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似曾相識的話
收拾完這頓夜宵，沃森在房間里給缺德法師二人組留下一片字條，便通過圣殿內部的傳送門返回了倫敦。昨天結束“醫(yī)護”兼職以后，筋疲力盡的王師傅給沃森取來了東西，那是一枚普通的銀灰色環(huán)戒，表面刻有象征三大圣殿的銘文，使用時只要長按激活其中一處即可。但這玩意并非沒有其他缺陷，主要是每次使用過后都需要大半天時間自動充能。
可總好過沒有不是？
有了上次被米歇拉瞅見懷表掛墜的經歷，這次沃森沒打算真把戒指戴手上，而是將其直接“吞”入體內，也避免極端情況下遭到他人搶奪。他捏著脖頸緩步走出圣殿大門，此刻天空才剛剛浮現晚霞，倫敦時間比香港時間慢了約7個小時，古老的塔樓尖頂沐浴在黃昏之下，沉靜而肅穆。現在天沒黑也不太好飛懸浮斗篷，沃森繼續(xù)欣賞了一陣天空，本想老老實實搭車回卡特家族莊園，然后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壓根沒帶錢。他干脆兩手插兜開始閑逛，花點時間擺脫那幾份碟頭飯帶來的憂愁。
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也回不去了。
......就算可以，你真想回去嗎？
沃森長出一口氣，暗笑自己又犯了老毛病，總喜歡沉浸到這類負面情緒中，上輩子死那么快估計相當程度也是因為天天不開心。他停下腳步，看著櫥窗中自己的倒影，米歇拉說的沒錯，這雙淺紫色眼眸盛滿了憂郁和哀愁。這不能完全歸咎于情緒原因，而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實在幸運，祖輩陸續(xù)混了多種血統，親生父母之一還是猶太裔，最終在極小概率之下凝合出這么一張臉。
也難怪讓蝴蝶刀小姐如此著迷。
好吧，遠不止她一個。
就比如現在櫥窗后邊那個女人。
對方剛剛才注意到自己，可哪怕只是幾秒鐘，也足夠看清沃森這張蓋著兜帽的漂亮臉蛋了。視線觸到女人臉上的表情，沃森終于想起來自己一直沒戴圍巾這回事，劉海一遮趕緊走開。但沒過幾秒鐘，一個胖阿姨就從店鋪里沖出來：“先生！請等一下！”
音量之大，尬得沃森想跑。
“上帝呀，真的是你！”
胖阿姨顯然很懂得打扮，看起來比絕大部分同噸位的女性要好很多，而她那一嘴夸張的語調則讓沃森有種熟悉感：“你還記得我嗎？先生，我是賽伊達，賽伊達·霍莉·瓦斯奎茲，1990年我在紐約曾經為你設計過晚禮服，你當時要出席霍華德·斯塔克的工業(yè)博覽會！你穿的還是一套女士晚禮服！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些話，沃森便想起這個胖阿姨是誰了。當年自己穿成“埃及美人”的模樣暴打老霍華德那幾個保鏢，由于撕掉大半裙擺的關系，后面在斯塔克莊園里還吸引了托尼·色胚大少的注意力。然而那家伙嘴上花花，酒量是真不怎么樣，被自己三兩下灌得神志不清。
“額......很高興見到你?！?p> 看在女裝的份上，沃森講這句話完全是出于禮節(jié)，可賽伊達卻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直言要請自己去做服裝模特。胖阿姨滿臉懇求的表情，搞得沃森都不太好意思轉身溜了：“我對做模特沒什么興趣，我也不缺錢，謝謝你的贊美?！?p> “上帝啊，你不能，你不該這樣！”賽伊達的聲音里已經出現哭腔，上前抓住沃森的一只手反復搖晃：“上帝給了你這么完美的一張臉，你卻要把它藏起來，這是人文藝術的巨大損失！拜托你不要這么做，相信我，就算只有一張正臉照片，你也足夠撼動英倫娛樂圈了！”
“別這么夸張好嗎？”
這個胖阿姨跟自己還能見面確實緣分難得，看著周圍開始朝這邊投來目光的路人，沃森心想，反正現在也是閑逛，不如就聊一陣等天黑。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萬一杰西卡·米莉亞姆·德魯女士的歌手路線不順利，暫時轉去模特圈子也是個辦法。想到這里，他裝作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好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別在這里發(fā)揮你的大嗓門了?！?p> “噢，真是抱歉！我太激動了！”
賽伊達抬手捂嘴，另一只手拉著沃森往剛才那家店鋪里走，還不停地嘰嘰喳喳：“來來來！我們去店里詳談，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商店，在英倫時尚圈里也算有點名氣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哦，瞧瞧我在說什么呢？只要看到你這張臉，他肯定就會自己湊上來了，我了解那個家伙......”
