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扒開一個口子讓他進來,又一次被班長拉住的同時,就見那孩子朝我搖了搖頭,后面緊接著出現(xiàn)幾個日本兵,他們手拿刺刀走到孩子身邊,不知幾個鬼子說了些什么,他們就開始笑!那孩子艱難地向前爬行,可是隨著一聲痛苦的喊聲,一個鬼子已經(jīng)把刺刀扎進了孩子的小腿,孩子還在拼命地向前爬,第二個鬼子再次把刺刀又扎進他的另一條腿!鬼子很開心,他們笑得肆無忌憚!他們是魔鬼,是畜生啊……”
說到這里,葉正廣眼神迷茫地看向前方。
“那孩子還在往前爬,他爬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鬼子一邊大笑著又是一刀,當孩子大腿上中了十幾刀后他再也爬不動了,眼淚打濕了他的雙眼!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在小聲地哀嚎,就算這樣,他也沒有爬向我們這邊,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想把鬼子引開,不想鬼子知道我們這里還有人……
我恨,恨不得沖出去跟鬼子同歸于盡,我咬著牙攥緊了拳頭,可是我回頭看著這十幾雙眼睛,看著他們傷痕累累的身體,看著他們有人緊閉了雙眼,仿佛不管我怎么做都隨我的樣子,我不知該怎么做!班長地聲音傳來:想去就去吧!可是連長的話又出現(xiàn)在我的耳旁:一班的任務(wù)就是保護傷員,我要是出去必然連累所有人!我只好壓下了出去拼命的沖動。
那孩子兩條腿都被扎爛爬不動了,吼笑半天的鬼子覺得沒意思,就在孩子身上又刺了好幾刀,直到他毫無聲息,這些畜生才離開。我真的不敢想,那孩子加入隊伍才沒幾天,他就……他姓馬,很天真,很好玩,也很愛笑,他經(jīng)常給我們學習公雞叫,所以戰(zhàn)友們給他取了一個“馬小雞”的外號!那孩子學雞叫的聲音仿佛就在昨天,他的笑聲是那么純真,他要真的是一只小雞該多好啊,危險來臨,他就可以張開翅膀遠遠地逃走!”
經(jīng)過葉正廣撕心裂肺地訴說,老太太心痛不已!她不知道共產(chǎn)黨是什么人,只知道這些人很勇敢!
而葉正信卻是沉默不言,他的心情正在上下翻騰,這是一些蓋世英雄,作為一個普通百姓他無法用言語去表達,中華文明幾千年,仿佛所有的詞語都無法去贊譽這些為人民為國家而犧牲的勇者!鬼子累累的滔天罪行,是中華兒女永遠不能原諒的!
等葉正廣哭累了,淚干了,葉正信才聽弟弟說大多的傷員已經(jīng)安置妥當,他們能走路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都已經(jīng)去尋找大部隊,弟弟這次回來也就是能住個兩三天時間,隨后,他也要去尋找大部隊。
給弟弟端上一盆早就燒熱的熱水,讓弟弟擦了一把臉后,葉正廣就在老太太屋里睡了。
自從老爺子去世后,葉正廣就一直睡在老太太身邊長大,今天再次睡到這張大炕上,讓他感覺格外地溫暖,溫暖的家就是家的溫暖。
其實還有兩間破舊的東屋閑置多年,那是妹妹葉正云住過的閨房,自從妹妹出嫁后也就慢慢變成了倉庫,葉正信打算明年把它整理一下,讓倩倩睡過去,女孩子長大了還和父母睡在一張炕頭上總是不方便。
又是一日的凌晨三點,在洛陽的時候這個時間葉正信早已起床,可是今天葉正信卻剛剛躺下。
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眠,飛機大炮地轟鳴聲似乎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自己能夠安然而睡是那些英雄們用生命換來的,若非家中還有老人孩子,他真想跟著弟弟去參加八路軍。
起床坐在炕沿上的葉正信悄悄來到灶間,拿起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下去,疼痛可以使人忘卻煩惱,緩解弟弟講述的那些悲壯,給他帶來的壓力!皮膚破了,疼痛感傳入大腦,使他眉頭緊促,狠狠心再用點力,可小刀扎入一指深,鮮血流出時他已經(jīng)痛得齜牙咧嘴痛苦不堪!想想弟弟比自己不知堅強了多少倍,他佩服弟弟又心疼弟弟,可自己無法為弟弟分擔,使他內(nèi)心愧疚不已。
隨便用布條包扎了一下回炕上繼續(xù)躺下,果然有效果,手臂上的疼痛使他慢慢進入了夢境,迷迷糊糊葉正信來到了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墳地,密密麻麻的墳包不見一絲綠色,灰蒙蒙的完全是人間地獄的場景。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穿著火紅馬褂,頭戴臉盆樣式的紅帽子虛虛實實看不清相貌的怪人,正在怒目圓瞪地看著葉正信。
這可讓葉正信嚇了一跳:“這是哪里?你是誰?”
