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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界爵跡4

十六回·審判之神 下

臨界爵跡4 三生竺 8868 2021-01-22 14:30:30

  十六回·審判之神下

  【西之亞斯藍帝國·約瑟芬塔城·城郊外】

  約瑟芬塔城在一片萬籟俱靜的陪襯下漸漸睡去,柔亮的月色順著城外的河水緩緩流過,繞過密林和樹叢,繞過連續(xù)無人的瞭望塔,繞過這片不尋常的靜謐。

  “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我都快被你煩死了!”

  皎潔的月光照在麒零的臉上,他此時正因為生氣而滿臉通紅,加上月光的襯托,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只紅光幽然的鬼。

  “……”

  ——當然,格蘭仕是不怕鬼的。他不懂什么是害怕,更不懂什么是生氣,他甚至不懂麒零在說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要跟著麒零。

  格蘭仕左右動了下腦袋,似乎對麒零很好奇,愣了幾秒,才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重重的鼻哼。

  望著這匹人不像人馬不像馬的怪物,它強壯結實的身軀讓人不寒而栗,可天真的表情又不由多出幾分無辜感,麒零簡直是哭笑不得了,“好吧好吧,你要跟就跟吧,可你怪嚇人的,你到底是不是魂獸?我能不能把你收進魂器里?”麒零用手摸著下巴,看起來是在想一個很困難的問題,“況且——我已經(jīng)把利亞收進女神的裙擺里了,再加上蒼雪,現(xiàn)在我的魂印里,沒!位!置!”

  “砰”的響起一聲鋼鐵砸到地上的聲音,麒零如釋重負地把手里的風津扔到格蘭仕的面前,“除了這把破劍,你要是進得去,我就讓你跟,不然,趕緊走吧你!”麒零眉飛色舞地說著,快速揮動著手掌像是在趕蒼蠅一樣驅(qū)趕格蘭仕。

  可惜,格蘭仕不會答應也不會拒絕,他只是抬起他的前蹄,使勁地踩踏到風津上,發(fā)出轟轟隆隆的巨響,這么一腳腳的踩下去,麒零感覺地面都要被踏出一個窟窿了,嚇得他趕緊把風津撿起來,一邊仔細觀察著劍身有沒有壞掉一邊撈起袖子反復擦著,心疼得不得了,“我說馬大爺,你說你嫌棄它小就算了,但也別踩呀,這兩腳下去,本來就是一把斷劍了,再斷一次連柴都劈不了了啊!”

  從邊遠牧場出來,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按理說克基奧洛良草原離約瑟芬塔城并不算很遠,只需要半天便可到達,可是因為格蘭仕死死地跟著麒零,無論是躲進草叢還是騎著蒼雪之牙飛上天,都沒有半點作用,怎么甩也甩不掉。

  無奈之下,麒零只得等到天黑才敢進城,他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帶著一頭有四五個壯漢那么魁梧,像一座小型瞭望塔一樣高的格蘭仕進城。

  “唉,隨你吧隨你吧,反正跟著我也沒肉吃。”

  說完,麒零兩手一甩,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睡了起來,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把細長的刷子,經(jīng)過一陣摸爬滾打下來,他的臉灰撲撲的,下巴處還長出了不少邋遢的胡須,可是依舊擋不住他那如冬陽般的溫暖氣息,他的睡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哼哼”格蘭仕從鼻子里發(fā)出類似馬的嘆氣聲,抬起頭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不再盯著麒零看,像是在鬧脾氣,按理說他是聽不懂人話的,但這一刻卻又如此合拍。

  夜色越漸越沉,夜晚的風吹過茂密的樹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偶尓有幾只烏鴉飛到樹杈上,詭異地環(huán)視著樹叢里的一切,周圍籠罩在黑壓壓的空氣中,仿佛潛藏著無數(shù)雙看不見的黑手。

  “嘎——嘎——嘎”

