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也許你們說得對。”
不知葉正信到底有沒有琢磨過味兒來,他都以為王秘書太過狠辣,是她親手造成人家家破人亡的結(jié)局。
其實聽到那個孩子是被他奶奶擰了一把才會哭鬧,他就已經(jīng)明白其中的道理。
當初邢專員強行征收公糧的時候,平平也被奶奶擰過一把大腿,狀態(tài)跟剛才的孩子何其相似!自己主動傷心哭泣,和突然大哭,絕不是一回事。
適才,只顧可憐人家并沒有注意這些細節(jié)。
王秘書被死腦筋的葉正信氣得不輕,大喘了幾聲嬌氣,本來打算說:“叫你不要下車,你就是不聽,明明自己下車后朝天鳴槍三聲,那些人自然也會嚇退,你這個家伙卻跑到人家面前噓寒問暖的瞎嘚瑟,自己一旦戳破災民的陰謀,第一個死的人或者就是你!”猶豫半天她卻沒有說出口。
對方陰謀被識破,被逼無奈鋌而走險,刀架在葉正信脖子上也未嘗不可,說不定其他人手中也藏有武器,王秘書直接給他們來了個干脆利落,斬草除根!事情的來龍去脈王秘書早就已經(jīng)算計清楚,卻沒有說給這個男人聽!如若這個膽小的男人接受不了是他自己的過錯,才導致那幾個人死亡的事實怎么辦!
長舒一口氣,瞪了葉正信一眼就繼續(xù)憂郁地看著窗外。
半天后葉正信竟然小聲地嘀咕:“其實有時候,用嘴巴能解決的事,還是不要殺人最好,或者你拿出槍來嚇唬嚇唬他們!你看看,現(xiàn)在這樣,讓他們的親娘和孩子可怎么辦吶?哎!”葉正信口中一連好幾個嘆息。
也不知王秘書有沒有聽到葉正信的小聲嘀咕,她只是靜靜地把窗外的行人當成了火柴棒,一根兩根三根地數(shù)著!
她一貫做事雷厲風行我行我素的作風,關(guān)鍵時候,讓她打消殺人的習慣有些難度,不過也琢磨著以后盡量試一試。
為了面子,本來想要再跟葉正信爭論一番的,當她的目光飄過車輛前方,突然改變了主意。
“好!你說得對,前面又有人攔路搶劫,就由你去用嘴皮子處理吧!”
話音一落,就聽到“吱”的一聲轎車來了一個急剎車。
正在想著怎么勸說王秘書的葉正信,聽到又有人搶劫,還讓自己去處理,面色霎時變得難看至極,脖子就像一顆老樹枝,“咯吱咯吱”扭向前方,眼前仿佛看到一群手拿砍柴刀,由災民組成的土匪“嗷嗷”叫著沖向自己,“殺呀……”而自己身后的王秘書卻在為自己打氣加油地吶喊:不要動手,一定要好言相勸……
驚懼的一聲顫音道:“啊……”
當他看清前面只是一個小孩子沒來得及讓開道路不小心摔倒,所以司機才停住汽車的時候,臉上一下子面紅耳赤,剛才地反應(yīng)太丟人了!
一個聲音從車內(nèi)傳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p> 一路前行,葉正信并不知道,這個他眼中的女魔頭很少跟人說這么多話,就連開車的司機也是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車輛還在繼續(xù)行駛,葉正信見王秘書似乎不愿意再說話,自己更是不想跟她說話,剛剛殺了好幾個人還能笑得出來,可見這個女人的心有多狠,良久后,本性驅(qū)使他再勸說點兒什么!
“不管怎么說,人家畢竟沒有動手,就這樣殺了三條人命,實在是……”還有些話葉正信沒有說出口。
“哼,幾條賤命,不如我一條頭發(fā)絲值錢,我會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簡單的一句,讓葉正信頭皮發(fā)麻!
回到洛陽城的葉正信立刻加入了日常的忙碌中。
天冷了葉正信從老家回來時,給媳婦帶了兩件兒厚實的衣服,當天晚上就給媳婦沈大花送了過去,本來跟媳婦想多說幾句話的,被那個大瑛子一頓扭捏的神態(tài)和調(diào)戲的話語,嚇得狼狽逃竄。
晚上趁著大家熟睡之際,又把腰間的手槍藏到了老地方。
葉正信回老家也就不足四天的時間,城外又增設(shè)了三個施粥點,由于災民不斷增加,也是沒辦法而為之,不然每個施粥點打飯的人太多,他們下工也會隨之推遲,必然會影響之后的工作和下午施粥。
葉正信施粥點兒上的搭檔老許,被調(diào)離了這個施粥點,去到下一個,跟一個新手搭檔!說來也巧,葉正信這里調(diào)過來一個小伙子,也姓許。
小伙子很會說話,一天到晚都親切地喊葉正信為葉哥,也經(jīng)常謙虛地請教葉正信一些不懂的問題,這讓葉正信很快就跟他熟絡(luò)起來。
小許怎么看都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因為她言行舉止都表現(xiàn)得不一般,應(yīng)該說是太好了!就像一個讀過萬卷書的書生似的,葉正信問他的家事,他回答說:自己本乃書香人家,怎奈家道中落,沒辦法經(jīng)過父親故人的介紹,才能來到這里做了這份差事,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繼續(xù)挨餓!葉正信對此深信不疑。
上午打飯結(jié)束,葉正信就被他的兩個兄弟拉去了他們的帳篷。
“哥,來來,你看看這是什么?”明子掀開帳篷之內(nèi)他們兩兄弟蓋的被子,得意地笑著。
眼前一亮的葉正信,發(fā)現(xiàn)這被子看起來雖然是舊布面拼接而成的,但是干凈,厚實,還是很實用的。他上前翻開被子又摸了摸布料,“嘩嘩”的響聲,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是干草填充,如今糧食珍貴無比,哪里還有人種植棉花,所以棉花是可遇而不可求!填充干草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其實很早的時候,普通老百姓都是用稻草和干草填充被子的,后來多數(shù)家庭也就用上了棉花填充的被子。
“不錯,你們的被子比我的還厚實!怎么了,你們把我拉過來,不會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被子吧?”葉正信微笑著詢問。
“哈哈哈,這可不是兩床被子的問題!”