......
嘎吱——
哪怕安裝了電動機，陳舊的大鐵門也總會發(fā)出噪聲，卡特家族莊園籠罩在夜幕之中，唯有幾扇窗還亮著點點燈光。老管家格里菲斯背著手站在門口，朝走來的沃森微微點頭，相比起前陣子見面，這老頭話是越來越少了，身形也愈發(fā)佝僂，總讓人擔心會不會路上摔倒。嚴格來說，他其實早已經退休了，可卡特老太太在英倫無依無靠，侄女莎倫·卡特還長期在外上學，所以也沒讓老管家搬走。
沃森剛進客廳便聽見一陣輕笑聲。
米歇拉正坐在沙發(fā)上與老太太聊天，蝴蝶刀小姐今天一身黑色機車裝，頭發(fā)也不再是以往那種遮臉造型，而是全部梳到腦后，大大方方展露出整個面部，再加上臉上那些疤痕，濃濃的御姐范。光是看著這個畫面，沃森就已經感覺到體內某個家伙蠢蠢欲動的心情了。
“你回來了！要吃點什么嗎？”
佩姬老太太站起來，上前抱了一下沃森：“廚房今天新買了一批海鱸魚，你不是很喜歡吃嗎？再來點紅酒怎么樣？”
“好啊，我確實有點餓。”沃森不打算拒絕老人的好意，眼看著佩姬老太太走去角落打電話，他便坐到女友旁邊，伸手去摸對方的臉：“海因茨瓦芬醫(yī)生，很高興你不再遮遮掩掩的了，我早就說過，你臉上的疤痕其實并不難看?！?p> “我才不會隨便給別人看......佩姬女士這段時間和我相處愉快，我們聊了很多話題，這讓我感覺很放松。你知道的，除了你之外，很少有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了。”米歇拉嘴角輕觸沃森的指尖，然后同樣朝他伸出手，只不過目標是大腿：“倒是你，前幾天匆忙跑出去，電話也一直不打給我，看起來是個大麻煩？”
“可別告訴老太太?！蔽稚柭柤纾骸拔胰チ颂说鬲z?！?p> “......地獄？”
蝴蝶刀小姐愣了一下，但還是選擇相信男友的話：“你真去了一趟地獄嗎？地獄真的存在？我以為都是人們想象的產物。所以它是什么樣？是不是和電影里描繪的場面差不多？”
“確實差不多，但地獄實際上是一整個維度，你可以理解為一個超大的圓球，里面包含很多獨立區(qū)域，由不同的生物統率。但能做到統領區(qū)域的生物通常都是大魔鬼，外形跟你在電影里看到的樣子很像?！蔽稚肓讼耄m時拉卡瑪泰姬出來打補?。骸斑@是法師們告訴我的，所以古人描繪的地獄并非完全靠想象，地獄生物一直在不斷嘗試侵入地球，抵抗入侵也是法師們的主要職責?！?p> “那你靠什么攻擊它們？匕首和子彈嗎？”米歇拉躺進沃森懷里，兩只手早就從對方衣擺下鉆了進去。
“9mm子彈最多打打小鬼，用來吸引仇恨倒是挺不錯。恕我提醒你，海因茨瓦芬醫(yī)生，佩姬老太太馬上就要回來了，你確定還要繼續(xù)把手放在我褲子里？雖然......我確實想念你的體溫了?！?p> “我要去洗個澡，你和她聊吧?！?p> 米歇拉吻了男友一口，滿臉壞笑地起身想走，然后屁股上就挨了一下，忍不住發(fā)出輕笑，加快腳步跑上樓梯。
沃森不得不做幾個深呼吸。
等到佩姬老太太走進客廳，他才勉強恢復正常坐姿：“我這幾天真的好忙，你如果待會再進來，可能就會發(fā)現我睡著了?！?p> “你想睡就睡?！?p> 老太太笑著摸摸沃森的頭發(fā)，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老實說，我原本想象不出來你會交個什么樣的女朋友，不過米歇拉......我覺得她很不錯，但她的遭遇實在太不幸了，我能感覺到，這可能是一生都無法治愈的傷痛。”
