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后,跪在墳前的葉正信擦去淚水,他想不通那兩個人是誰派來的,難道是洛陽城的聞建明?不會!王秘書說過聞建明那里她會去交代的,那,還會有誰?心中隱隱有種不祥之感。
葉正信壓抑心中的悲傷,“花啊,小兄弟的恩情就記在心里吧!我們趕緊走,有一就有二,如果再有壞人來,就麻煩了?!?p> 沈大花并未動身:“信哥,啊……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后,每年都來這里祭拜他好不好?珠珠應(yīng)該是他未過門兒的媳婦吧?”
是不是,葉正信不知,只得說道:“嗯,也許吧!”
對于這樣的救命恩人,就算是遠(yuǎn)在千里萬里,每年的今天,葉正信也一定會前來祭拜,這是一種無親無故卻有情有義的恩情。
葉正信和沈大花在恩人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夫妻二人便趕緊上路。
剩余的最后兩顆子彈被葉正信壓入彈夾,他知道,彈夾內(nèi)一共還有三顆子彈,子彈快用光了,他更是馬虎不得,拉著沈大花的手極速趕路。
“大當(dāng)家的,不好了,旱鴨子和傻強都死了,那個,那個姓葉的居然有槍!”逃跑的黑衣男子,回到孩子嶺土匪營地,就趕緊向姜軍匯報。
“啊,你說什么?你們?nèi)齻€人居然沒有抓住一個泥腿子,真是蠢貨!不是給你一把手槍嗎?”剛剛從外面進(jìn)來的馬占奎,一把抓住黑衣男子的衣領(lǐng)怒吼道。
“我,我回來報信的,再說抓活的,我就沒……沒敢……”也不知黑衣男子是沒敢動殺心,還是沒敢掏槍。
不管多少借口,任務(wù)失敗就是無能,馬占奎一把推倒黑衣男子:“嗨!沒用的東西!”
馬占奎也是想不到,三個人去抓一個普通百姓,居然是兩死一逃的局面,氣急敗壞的他掏出腰間的手槍就要準(zhǔn)備打死這個手下。
“啊,二當(dāng)家,不,是兄弟沒用,再給兄弟一個機會吧?兄弟一定會將功補過,二當(dāng)家啊,兄弟我出生入死,也為孩子嶺……”
“夠了,老二,收起你的槍,既然如此,就給孫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苯姵鲅詣褡?。
孩子嶺以前本來有著一百多個土匪,半年前警察前來剿匪,警察死了幾十人,土匪也是損失慘重,好不容易依靠有利地形才逃脫追捕。
警察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頂梁柱,一番討論后內(nèi)訌不斷,再說這里的地形他們也不熟悉,只好退兵。
就這樣,孩子嶺的土匪此時已經(jīng)不足百人,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所以姜軍并沒有想殺死孫三,當(dāng)然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想法,就是拉攏人心。
馬占奎聽到大當(dāng)家的發(fā)話,也只好恨恨地放下手槍。
不一會兒,姜軍和馬占奎決定親自出馬,帶上十幾條步槍和二十幾個土匪,騎著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八匹良馬,前往對葉正信的追殺之路。
其實本來他們有幾十匹馬,這幾個月以來,土匪窩也是糧食緊缺,想吃肉了,便做了馬肉來打牙祭,一來二去,馬匹越來越少,到了如今用馬卻無馬的尷尬地步。
長興鎮(zhèn),以前葉正信他們也走過這里,這次經(jīng)過,感覺人口明顯減少,晌午,應(yīng)該是很多人家午飯時間,就算有些人家每天只吃兩頓飯,也總有許多人家做飯吃。
沒有裊裊青煙升起的樣子,明顯讓人心生凄涼。
鎮(zhèn)子上,葉正信二人沒敢駐足,一口氣穿過鎮(zhèn)子,來到外面的岔路口,一條是陽關(guān)大道途經(jīng)葛縣,然后,距離汝陽縣就不遠(yuǎn)了。葉正信沒有選擇大道,而選擇了另外一條還算好走的小道兒,小道兒有些坑洼不平,葉正信總覺得會安全許多。
直到這時候,葉正信也不知道要殺他的人是誰,他總以為有可能是周扒皮派來的,反正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葉正信并不知道,當(dāng)他離開洛陽城的第二天,周扒皮幾天前被殺的消息就已經(jīng)傳得滿城風(fēng)雨!就連十幾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單單是已經(jīng)離開的葉正信不清楚。
當(dāng)然,幾天前趙英俊離開的消息,他更加不知。
葉正信這次惹上的是真正的土匪!而土匪前來的目的,就是要為兄弟報仇雪恨。
土匪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注重江湖義氣!