  樹叢里傳來人跑過的聲音,一大片草叢被壓彎而倒,麒零唰地一下睜開眼睛,警惕地半立起來四處張望,時刻注意著身旁的風吹草動。

  與此同時,格蘭仕早就感覺到了異樣的魂力波動,直立著身子,眼睛發(fā)出血紅色的光,散發(fā)出的氣息在他腳下?lián)軇映鲆蝗θΦ臍饬鳌?p>  跑動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似乎和風的速度一樣快。

  突然,格蘭仕跳躍而起,月光下晃過一道閃電般的影子,他的四只腳用力地砸在地面上,砰的一聲后,一個人影在空氣中顯露了出來——但不是被格蘭仕踩在腳下,而是與其擦過,狼狽地滾到了不遠處。

  “想不到,你還挺快的嘛,連隱身的我都能抓得到?!卑⒖肆鹂擞畜@無險,漆黑一片中看不到他的臉,可是能清楚看到他的腰間飄著一條斷了半截的銀色腰帶,另一半——在格蘭仕銅鐵一般的馬蹄下。

  另一邊,麒零從樹叢里擠出來,格蘭仕那一跳已經(jīng)越過了他們休息的小河,麒零跌跌撞撞才跟過來,他也聽到了阿克琉克說話的聲音,可他并不認識這個真的阿克琉克。

  麒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他心里顫了一下——不會又是從哪里冒出來準備抓他的吧。

  可是還沒有等麒零開口問,格蘭仕便飛速竄了上去,揚起手臂,亮出幾片鋒利的銀刀,對著阿克琉克斬過去。

  這一動作使得空氣里的黃金魂霧迅速流動著,龐大的魂力沖撞像一記鐮刀劃過去,不少細草齊刷刷地斷掉,連阿克琉克自己都震驚了,這一手的速度,連作為風使徒的他都感到措手不及。

  “嘩——”

  黑暗里,麒零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是好像聽到了液體流動的聲音,阿克琉克像一盤沙一樣散成一灘——月光下,格蘭仕手中的長刃將阿克琉克斬成了兩半。

  但是,空氣里卻沒有散發(fā)出鮮血的味道,只是又傳出了液體快速流動的聲音。

  突然,一股強烈的冷空氣從四面八方傳來,強大的冷氣流像一個圈,以麒零為中心迅速縮小。轉(zhuǎn)眼間,周圍的樹木草地,都凝結成冰,鋪天蓋地的黑暗瞬間被寒冰反照的光給劃破。

  “終于趕上了??!”

  熟悉的聲音傳進麒零耳里,他急忙順著聲音的位置看過去,鬼山蓮泉騎著闇翅從天而降。

  “蓮泉姐姐!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真的是你么?”麒零像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身上閃著雪花的蓮泉,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jīng)被雪妖的閃光結成冰雕的格蘭仕。

  “笨蛋,當然是我們,你這個蠢貨,只看到她,就沒看到我嗎?”

  一陣清脆聲在麒零頭上響起,天束幽花一記強有力的拳頭揍到麒零腦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從蓮泉身后跑到了麒零面前。

  猛烈的撞擊讓麒零疼得連忙抱著頭原地跳了起來,“疼死了,幽花,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可是很想你們啊!”麒零使勁揉著腦袋被打的位置,叫喊了一會兒,正準備好好看看眼前的兩人,卻迎面撲來一個溫暖的懷抱。

  天束幽花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麒零,雙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好像一松手就會失去他。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以為你死了,你這個不懂魂術的蹩腳王爵,又是個笨蛋,隨便遇到個使徒都能要你的命,沒事你瞎跑什么??!”幽花一邊哭一邊笑,看樣子是在開心,過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急忙用力把麒零推開,指著麒零的鼻子說:“你別以為我是在擔心你啊,是她,是鬼山蓮泉嚷嚷著要我們來找你的?!?p>  麒零被幽花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地行為驚到了,無辜地摸著腦袋,“啥?我都搞不懂了,幽花你哭什么啊,我不好好在這嗎?”

  “哭?你哪里看出我哭了,我是被這里寒冷的氣溫凍得有點冷而已!”