“她連這個都和你說了？”沃森倒上兩杯紅酒：“唔，我很高興你們關系的進展，對于米歇拉來說，多一個傾訴對象總是好的。畢竟有些事情，我只能以一個男人的角度發(fā)表意見，但未必最有用?！?p> “我完全能夠理解米歇拉的心情，因為在過去幾十年，我也失去了很多親友。我們這一行的人，怎么說呢，或許是注定的命運，很多時候都會比普通人更加不幸。”老太太嘆了口氣，眼皮微微低垂下來：“能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我甚至還能在死前陪著史蒂夫，雖然他在沉睡......暫時醒不來也好，我很難開口告訴他我殺死了巴基?！?p> “別想這個啦！”
沃森想讓老太太晚上睡覺時能少點負罪感，因此馬上開口打斷：“這件事情也有我的責任不是嗎？如果史蒂夫真醒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的。上次那把吉他還在不在？我給你彈點催眠曲？”
注視著兩只深邃的淺紫色眼眸，佩姬沉默半晌，再次伸手撫摸沃森的頭發(fā)，終于緩緩綻開笑容：“好。”
......
一小時后。
“漂亮男孩，你真不考慮去做個演奏家嗎？”最后一曲彈完，老太太笑著上前抱住沃森，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我聽過很多吉他手演奏，你的技巧和表演完全不輸任何人。我可不是在恭維你，隨便挑幾首今晚上彈的曲子，你都能在樂壇打響名氣的?！?p> “別。”
光是看著那張笑臉，就知道老太太今晚確實很高興，沃森放下吉他，翻了個白眼：“今天剛好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她想讓我去做模特。”
“那也不錯啊?！迸寮Φ酶_心了：“謝謝你的音樂，沃森，我預感我能睡個好覺。那今晚就這樣吧，明天我們要一起吃個早餐嗎？”
“我沒問題。”
沃森聳聳肩膀：“米歇拉就不一定了，她喜歡......嗯，賴床?！?p> “噢~你們可真熱烈（So hot），晚安?！?p> 老太太呵呵笑著踏上樓梯，她這句話明顯有兩層含義，但沃森也沒什么羞怯的，看著佩姬消失在樓梯口，這才轉身返回自己的房間。米歇拉雖然近來生活節(jié)奏慢了許多，但很多軍旅時期的習慣很難改，沒有自己的干擾，這個澡肯定早就洗完了。
喀噠！
推開門，左側浴室果然已經沒了動靜。
房間里只亮著臺燈，米歇拉背對著門口坐在沙發(fā)上，只朝這邊露出一個后腦勺。沃森關好門，慢步走過去，然后驟然停下了腳步。
米歇拉身披白大褂，脖子上還掛了一副聽診器?？上啾绕疳t(yī)院里的正牌醫(yī)生，蝴蝶刀小姐這件白大褂經過裁剪，不但更符合身材曲線，長度也只是堪堪遮到大腿根部；而打底的白襯衫之下，一件紅色緊身窄裙恰到好處地吸引了視線，緊接著便是兩條腿......
昏暗燈光下，黑色絲襪表面映射的光澤將腿部曲線描繪出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迷人。米歇拉的腿型一直很好看，只是總不愛露出來，更別提穿白大褂了。
很顯然，她今晚是打算來猛的。
“你就是預約我的病人？”
見到沃森出現，海因茨瓦芬醫(yī)生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沃森先生，就算你付了錢，也不該讓我等這么久。按照規(guī)定，這會產生額外的費用，所以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把賬單帶走?！?p> “......沒問題?！蔽稚f出的第一個單詞差點跑調，還好他拼命控制住了嗓子：“很抱歉造成了拖延，海因茨瓦芬醫(yī)生，我希望......除了付賬單以外，我能補償你些什么呢？”
“既然你這么說了......”
海因茨瓦芬醫(yī)生疊起一條腿，黑色高跟鞋微微翹動，仿佛勾去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