190 惡心同行是個好習慣

　　吉莫拉是被肉香叫醒的。

　　睜開眼睛，面前擺了一盤煎餅和蔬菜什錦，上邊還放有2條烤魚，女人的食欲瞬間就被勾起來，灌兩口清水，便立刻抓著食物咬下一大口。但她剛剛動嘴，馬上又痛呼一聲，這才回想起自己的牙齒之前被打掉幾顆，傷口完全還沒有痊愈，這一下被撕裂了。

　　牙疼哪是這么好忍的？

　　看著吉莫拉艱難地吞下一口食物，接著把頭伸出車窗外不斷漱口，五官都擰到一起，沃森小姐忍不住生出一點心虛。要是沃森先生當時堅持一下，在混亂中找到這個女人，她是不是就不會遭這個罪了？想到這里，沃森小姐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那會兒誰有空做這事??？

　　“......謝謝你?！?p>　　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回過頭，一邊小口啃著煎餅，一邊發(fā)出干澀的聲音。那張汗津津的臉上鼻涕眼淚到處流，也不知道是不是痛的。

　　“知道就好?！蔽稚〗惚е乜?，開始檢查自己的手槍：“趕緊吃，這些食物可是花了我3支AKM呢?！?p>　　“??？”

　　“啊？啊什么？你不會以為這里是什么文明社會吧？”看見女人疑惑的表情，她眨眨眼：“那幾個炒菜的大叔沒要太多列克，反倒是看上了我的武器，他們需要槍來保護家人。在這個鬼地方，有時候子彈可比鈔票管用多了?！?p>　　“好吧?！奔_始沒話找話：“你的聲音真好聽，身材又這么好，雖然遮著臉，但我知道你肯定長得很漂亮，為什么會想要來當兵呢？”

　　“嚯......真要問這個？”

　　沃森小姐轉(zhuǎn)過頭，猩紅色的瞳孔泛出冷光：“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或許，如果你想，我還可以給你看看我的臉，和你講講我的故事。比如說......我和喪鐘先生是什么關(guān)系呀~喪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呀~之類的，你想知道嗎？”

　　“真的？你愿意說？”

　　記者的職業(yè)病一上來，女人連東西都顧不上吃了。

　　“可以說！都可以說！有什么不能說的？”沃森小姐輕笑兩聲，兩只眼睛微微瞇著，那抹自然流露的媚態(tài)讓吉莫拉心頭一癢。但這個“女兵”隨即話鋒調(diào)轉(zhuǎn)，用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不過說完以后我就得殺了你，然后把你的尸體碎掉、沉進海底，怎么樣？”

　　吉莫拉興奮的表情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樣，嘴唇嘟噥幾秒鐘，她還是老老實實低頭啃起了煎餅。

　　“嗤——好啦，我開玩笑的?！?p>　　對于欺負上輩子的同行這種事，沃森小姐感到十分愉悅：“但要是我不來當兵，你今天可就碰不到我了哦，對不對？”

　　聽出對方語氣中的調(diào)侃意味，女人有些賭氣地吃掉一塊燒餅，這剛剛旺盛起來的職業(yè)病，哪能這么容易消退下去？吉莫拉心底里就沒覺得好奇心太強是什么壞事，哪怕因為這個特點，自己被人從法國巴黎抓到了阿爾巴尼亞，但這聊天的機會一來，她還是“舊病復發(fā)”。

　　“我知道這把槍?！?p>　　看了沃森小姐的手槍一陣，女記者又主動出聲：“這是柯爾特公司的M1911對吧？”

　　“是，但也不是?！?p>　　沃森小姐抬起手槍，又摸出幾顆子彈塞入彈匣：“這是灰熊V型，本質(zhì)上說，其實就是將原版柯爾特M1911手槍等比例放大，然后略作修改，使其能夠承受更大尺寸和威力的子彈，看看這個……”她指著槍口那個長了一寸多的制退器，又從彈匣里取出一枚.50AE手槍彈：“這和沙漠之鷹發(fā)射的彈藥是同一種，沙漠之鷹你知道吧？最近電影里經(jīng)常有的。彈頭直徑12.7mm，彈體全長33mm，只要一發(fā)就能把人腦袋轟掉，這才是女人的浪漫……喂——！”