  看著眼前一見面又開始吵架的兩個人,蓮泉倒是輕松地笑了起來,她用手柔柔地幫麒零擦去臉上的灰塵,“只要你安全就好了,還好剛出城就發(fā)現(xiàn)你了,本來我們都準備順著這條路,跟著阿克琉克找去風源呢。”

  聽到這話,麒零更呆了,他四處望了望,然后蹬著兩只眼睛看著蓮泉問:“阿克琉克?蓮泉姐姐,阿克琉克他在嗎?不是我眼花了還是他又玩隱身了吧?!?p>  “她說的阿克琉克,是我?!?p>  麒零轉(zhuǎn)過背去,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阿克琉克的身體由半透明狀轉(zhuǎn)成實體狀,之前他的身體就像是水銀做的,被格蘭仕的利刃斬成了一灘,之后又一滴滴從地上聚集起來,慢慢組合成了他的身體。

  “你剛說你是阿克琉克,這到底是怎么……”麒零剛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卻看到面前的阿克琉克臉色劇變,還有身后的蓮泉也是一樣,他們都察覺到那塊巨型冰雕的異樣。

  “來了!”幾乎是同一時間,阿克琉克和鬼山蓮泉脫口而出。

  堅固的冰雕從底部向上裂開,一陣怒吼之后,整塊冰雕破裂而開,四濺的冰花仿佛煙火綻放一般飛出去。

  格蘭仕用一只腳刨著地面,怒發(fā)沖冠地看著他們四人。

  蓮泉感受著這只非人非獸的怪物傳出的魂力感應,這種像拳頭一樣打在胸膛的窒息感,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幾乎就像一個高位王爵站在他們面前,正一觸即發(fā)地積蓄著魂力的樣子。

  剛才,鬼山蓮泉只是用雪妖的閃光從外部將格蘭仕凝固,并不是由內(nèi)部觸發(fā)的冰凍,她很清楚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突破眼前這個怪物的身體屏障去使用魂術,只能將其暫時凍化,可是,即使如此,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破冰而出,絕對不簡單。

  “它到底…是個怎樣的怪物?”天束幽花忍住手上地顫抖,預備著拿出冰弓,一口氣拉著四支箭對著格蘭仕。

  阿克琉克也將魂力全部積到雙腳上,將速度提到最快。剛才那一擊,幸虧自己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風銀】,換做一般的使徒,說不定真的也是散成一灘了——散成一灘血泥。

  “等等!它不是敵人!”此時的三人都已準備好要出手對戰(zhàn)格蘭仕,卻被麒零阻止掉了。

  “馬大爺,他們是我的朋友,是來找我的,不會傷害我。”

  只見麒零一邊說一邊摸出一顆白色的棋子遞到格蘭仕面前,這一枚小小的棋子,卻像一劑有效的鎮(zhèn)定藥,讓之前還怒氣盛發(fā)的格蘭仕,瞬間就變得安順了下來。

  除了麒零,其余三人都被這一幕嚇到了。

  格蘭仕對著那枚白色的棋子默默地發(fā)著呆,慢慢靜下來,像一個丟失了記憶的小孩。

  夜晚,約瑟芬塔城熄滅了最后零星的光亮,整個城鎮(zhèn)就像一個神秘的盒子,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樹林里的冰雪一瞬間全部褪去,但被寒冷包裹過的密林依舊透著嗖嗖寒意。

  阿克琉克睡在樹杈上,緊閉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但睫毛卻不時地動著。

  樹的下面是熟睡的幽花和麒零,蓮泉雖然不想睡得很沉,但連續(xù)幾天的不眠依舊讓她很累了,特別是在聽完麒零的遭遇后,除了嘆息舍身保護麒零的西爾斯就這么死了,更多的是看到麒零安然無恙后,心里的那塊大石也終于落下了,所以,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

  不遠處,格蘭仕依舊默默對著白色的棋子發(fā)呆,他被麒零安排到河的另一邊,畢竟,他人面馬身的樣子還是會讓天束幽花害怕不已。

  約瑟芬塔城的河水四季都是急湍的,河水的聲音順著源頭一路向下,縈繞在城鎮(zhèn)的周邊,輕輕柔和的流水聲,如同是上天賜予城鎮(zhèn)居民的安眠曲。

  “嘩——”