紅衣男子并未理睬葉正信的問題,張口說道:“你可知罪?”
早已嚇得面如土色的葉正信不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回答時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什么?”雖然害怕,可他相信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道理。
“你可認得我?”
“不?!?p> “好大膽,你竟然連我都不認識了,虧我還給你溫暖的火焰,真是白瞎我一番好意?!?p> 葉正信腦袋里全都是問號,溫暖的火焰?他怎么不記得!還有溫暖的火焰是什么意思?
由于葉正信對于模糊的紅衣男子看不清楚,也就看不懂他的表情,不過感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記住,我乃“善得真君”是也?!?p> 忽然葉正信面前又出現(xiàn)一個身著水藍色馬褂,頭戴水藍色臉盆樣式的帽子,相貌看起來跟紅衣男人有些類似模樣的人,樣子也是有些模糊。
“哦……呼呼呼,哈哈哈,善得真君,好笑,哈哈呀呀呀,你一個死鬼而已,還善哈哈哈,得哈哈哈,還什么細菌,哈哈哈!”
藍衣男子說完就把紅衣男氣得大聲叫喊:“你這個二貨,那你自己叫什么?你來告訴這小子!”說話間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向外凸出,仿佛即將掉下來!
“哦,呼呼呼……我的名字簡單得很!本尊“我得真君”……哈哈哈,呀呀呀?!?p> 本來害怕不已的葉正信聽見這個藍衣男子的話,突然感覺自己地恐懼剎那間消失大半兒,“我得真君”還不是跟紅衣男子差不多,哪里來的簡單二字。
“哈哈哈,我得真君,一個多么下賤的名字!”善得真君借機挖苦對方。
“哼!天庭之上玉帝之封,你倒算個錘子?!蔽业谜婢苯娱_口罵人了。
“星明而至,七由知哉,胡口瞎造,何來……”
不等善得真君繼續(xù)說下去,我得真君截話說道:“得得得,不明白你在說些什么,你還是省省吧,你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嗯,哼,對牛彈琴,何談興趣!”
我得真君搖了搖頭,不去搭理他,對著葉正信道:“呵呵呵,我說小葉子,你忘記你曾經(jīng)見過他嗎?他差點把你給燒死,是我救了你一命,好好看看我……”說完,他整個身體變的透明,一顆水滴滴落在葉正信的頭頂。
葉正信大驚:“啊,這,這是水,啊……冰?!彼杏X腦子一陣嗡鳴,那個他早已忘記的夢境,出現(xiàn)在他的心頭:他曾經(jīng)在夢中去過一個到處是火焰的火山,就在快被熱死的時候,又來到一個冰山腳下,再次差點被凍死!難道這個火山就是面前這個善得真君所化而成,那座冰山就是我得真君所變?
“嗯,看來你已經(jīng)想起來了,哈哈哈?!?p> “你們,你們是那座火焰山,和冰山?”