　　瞅見車尾有個金發(fā)女子往外走，沃森小姐把聲音提高：“上廁所別跑太遠啊，被人抓走了我可不會再去救你們！”

　　“等等，用俄語，那個女孩是烏克蘭人！”

　　吉莫拉趕緊提醒了一句。

　　烏克蘭人聽得懂俄語？沃森小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現(xiàn)在才1998年，這一代烏克蘭人理應是聽得懂的。果然，那個女人點點頭，然后便走遠兩步蹲下身。女記者來了話頭，嘰嘰咕咕地開始介紹自己的同伴，除了一名烏克蘭女子以外，其他姑娘都來自法國本地。原本她們3人就和那些高價處女一樣，都是準備要運出去售賣的，可沒想伊利里亞聯(lián)盟前陣子被打散，殘存的匪幫成員們一沒渠道二沒實力，也絕了這番買賣心思，干脆抓到一個用一個。

　　女記者還在繼續(xù)說著，沃森小姐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變了。

　　后方山頭出現(xiàn)幾個人影。

　　“（俄語）你！趕緊完事回來！”

　　說完，她跳上后車廂，抓起一支SVD步槍。瞄準鏡中的身影在樹叢中若隱若現(xiàn)，這幾個男人動作鬼鬼祟祟，手里還提著步槍，怎么說也不可能抱有好意。要不是沃森小姐眼神好，還真會讓他們摸到附近。但雙方現(xiàn)在相距二百米開外，她有的是機會動手。

　　拆下彈匣，不慌不忙地又填進去5發(fā)，沃森小姐這才開始瞄準目標。

　　幾個女人手忙腳亂地爬下車，躲到了引擎后方。

　　砰！

　　沃森小姐故意打在最前方一個人的腳邊，這伙偷襲者立刻原地臥倒，爬向了附近的掩體。

　　還不走？

　　她輕輕皺起眉頭，現(xiàn)在這種情況，這群人要么覺得自己能頂著攻擊、在目標決定開車逃走之前摸過來，要么就是在吸引目標的注意力，其他位置還另有同伙。果然，沒過幾秒鐘，蜘蛛感應就開始刺痛神經(jīng)，沃森小姐很熟悉這種感覺，有人正在用槍口瞄準自己。

　　刺痛驟然變得強烈。

　　這人打算開槍了。

　　身體往下一蹲，子彈的破風聲就從旁邊掠過去。早有準備的耳朵捕捉到了聲音方向，沃森小姐一把扯過德什卡重機槍，砰砰砰地朝著狙擊手開火。幾根觸手悄悄從腳底下探出，拉著RPG發(fā)射筒縮到腿邊，她一把抄起來，扳下握把后方的擊錘，然后突然轉(zhuǎn)向山頭。

　　反正到時候也帶不走那么多，不如全打了。

　　幾個偷襲者還在往前趕，突然就看到一枚火箭榴彈飛過來，直接被炸得從坡上滾落。沃森小姐抬起SVD，朝每個人身上補了一兩槍，這才重新扶起重機槍，繼續(xù)往那個狙擊手的位置掃射。幾秒鐘以后，第二支RPG發(fā)射筒被觸須拉到腿邊。

　　咻————轟?。。?！

　　大片煙塵之中，一個身影跳起來往外跑。

　　砰！

　　搞定。

　　“我們路上吃吧，這動靜應該會把附近的人引過來?！蔽稚〗阒匦陆oSVD填完子彈，用望遠鏡觀察了兩分鐘，轉(zhuǎn)頭去喊車邊的幾個女人。皮卡車很快重新發(fā)動引擎，向著西北繼續(xù)行進。

　　......