帶著仇恨的土匪走得很快,由于一些人跑步前進(jìn)累壞了,速度漸漸慢下來,馬占奎就跟姜軍商量,想要先行一步追殺葉正信,只等大哥隨后接應(yīng)就好。
他們一撮既合,由馬占奎帶領(lǐng)六名親信手下,加上他一共七人,乘騎七匹馬,帶足槍支先行一步,而姜軍就騎乘最后一匹馬,帶著近二十個弟兄隨后跟上。姜軍暗自高興,本來這就是他的想法,還不等自己說,馬占奎就搶先一步蹦了出來。
土匪雖然還沒搞清這個姓葉的老家是哪里,不過從不久前死去的兩個小弟的路線上看,他們應(yīng)該是朝著葛縣方向去的。
其實土匪本來就距離葛縣并不遠(yuǎn),沒用多久,馬占奎就已經(jīng)來到長興鎮(zhèn),他放出人手搜集消息,看看是不是有兩個陌生人從這里經(jīng)過,鎮(zhèn)子上的百姓都嚇壞了,就連不多的幾個警察也嚇得沒敢露面兒!
幾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背步槍,兇神惡煞的面孔,傻子也知道這是土匪。
小警察已經(jīng)偷偷給葛縣警察局打了電話:“喂,隊長,不好了,土匪又下山了……隊長,我們……該怎么辦?”
“嗯……你們留意一下,看看他們是來搶劫的,還是路過的,然后再向我報告。”
“是!”
警察奉命行事,只是偷偷地關(guān)注土匪的動向。
馬占奎得知消息,果然沒有猜錯。
“給我追,剛剛過去不久,走不遠(yuǎn),給我記住,抓活的……我要砸碎他的牙齒,砍斷他的腿腳,等他交代一切之后,拿去喂狼!呵呵呵,小子們聽到?jīng)]有!”馬占奎雙眼充滿血絲的囂張道。
他就是不信這個邪了,一個小小的土包子,還想逃出他馬王爺?shù)氖中摹?p> 幾個土匪也不怕天冷,一個個挽起袖口,異口同聲地喊道:“抓活的,抓活的?!?p> 直到土匪離開,幾個警察總算松了一口氣:“給隊長打電話吧,就說是過路的土匪?!?p> “方哥,看來這些土匪來頭不小,或許……”
“嗯,有道理。”
他們明白一個道理,真正土匪窩子出來的土匪,是很少會搶劫窮苦人家的。
“花啊,累不累,要不要我背著你?”
雖然葉正信一個大包袱背在身上,走路的樣子卻看起來比沈大花還要輕松許多。
“你呀,難道要我坐在你后背的包袱上?”沈大花面色桃紅,喘著粗氣,嬌嗔了葉正信一眼。
“哦,呵呵,你說得對!不得你愿意上來,我就一起背著好了,不要忘記,你也是我的,我的心肝吶!”