“小子,什么火焰山,本尊善得真君?!?p> “呼呼呼,呀呀呀,小葉子,你猜對了,那就是我們變化而成?!?p> 雖然這個我得真君說話陰陽不定,可是葉正信感覺這人似乎更好說話。
“小子,你犯事兒了,不可饒恕??!”善得真君似乎準備給葉正信定罪。
“什么,敢問真君,我做錯了什么?”就算神仙給葉正信定罪,他也想死個明白。
善得真君怒指:“其母留于家中不盡贍養(yǎng),一為不孝!兒女棄之不顧,二為無心!自己女人扔在洛陽,三為無情!你還有何話說?”
感覺有些抓狂的葉正信無法回答,這不是他愿意的,只是迫于無奈,生活所逼。
“哎,小葉子,這不算什么,只要找個大戶去給他借個幾千斤糧食,一切不就解決了嗎?如今糧食就是一切,不要忘了,你有槍……啊……呼呼呼,呀呀呀?!蔽业谜婢坪鹾醚韵鄤瘛?p>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道既不存,其心可誅!我得真君,你會教壞這小子的。”
我得真君不去理會善得真君,繼續(xù)道:“我再問你,該救的人你救了嗎?該殺的人你殺了嗎?啊,哈哈哈,呀呀呀?!?p> 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葉正信,感覺頭都快要炸了!他真的慚愧,該救的人,他無能為力,該殺的他也沒有能力。他想起了小柱子,自己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自強之心從不斷絕,可是他真不知該怎么做!其實去搶劫一個富戶,讓家人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然后去劫富濟貧,或者投軍報國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可是搶劫富戶這種拿來的不義之食,他吃不下。
兩個真君,一個說他罪無可?。∫粋€教他殺人搶劫,葉正信無法回答。兩個真君就吵得不可開交。
“善德真君,自己都偽善不分,二傻子一個,還在這里裝些大尾巴狼,你不覺得應(yīng)該自殺以謝天下嗎?哈哈哈,呀呀呀。”
“你,你這個潑皮無賴,本君懶得跟你廢話,我說臭小子,你給我起來,我要給你定罪!”
眼睛瞪得溜溜圓的葉正信,站起身來,紅著眼睛喊道:“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也不管你們是誰,既然你們神通廣大,你們就成全我吧,現(xiàn)在就殺了我,殺了我!你們以為我活著是為了自己?來吧,來吧,我早就不想活了……”葉正信仰頭大喊,憤怒之中他忘記了自己還有家人,還有牽掛,和一切的一切,若能就這么死去也是一種解脫。
兩個真君啞口無言,不知為何身影慢慢淡去,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葉正信也隨即一頭汗水地驚醒,明明只是一個夢,卻讓葉正信久久不能平靜。
早上天還未亮,王仁義家里養(yǎng)的大公雞早已傳來打鳴的聲音,莊子里已經(jīng)沒有幾戶人家還有雞的存在,不知這個聲音會讓多少老百姓恨得牙根痛。
感覺疲憊至極的葉正信已經(jīng)開始做早飯,他想弄點好吃的做給弟弟吃,手中一邊忙活,腦中還殘存著昨晚夢中的景象:那是兩個神仙嗎?
“小弟,小弟啊,你可回來了,你知道姐有多擔心你嗎?”葉正云拉著葉正廣的手有些顫抖,摸著弟弟的臉頰不停地落淚:“小弟啊,你瘦了,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怎么不給家里來個信?”
這是自己一奶同胞的親姐姐,那份真摯的親情是無數(shù)金錢都換不來的,葉正廣找了個理由就說:“我跟老板出去進貨遭了土匪,呵呵,這不是回來了!”葉正廣并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
葉正云摸著弟弟受傷的胳膊淚如雨下,不知訴說了多少的關(guān)懷之情。
站在身后的錢嘉豪也跟著傷心地抹起眼淚。
葉正云兩口子待了時間不長就回去了,她是錢家的兒媳婦,還有一大家子人要伺候,弟弟胳膊受傷,她也打算回去弄點好吃的給他補一補。
家中的小麥粉太少,恐怕全都做了也不夠弟弟一個人吃的,葉正信用一點紅薯干磨細后加入了一些苞米面蒸做了一鍋餅子,這樣吃起來香甜可口。
果真,葉正廣拿著餅子就著老咸魚,吃著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豬油炒的新鮮竹筍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