  一陣不太一樣的液體流動聲混入水流聲之中,但并不明顯,樹下的人都已熟睡,所以不會有誰注意到——這非同尋常的聲音。

  忽然,本來安靜的格蘭仕抬起了頭,望著麒零他們睡著的位置,鼻腔里發(fā)出輕哼。

  ——準確一點說,是對著阿克琉克消失的位置。

  【西之亞斯藍帝國·約瑟芬塔城·城郊外】

  處于風銀狀態(tài)下的銀色液體一點一點的順著一棵樹向上流動,自然而流暢,完全違背了水望低處流的規(guī)律。阿克琉克的軀體在化成液體后,像一只只爬動的樹蟲一樣在樹林中最大的一棵古木蠕動攀爬著,這棵樹,距離麒零他們休息的地方并不遠,但卻是約瑟芬塔城外樹林中最高的一棵樹,高聳入云,站在瞭望塔上看,這棵樹就像是一根插入大地的綠針。

  終于,在樹的最頂端,阿克琉克的臉在月光下浮現(xiàn)了出來,他漂浮在樹葉上,眼眸微微低垂著,似乎是在休息一樣,他清晰的輪廓,隨著月亮的升高而變得有些慘白,卻依然深邃難懂,讓人無法猜測他究竟在做什么。

  過了一會兒,樹的另外一端,一股突生的煙霧涌現(xiàn)出來。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來這吧?”

  “沒有。”阿克琉克并沒看向來的人,好像是已經(jīng)知道來者是誰。

  “如果說,那個麒零真的是十七年前失蹤的‘那個東西’,那他豈不是…”

  “是啊,如果他真的是,風水兩國的白銀祭司,甚至是地源和火源的白銀祭司,都會拼了命地搶奪他的?!?p>  “那你說我們,該怎么做呢?”煙霧漸漸散去,月光下映出一個嬌小的柔弱身材。

  “先帶他們?nèi)ワL津道吧,無論是【零度祭祀】還是……【陰陽獻祭】,都是需要在那里完成?!?p>  阿克琉克的聲音聽上去滄桑一片,低沉的男性嗓音中甚至還夾雜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一種不甘和激動的情緒。

  一片烏云蓋過了半輪月色,微弱的月光照在樹頂,月光隨著烏云的移動從樹影中橫掃而過,像是切開了那些藏在暗處的黑手。

  也將阿克琉克和塔夏琳娜的樣子緊緊拉扯在一起。

  【西之亞斯藍帝國·天格內(nèi)部】

  這里是仿佛迷宮一般錯綜復雜的天格,無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石室連接在一起,古老斑黃的舊石磚拼接而起,光滑的外部墻壁上看不到任何出入口,而每一個石室內(nèi)部的墻壁上都刻錄著奇異的符號——這些都是用魂力封印起來的來自全國各地的情報。

  沒有任何光線能照射進來,晃動的石油燈光下,特蕾婭沿著石室的邊緣走過每一個角落,閉著眼睛,面頰紅潤,還泛著一絲悠然,看上去跟約瑟河一戰(zhàn)時的樣子相比,已經(jīng)好了很多。

  “你是不是又用魂力將這里封閉起來了?”幽冥站在石室的中央,冷酷的臉上似乎還夾帶著少許蒼白感,與特蕾婭一樣,他的魂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噓…,別急,還差一點,約瑟河那一戰(zhàn)消耗的魂力不少,我不敢保證能完全將這里隔絕起來?!碧乩賸I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幽冥,一字一句地說:“可這一戰(zhàn)獲得的情報太多,我必須好好整理一下了?!?p>  幽冥心領神會,朝著特蕾婭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慢慢地將魂力輸給她,“外面不是還有他么,放心好了,我對這些事也一頭霧水,把你知道的,都說給我聽。”