“我來說,我來!”不等明子說完,狗子搶著說:“嘿嘿嘿,大哥你還不知道,這被子是我哥的姘頭兒做的,他的姘頭你應(yīng)該認識吧,啊……就是那個胸前很大,模樣,哦……就跟妖精一樣的女人,呵呵呵!”結(jié)果正事兒還沒說,他先給親哥揭了一個短。
真是狀元最怕見熟人??!
當名噪一時的狀元郎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最怕見到的就是那些看著他長大的鄉(xiāng)親父老,不管你是多大的官,他們總能把你小時候做的那些糗事給你夸大其詞地傳閱一番,讓你氣得肚子痛卻無法反駁,還要裝作一副笑模樣對待他人。
“啪!”就聽狗子腦袋瓜子傳來清脆的聲響。
“哎呀!”狗子捂著腦袋,百般委屈:“難道我說錯了嗎?”
“沒錯,你當然沒錯,錯的是你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瞎說!”明子這么多年又當?shù)之斈?,可算是操碎了心?p> 暗覺好笑的葉正信有些同情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安慰的眼神:“狗子,大哥知道你是因為相信我,才會跟我無話不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你哥的女人到底長得像不像妖精我還沒見過,知道嗎?有空也帶我去看看?!?p> 剛剛說完就見明子捂著腦袋,仰天長嘆!
他趕緊又接著說:“哦,你哥的女人,你要叫她嫂子,不能這么說她,明白嗎?”
“哦哦哦,知道了,那個,就是我嫂子,啊,對了,嫂子屁股很大……”
“啪!”這次是屁股傳來聲響。
“臭小子,你想氣死我啊!說被子的事兒,被子!你在說什么?一邊玩兒去,還是我來說!”明子用“溫柔”的語氣來教導這個聰明過頭的弟弟。
狗子只好嘟著嘴,撓著頭皮只好站到一邊。
葉正信知道他救不了狗子,只好苦笑搖頭。
“哥啊,你知道我剛剛找了個女人……”明子先是尷尬地簡單做了介紹又繼續(xù)說:“她……心靈手巧,做衣服那可是一把手,我就跟她共同想了一個賺錢的法子……”
從收購舊布面,割取干雜草,到低價多銷,出售被子生意的主意都跟葉正信詳細講述了一遍。
葉正信聽得欣喜,眼前仿佛看到了兩個兄弟中了狀元,敲鑼打鼓回鄉(xiāng)省親的場面!明子果然是見多識廣,足智多謀。
明子見大哥高興,繼續(xù)說:“做被子并不費力,一天能做好幾床,就是不知能不能賣個好價錢,楊逸那里還有兩床,這兩床我們也只是拿來睡一晚上試試,感覺還不錯很暖和,明天全都讓她拿去集市賣掉,如果賺了錢,咱們以后的日子就好過了,哈哈哈。”
“嗯,明子,你的想法不錯,哥很支持,這是好事兒,有什么需要哥來做,哥一定盡力!”葉正信是當哥的,兄弟有出息,他自然高興,畢竟這也是正經(jīng)的買賣,這錢拿到手花著心安理得。
“要賺錢兄弟們一起賺,要賠錢,嗯……那就一起賠,再說這買賣我覺得賠錢也賠不了多少,反正用不了幾個本錢,哥呀,這買賣咱們就一起做,你只要答應(yīng)就可以,不用出一分錢,你看好不好。”
明子這是誠摯地邀請葉正信加入,這生意根本沒有賠錢的可能,所以他臨時把“賠錢算我的”這話,就改成了“要賠一起賠,”這是怕葉正信不答應(yīng)才這么說。明子要的只是葉正信答應(yīng)加入就好,以后只等著分錢!他知道大哥雖然做的活計很吃香,但是月錢極少,壓根兒就沒想過讓他出本錢。
當時是戲劇性的一個偶然,讓葉正信與兩個兄弟結(jié)拜,沒有為其做過什么,僅僅只是在粥廠砍柴工的活計上跟工頭遞了句話!而這兄弟二人卻事事都想著自己,讓葉正信感動,他深吸一口氣:“明子,狗子,你們能夠賺錢過好日子,哥為你們高興!有兩個有錢的兄弟,哥面子也足,哈哈哈!需要哥幫忙你們盡管開口,至于買賣還是你們自己做吧,好意我心領(lǐng)了。”
明子又是一陣勸說,葉正信最終還是沒答應(yīng),明子知道大哥也是不想賺兄弟們的便宜,只好作罷。
葉正信離開后,狗子很是不解:“哥啊,看來大哥是覺得這買賣太小了,他看不上!要不,你還是叫咱們嫂子去勸勸他,嗯……她說話你都會聽,大哥也會聽她的?!?p> 明子對這個弟弟已經(jīng)是柳暗花明沒有村兒了!
弟弟終于說出嫂子這兩個字!可是對于嫂子這兩個字的定義,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明子默默地拿起鐵鍬去尋找巡警于隊長,留下一個還在慢慢考慮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