沈大花臉色更加緋紅,她覺得葉正信進(jìn)城幾個月變了,變得花言巧語。
“我們?yōu)槭裁匆哌@邊,不是走大道回家更快嗎?”沈大花奇怪。
“呵呵,壞人也是這么想的!這里可不比洛陽城,在那里,好歹還有警察保護(hù),可如今這荒郊野外我們勢單力薄,還是小心點好?!?p> 以前葉正信回家都是心情激動又高興,而這次在洛陽發(fā)生的好幾次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兒,讓葉正信不由地警覺起來,之前倆人要對自己下手,多虧恩人相救,也幸虧他們沒有槍。
自己不可能屢屢好運,這次就算繞路耽誤幾天的路程,葉正信也不想冒險。
豈不知,正因葉正信縝密的心思,讓他暫時逃過一劫。
馬占奎來到長興鎮(zhèn)外的岔路口時,不知該如何選擇。
一個小弟詢問:“大哥我們該走哪條路?”
“如果你想急著回家,你會選擇哪條?”
小弟回答:“當(dāng)然是走好走的路!不過,如果他膽子小,怕我們追來,或許會走小道也不一定?!?p> “呵呵,好,既然你能想到,他也能想到,他認(rèn)為我們會選擇小道,哼!我就偏偏不能如了他意,留下記號,跟我走!”
隨后馬占奎帶領(lǐng)人馬順著大道,朝葛縣方向追擊而去。
一個時辰后,馬占奎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兒,他的馬跑得飛快,居然沒有看到葉正信二人的身影?路上見到一些災(zāi)民,在黑衣男孫三的辨認(rèn)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葉正信。
“二當(dāng)家,前面又出現(xiàn)三個岔路口,我們該走哪一條?”
馬占奎拉住韁繩,駿馬鳴嘶一聲,他瞬間做好打算,倒也干脆:“不對勁兒,大家掉頭,回長興鎮(zhèn),駕!”
土匪極速返回,給路上的災(zāi)民留下漫天塵土,紛紛避讓路邊。
急速的趕路讓葉正信也感到乏力,再看看沈大花已經(jīng)滿頭大汗。
“花啊,要不,還是我背著你吧?看把你累的!”
這條路似乎越走越窄,也沒有幾個人經(jīng)過這里,路上經(jīng)過一個莊子,莊子好像還挺富裕,當(dāng)然,葉正信也是見到他們地頭上,偶爾還能見到長出的麥苗來判斷的。
他不敢進(jìn)人家的莊子,不然被誤會或者當(dāng)成奸細(xì)就麻煩了,如今很多村莊都對外來人多加提防,也是常事兒。
葉正信再次看向沈大花,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理會自己的好意,媳婦早已停下腳步,癡迷的看向路邊。
“怎么了?”葉正信有些心疼的說著,便來到沈大花身旁。
眼眸中,是一顆堅強的野菊花,細(xì)細(xì)的枝桿,在冷風(fēng)中一枝獨秀,雖只有一朵花兒開放,卻也很是難得!一圈兒潔白的花瓣,層層疊疊圍繞著嫩黃的花芯,給人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好看,沒想到這么個天氣,還有一顆好看的花朵開在路邊,真是難得!”葉正信感覺整個兒身心,也跟著幻化出詩情畫意的景色。
“嗯,真漂亮,好久沒見到這么好看的花朵了!”沈大花癡迷道。
說完,沈大花不知不覺地,一只渴望的玉手伸向花朵,不知這朵花兒戴在頭上,會不會襯托得自己更美?
正當(dāng)她的手即將碰觸花朵的時候,葉正信立刻不忍地出言制止:“花啊,要不,就讓它繼續(xù)在這里開放吧,摘下來,很快就會枯萎!或許這方圓幾十里,只有這束漂亮花朵?!边@么堅強和稀少的風(fēng)中一束,葉正信不舍,也就開口勸說。
沈大花向來溫柔善良,聽了男人的話,立刻停住喜愛的玉手。
花正開時月正明,
花如羅綺月如銀。
溶溶月里花千朵,
燦燦花前月一輪。
沈大花真的很喜歡這朵花兒,正因為喜歡,所以聽從了葉正信的話,還是讓它繼續(xù)留在這里,以便讓下一個失落的人也可以一飽眼福,讓靚麗的花朵給他們也帶來一份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