  約瑟河一戰(zhàn)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來得太突然,即使在知道風源人具備與生俱來壓制水源人的優(yōu)勢——以水來說,將流動的水凝固成各種形狀來攻擊,是水源的魂術師最擅長的進攻方式,他們能用魂力是水的溫度極速下降凝結成冰,使得柔和的水瞬間變成鋒利的冰刀冰劍,可是——風源的人具有操控氣流的能力,當空氣中的氣流和壓強改變時,會極大地阻礙到水結成冰的速度,在對戰(zhàn)風源的人時,水源的魂術師需要運用更多的魂力來操控水元素,而風源魂術師,只需要一點點的魂力就夠了,光在這一點上,水源的人就已經(jīng)輸了。

  可是,特蕾婭原本認為就算是風克水,但以她和幽冥在天賦上的絕妙配合,就算不能取勝也絕對可以帶著漆拉全身而退,但結果竟是從一開始,他們就敗得毫無懸念。

  特蕾婭垂下眼眸,閉著眼睛牽著幽冥繼續(xù)在石室的邊緣走動,這一次,她用了魂力織了兩重的網(wǎng)將整個房間包裹起來,她心里很清楚,她知道的事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不只是西魯芙,再這么下去,就連白銀祭司都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她靜下心來,仔細回想著之前發(fā)生的事。

  一天之前,她和幽冥還在約瑟河岸與風源一行人僵持著,因為西魯芙和吉爾伽美什的消失,水源逐漸占了上風,可突然出現(xiàn)的天之使徒帕德爾下令讓伊赫洛斯歸還復制的銀塵,并命令風源的人迅速撤離回因德,不得再與水源的人糾纏。

  而特蕾婭以及幽冥、漆拉,在見到帕德爾的同時,也再一次接到了‘零度哨音’,被急召回心臟。

  只是一瞬間,已經(jīng)蠢蠢欲出的戰(zhàn)火就這樣被澆熄了,漆拉也迅速做出了棋子帶著特蕾婭和幽冥回到了格蘭爾特。但是,銀塵和艾歐斯卻沒有一起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铩?p>  “你覺得白銀祭司會不會就此罷休?”走了兩圈的特蕾婭終于停止了動作,漆黑的眼睛盯著幽冥,在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口看不見的深井。

  “你是指我們的白銀祭司,還是,指風源的?”說完,幽冥才覺察到,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開始慢慢揭開因德帝國高深莫測的那張面紗了。

  特蕾婭的脖子左右扭動了幾下,發(fā)出咔咔的聲音,她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走到石室的軟榻上坐下,“都指,對我們來說,無論是水源的還是風源的,都不是‘和我們一邊’的?!?p>  “我想,既然風源的人沒有撈到好處,水源也沒有因此損失什么,那么這件事,會不會就此結束了?不然白銀祭司也不會在急召我們回到心臟后,卻只是讓我們先休息,恢復魂力后靜待他們的指令?!庇内ごy著,但又不是很肯定。

  “這件絕沒有那么簡單,首先,風源的人費盡心思來心臟偷了一具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容器,弄出那么大的動靜最后卻什么都沒說就歸還了,這根本就解釋不通,就算漆拉使用了魂器暫時壓制住了風源,但我的感知很精準地告訴我,那個風源的一度使徒伊赫洛斯,實力遠在你之上,他完全沒理由因為一件盾器害怕我們。再說了,還有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大天使……”特蕾婭頓了頓,話里面透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但她并沒有把話說完,“所以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在偷到容器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費勁心思偷到的,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既然沒有偷到想要的東西,再和我們糾纏無疑是在浪費時間,畢竟,當時在場的人都不是那么好對付的。”特蕾婭說到這,像是猜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瞳孔緊縮成線。

  聽了這番猜測,幽冥也如恍悟一般,眼睛直直地看著特蕾婭,“你的意思,他們要偷的東西,其實是……”幽冥欲言又止,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與特蕾婭對視著,頓了幾秒后,特蕾婭讀懂了他的意思,默契地接過話,“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他們要偷的容器,不是漿芝的復制品,而是那件【完美容器】?!?p>  “可那件完美容器不是早在十幾年前就遺失了嗎?就是要找,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開始行動?況且,完美容器怎么會在水源的心臟?”幽冥問。

  “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了,按理風水合力創(chuàng)出了完美容器,這是兩國的心血結晶,遺失了之后卻沒有大肆出動人馬去尋找,而是到了現(xiàn)今才悄悄地潛入水源偷取,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難道說水源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找到完美容器了?”特蕾婭不緊不慢地躺了下去,眼睛始終沒有張開,仿佛是在閉目養(yǎng)神,“還有一點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了沒有?”