　　天色漸暗，目的地終于出現(xiàn)。

　　海潮聲透過車窗涌進耳朵，昏昏欲睡的吉莫拉睜眼抬頭，金黃色的余暉便投入眼簾。黛藍海灘不算大，就像個半圓形的碗裝著海水。岸邊有很多塊小草坪，與沙子混雜在一起。她已經(jīng)忘記自己有多長時間沒看過落日了，重回自由的日子才過去大半天，仍然像是幻夢一樣。

　　肚子已經(jīng)不再饑餓，睡完一路也多少回了些精神，大腦終于有些力氣開始思考其他事情。女記者就這么愣愣地看著夕陽，不言不語。而在皮卡車后座，由于完全敞開的關(guān)系，3個女人已經(jīng)像貨物一樣，用破布裹住全身、蜷曲著躺下，以免風吹多了頭痛。

　　“好啦，就是那里?！?p>　　沃森小姐把手電筒伸出車窗外，與沙灘上的人確認了暗號，便把車開過去。

　　“喲~還真的都是女人??？”

　　一個年輕寸頭小伙興奮地看來看去，最后盯著沃森小姐半敞開的胸口，兩眼放光：“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小姐！我叫赫爾南，這是我的叔叔亞伯。聽說你需要搭船，我們立刻就趕過來了！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很棒，因為我們正好......”

　　啪！

　　身后的中年男人上前兩步，用巴掌打斷了赫爾南的話：“抱歉，女士，這輛車可沒辦法帶走，你應該知道的吧？”

　　“當然?！蔽稚〗銌问痔崞疖娀鹣?，大步走向了小艇，寸頭小伙滿臉殷勤地跟在旁邊，伸手去托箱子：“讓我來吧，我?guī)湍?！?p>　　話音剛落，手里的軍火箱驟然下沉，意料之外的重量拉扯著身體，赫爾南完全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向前撲倒。沙灘地面十分松軟，并沒有傷到手指，他一臉錯愕地試圖抬起箱子，又轉(zhuǎn)頭看著沃森小姐性感的背影，滿臉不可置信。

　　“......這個重量有點超出預計了，女士。如果你還想把那挺重機槍帶走，那我建議你放棄?！逼たㄜ嚺?，中年男人亞伯的眼角抽了抽。作為船長，他了解到的信息更多一些，薩拉查在電話中明確表示“不要招惹喪鐘的朋友”，而剛才那一幕也直接證明，這個性感女人的力氣大得明顯不正常。

　　但他什么也沒說，催促著侄子赫爾南去開動小艇。

　　很快，引擎發(fā)動起來。

　　那陣黑煙被海風吹遠，漸漸縮小的沙灘上，皮卡車沐浴著夕陽，顯得孤單而又渺小。吉莫拉看著車廂上那挺重機槍越來越遠，就像這場惡夢，終于和自己拉開了距離。身后已經(jīng)有人發(fā)出了啜泣聲，她也想哭，但終究還是強忍著，用力將咸咸的空氣吸入胸膛。

　　沃森小姐沒再關(guān)注海岸，而是把目光投向前方。

　　海面上停著一艘中型漁船。

　　這就是接下來一段路的交通工具。

　　前往意大利的走私船將在海上與他們接頭，帶走那幾個女人；而亞伯將會載著她繼續(xù)北上，直至都拉斯港。那個地方距離首都地拉那只有40英里，阿爾巴尼亞國內(nèi)的機場很少，想要盡快坐上飛機，也只能去到首都。薩拉查那邊已經(jīng)在協(xié)調(diào)飛機，如果自己這邊路上出現(xiàn)什么耽擱，就得多掏一筆錢。

　　“好了，上去吧，女士們！”

　　寸頭小伙赫爾南暫時沒空來騷擾了，他得幫著船夫們固定小艇。船長亞伯領著沃森小姐幾個人往船艙里走：“這就是你們休息的地方，放心睡覺就好，我待會再給你們帶點吃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早之前你們就能搭上去意大利的船了?！?p>　　“謝謝你救我們出來。”

　　中年男人離開以后，女記者又湊到沃森小姐身邊，想要再次表達感謝。

　　“嗯?！?p>　　揉了揉貝雷帽，沃森小姐又把灰熊手槍掏出來玩：“以后記得身上隨時揣把槍，別以為文明社會就有多安全。”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記者的眼神很認真：“我不問別的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p>　　沃森小姐轉(zhuǎn)過頭，靜靜看著她的眼睛，注視良久，面巾后的紅唇輕啟：

　　“我叫勞拉·克勞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