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大小的毒火飛顱靜靜擺放在紅木匣中。
赤紅色的皮肉、黑色濃密的亂發(fā)、尖尖的耳朵、鋸齒般的獠牙,額前有螺旋狀獨角,惡鬼般猙獰可怖的頭顱。
王恒將飛顱從匣中捧出,擱在桌上。
王家獸皮卷上記載著的妖物祭煉之法,總共有著三層步驟。
此時這顆毒火飛顱已經(jīng)被王蒙元經(jīng)過了第一重處理,進入了王家獸皮卷上所述的‘息眠’的狀態(tài)。
除了第一重步驟之外,第二重步驟則是‘血印’,即要連續(xù)不斷的用自己的鮮血在妖物的身上涂抹特定的紋路,并借助血液在妖物體內(nèi)深處留下主人的法力印記。
這一步完成之后,就是第三步。
第三步則是以特殊的手法取出自己的一滴心頭血、烙印在妖物額頭處,如果成功的話,則就此可以與祭物心意相通。
以上所述的過程中,只需保持血液的靈性即可,不需要使用現(xiàn)成提取的血液。
為了保守王家祭物之法的秘密,到目前為止,雖然王恒的母親和王恒的舅舅都擁有王家祭物,然而那祭物卻是王蒙元以二人的鮮血祭煉完成的,并且祭煉之時,二人都不在場。
也就是說,即使是王恒的母親李云月,也沒有掌握祭物的祭煉之法。
鬼王村八家,各家傳承的獨有手段,向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子不穿媳,所以王家祭物之法,也只有王蒙元和王恒父子二人懂得。
王恒咬破左手食指,忍痛開始在毒火飛顱之上繪制紋路。
這紋路繪制的方式王恒從小就在王蒙元的要求下學習過無數(shù)遍,因此王恒雖然之前從來沒實戰(zhàn)操作過,卻也毫不陌生。
手指劃過這猙獰可怖的頭顱,鮮血一點點滲入赤紅色的皮膚,王恒能感覺到自身法力正隨自己的鮮血一點點消失在飛顱的深處。
幾乎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王恒才成功在飛顱上涂滿了紋路,而在這期間,指尖的傷口曾經(jīng)數(shù)次停止流血,于是王恒不得不再一次忍痛將其咬開。
王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間,最艱難的居然是這個時刻——煉制毒火飛顱的時候。
他畢竟靈魂里還是前世那個嬌生慣養(yǎng)的現(xiàn)代人,上輩子一輩子都沒流過幾次血。
太痛了,整個過程中,王恒每次重新咬破自己的指尖,擠壓傷口流血時都痛的呲牙咧嘴。
這個過程,根本不像是某些小說和電影里描寫的那么云淡風輕。
但還好他還是堅持了下來,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越是新鮮的血液,其中的靈性也就越充足,也越容易在祭物體內(nèi)形成血印。
隨著這第一遍的繪制完成,王恒即使閉上眼睛,竟也能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毒火飛顱的存在,只是這種感覺非常模糊,時斷時續(xù),甚至有時候會被當成是錯覺。
但王恒知道那不是錯覺。
他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喜色。
王恒呢喃道:“果然血液中的血氣越強盛,血印的建立也就越快嗎?”
按照王家獸皮卷中的記載,尋常修士,至少要通過三到五次的紋路繪制才能初步建立起對于祭物的模糊感應(yīng),而王恒竟然一次性就做到了,這說明王恒血液中的靈性遠超常人。
王恒沒有想到,打開命泉穴帶來的好處竟然不僅僅是力氣大增,而且可以大大增快自己祭煉妖物的速度。
“父親當年祭煉自己的幾個祭物時,速度有快有慢,祭煉最快的鬼爪藤用了三個月,祭煉最慢的飛刀蠱則用了快半年,而以我現(xiàn)在這種速度,說不定能在一個月內(nèi)在毒火飛顱的體內(nèi)建立血印……”
王恒欣喜的想著。
歇息了片刻,王恒再次振作精神,忍痛咬破已經(jīng)干涸止血的指尖,擠壓著有些發(fā)白傷口,緩緩的滴出血來……
當紋路繪制到第三遍的時候,左手食指已經(jīng)流不出血了,整個指頭都有些明顯的發(fā)腫,體內(nèi)法力也被消耗了大半,王恒只好停下了今天的繪制。
他將毒焰飛顱收回了紅木匣子中,然后坐在法術(shù)房的椅子上歇息了起來。
他一邊歇息一邊沉思了起來。
他在想今天遭遇到的那只幻心魔。
那只幻心魔附身后其實非常厲害,若非符家家主及時趕到,他們這些少年修士們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修士們與妖物的戰(zhàn)斗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再多,如果連對方的防御都破不開,又有什么用呢?
在修士的世界,有時候一個高端戰(zhàn)力甚至要比十個、百個高端戰(zhàn)力更重要。
毒火飛顱的毒火能破開今天那妖物的防御嗎?
也許能,但想來也需要時間,說不定王恒的毒火還沒把妖物燒死,妖物就已經(jīng)撕破了王恒的喉嚨。
歸根到底,王恒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
如果能現(xiàn)在就去荒野上冒險就好了。
王恒突然產(chǎn)生了這個念頭。
鬼王村八家,各家的手段法咒全都來源于荒野,而王恒如果想要快速提升實力,那么想來荒野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如果能在荒野中得到類似飛刀蠱那般厲害的祭物,像今天幻心魔附身之后的少年,豈不是隨手可斬?
王恒越想越覺得可行。
尤其是他有著照仙鏡‘活點地圖’和‘真實視野’的功能,他若是去荒野上那些遺跡里探險,定然比其他修士輕松百倍。
到時候種種厲害的祭物,神秘的符器乃至法器,豈不是唾手可得?
想著想著,王恒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連幻心魔附身的凡人都面對不了,更何況荒野上絕對存在著無數(shù)比幻心魔厲害的多、詭異的多的妖物。
幻心魔隱藏在人類體內(nèi),照仙鏡不就沒能發(fā)現(xiàn)了嗎?
他想到了昨天夜里,冥月降臨時那從鬼王村上空飛過的龐然巨物。
那樣的存在,王恒縱然是實力增長十倍百倍,也恐怕被人家瞪上一眼,就化為灰灰了。
他突然領(lǐng)悟到——自己的金手指再厲害,也肯定厲害不過這個詭異恐怖的世界啊。
所以,小心謹慎、永遠才是在這個世界生存不變的真理。
這般想著,王恒心頭的那股急躁不知不覺間也消散了。
稍微歇息了一會之后,王恒重新站了起來,開始練習流火咒辟邪咒與護身咒。
不知過了多久,李云月突然進來喚王恒吃飯。
原來已經(jīng)一個下午過去了。
吃過飯后,王恒又練習了一會兒法咒,在隱隱覺得自身施法速度好像又快了一分之后,王恒才滿意的回到臥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了。
這一天經(jīng)歷的太多,即使是以王恒此體質(zhì),都覺得疲憊至極。
因此他一頭倒在床上,不多時便發(fā)出了沉沉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母親李云月悄悄推門走了進來,看到王恒睡得死沉死沉的樣子,她捂住嘴巴,眼眶微紅,十分欣慰的樣子。
她在王恒的床前停留了一會,隨后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房門輕輕合攏,房間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