  “什么?”

  幽冥疑問的臉看起來依舊僵硬,特蕾婭閉著眼都能想象得到那張如同萬年冰雪一樣無情的臉,“記得我說的四個陣營么?之前我只是初步認為漆拉或許是白銀祭司一邊的,現(xiàn)在看來——毋庸置疑,他絕對是站在白銀祭司那邊的。”

  “怎么說?如果他和白銀祭司是一路的,怎么可能使用棋子幫助吉爾伽美什轉(zhuǎn)移了戰(zhàn)場,讓他能一對一地對戰(zhàn)西魯芙?!庇陌档臒艄庀拢内ぽp蔑的樣子看上去像一個恐怖的鬼武士。

  而特蕾婭卻不自覺笑了起來,她抬起她纖細的手,輕輕地搭在幽冥的臉上,“我說你呀,除了殺人,真的什么都不懂。漆拉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了,要說我們?nèi)齻€里,最害怕吉爾伽美什的,就是他了。他可是巴不得吉爾伽美什早一點死呢,又怎么會幫他呢?”停了一會兒,幽冥臉上的疑惑又加深了。

  “他這一步棋,既送走了威脅最大的兩個人,暫時保住了自身的安全,又能讓實力相當?shù)膬蓚€人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你爭我斗,結局肯定是兩敗俱傷,無論誰輸誰贏,對漆拉來說,都是好的。不過在當時的局面下,吉爾伽美什就算看出了漆拉的用意也只能順著走,要同時對付那么幾個怪物,就算是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幽冥的額頭忽然一陣冰冷,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那你認為西魯芙有能力殺死吉爾伽美什嗎?”幽冥用一只手緊貼特蕾婭放在他臉上的那只手。

  “能殺死最好了,我可不想看到吉爾伽美什那個怪物活下來,雖然現(xiàn)在他生死未卜,但既然他能從那個監(jiān)牢里逃出來,就一定沒那么容易死掉?!碧乩賸I的手心也變得冰涼一片,她的眼神在平靜了一會兒后,忽然又涌出一股黑色的風暴,“說起西魯芙,我才想到一件事,如果不是看到了她那件修女的祈禱和吉爾伽美什說的十二盾器,可能這件事里暗藏的玄機我一輩子都不會發(fā)現(xiàn)?!?p>  “你說?!庇内ぢ牭迷桨l(fā)入神,額頭上竟冒出了幾滴汗水,他感覺到,似乎有一件不得了的事要從特蕾婭的嘴里說出來了。

  “你知道我一直掌管著天格吧?正因為天格的身份,我能隨意翻看皇室的資料和歷史記錄,有一次,我在查看皇室資料的時候,無意間找到了一幅藏在皇室宮殿里的畫?!碧乩賸I看著沉默的幽冥,忽然像個小女孩一樣笑了起來,“你肯定又想問我怎么什么都找得到吧。”幽冥眼睛里閃過一剎那的驚訝,讓特蕾婭不由驕傲了起來,“我的天賦可真的是非常實用呢,有的時候呢,就算我沒有特意去感知,但有些東西就是會引起我體內(nèi)魂路的反應,比如說——封印。在皇室的歷史記錄室里,有面石墻是被一股隱秘的魂力給封印起來的,那種似有若無的魂力,我敢說,整個皇室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得到。當然——”特蕾婭妖嬈地用手指畫了一個圈,最后指了指自己,繼續(xù)說:“除了我。我順著魂力印結解開了那面墻上的封印,卻看到了數(shù)十個根本看不懂的刻畫,來,你過來這里?!?p>  特蕾婭從軟榻上下來,拉著幽冥走向他們右側(cè)面的那面墻,只見她用手一揮,仿佛在墻上揭開了一張看不見的簾子,金色的光芒頓時在墻壁上閃耀起來,不一會兒,數(shù)十個怪異的石畫就出現(xiàn)在了墻上,奇形怪狀的它們參差不齊各占一地,從刻畫的方式和樣子可以判斷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看來,這就是特蕾婭在皇室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

  “雖然我當時完全看不出這些石刻代表著什么,但我想既然有人花時間把它們封印起來,目的就是不讓別人知道這些東西,所以我把它們?nèi)坑浟讼聛?,原封不動地刻進了天格的訊墻?!?p>  “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你現(xiàn)在知道它們是什么了?”幽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玄機在哪,但又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看這個,像不像一面鏡子?”特蕾婭踮起腳用手指到其中一個石刻上,然后有向左挪動了一下,繼續(xù)說:“還有這個,像不像一件裙擺?”

  幽冥順著特蕾婭的手在看了過去,看著那些形狀怪異的古老刻畫,數(shù)秒后,他才反應過來,他的眼睛在墻壁上來回掃動著,他的話里是掩蓋不住的震驚,‘“這些!這些就是西魯芙口中說的十二盾器!你剛才指的是我的‘死靈鏡面’還有你的‘女神的裙擺’?!?p>  “對,你看這,還有修女的祈禱和龍鱗漆,以及漆拉的那件鎧甲,都能在這面墻上找到,我想,這也許是很久以前的帝王留下的,是關于傳說中的魂器的記錄,如果順著這點來解釋,你跟著看過來?!碧乩賸I將手移了大半個圈,停在了另外半面墻上,她手指的地方,是幾把類似槍之類的武器,她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幽冥,“你覺得這像什么?”

  幽冥仔細看了一會兒,但光線很暗,他并沒有想到什么,眼神透露出不解和困惑。

  “你數(shù)數(shù)看,它們的數(shù)量?!碧乩賸I提醒道。

  幽冥在心里默數(shù)了一下,那幾柄槍以一個圈的形勢被刻在墻上,圈內(nèi)交叉刻著兩柄槍,終于,幽冥發(fā)現(xiàn)了奇妙的地方,“七。是七柄,是銀塵的那七柄金槍。”

  “對,如果照西魯芙的話來看,那七柄槍叫做湮滅,我仔細想過這個名字,怎么聽都不像是指某個普通的魂器,至少我從來沒聽過叫湮滅的魂器,可當時西魯芙的樣子,就像是看見了一件厲害無比的東西一樣,再加上這面刻有盾器的墻的啟示,我敢大膽地猜測,右邊的十二個圖形是盾器,那么左邊的,一定是十二神劍?!?p>  特蕾婭的話使幽冥額頭上的汗水徹底掉了下來,他的眼睛呆滯,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無神,“意思是,這墻上的二十四個圖形就……”忽然,幽冥的話停了下來,他像是不相信一樣,又一次數(shù)了墻上的圖形。

  “不對,怎么會有二十五個?這些究竟是什么?”

  一旁的特蕾婭另一面墻上拿下油燈,舉起手,用燈照亮了左面墻中央的一個圖形,“我想,在刻著神劍的這半邊墻上,除了那七柄不知名的槍,還有一件魂器,是我們見過的。”

  枯黃的燈光在高處跳動著,大滴大滴的燈油順著特蕾婭的手臂流下來,可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燙,反而是幽冥的樣子,倒是像被滾燙的水潑了一樣,五官緊緊皺著一起,看上去像是要窒息了。

  “那是,吉爾伽美什的——審判之輪?!?p>  隨著幽冥顫抖的話,微弱的石油燈光在幽閉的房間里晃地一聲熄滅。

  忽然,石室外傳入的聲音讓室內(nèi)的二人頓時都緊張了起來。

  “二度王爵幽冥,四度王爵特蕾婭,白銀祭司有令,要你們立刻前往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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