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報的菜名她全要吃
鳳瑾的噴嚏一個接一個的打，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窘?jīng)r，她早就備好了手帕。
她掩住口鼻，滿心氣憤的往御膳房走。
又是誰在背后罵她，過分！
如此囂張的噴嚏聲在沉寂的宮闈中顯得極為放肆，宮人小心翼翼慣了，聽到這等動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擔(dān)憂的往聲源處尋去。
抬頭往外一看，盤龍繡鳳的袍子張揚(yáng)的出現(xiàn)在了視線當(dāng)中。
“陛陛陛陛……陛下？”
宮人惶恐不安，暴君的赫赫兇名令他忍不住想要逃竄，也是因?yàn)檫@兇名，令他不敢逃竄。
“陛……陛下圣安?！?p> 宮人的腿像斷了一般，干干脆脆的折在了一起。落地聲響亮極了，與謝玄當(dāng)初的實(shí)誠有得一拼。
鳳瑾擦了擦鼻子，學(xué)著謝玄的樣子將手帕疊成了方塊，準(zhǔn)備塞到懷里的時候又因嫌棄停下了動作。
謝玄關(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如此模樣，便默默的將手帕接了過去，揣到了懷中。
鳳瑾訝然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回頭打量起直楞楞跪在地上的宮人。
宮人面色發(fā)白，汗水直流，渾身顫抖，如此模樣，莫不是……
鳳瑾喜歡替別人的擔(dān)憂的心冒了出來，她彎下身子，急急的問道：“你是不是癲癇犯了？”
那雙鳳眸微微瞇起，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宮人冷汗直冒，靈魂幾乎快要出竅。
他忽然想起后宮里不切實(shí)際的傳言：
陛下喜歡喝人血，因此在慎刑司地牢深處建了所暗獄，里邊關(guān)了許多人。陛下每次從那里出來都渾身是血，血還是熱的，卻沒有一滴是她的。
陛下嗜血……
這四個字一直在宮人耳邊回蕩，使得他心弦崩斷，終于長嗝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鳳瑾連忙召出夜一將他帶去救治。
望著被夜一扛往太醫(yī)院的宮人，她搖頭嘆息：“唉，都問你是不是癲癇犯了，你怎么就不承認(rèn)呢？真是死要面子，這下可好！”
謝玄怪異的看著鳳瑾，嘴唇蠕動，最后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院中的動靜早就被眾人知曉，作為掌勺的張澤一空手就拔腿往外跑，他那激動的模樣與周圍人心驚膽戰(zhàn)的樣子格格不入。
“陛下，您今日來此，可又是對菜品存了奇思妙想？”
張澤問得殷切，若用直白言語形容，那便是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陛下暴不暴虐，冷不冷酷，他都是聽自傳聞沒有親身體會過，不清楚，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陛下這大腿他抱定了！
有陛下在，他名揚(yáng)四海的時間還會遠(yuǎn)嗎？
“嗯，確實(shí)有?！?p> 鳳瑾嘴角勾笑，故作高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手背在身后，邁著步子朝廚房內(nèi)踏去。
她將整個地方都巡視了一遍，這才停下步子，轉(zhuǎn)頭看著張澤。
“你廚藝如何？”
“放眼云都……還是能排進(jìn)前三的?！?p> 想起對面人的身份，張澤停頓了一下，將那抹自傲壓了下來。
“你見識如何？”
“學(xué)藝時曾隨師父走過多城。”
鳳瑾的眸光逐漸亮了起來，微微一笑，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你曾說這天底下沒有你做不出來的東西，那若是朕現(xiàn)在吩咐你，不知你做不做得到？”
“奴才必當(dāng)傾力而為！”
“好！”鳳瑾滿意嘆道。
余光掃著謝玄，抬手輕輕擺了擺，謝玄頓時領(lǐng)會其意，將廊下的老舊搖椅搬了過來，并用上衣鋪好，攙著鳳瑾坐了下去。
“你可要聽好了。”鳳瑾嘴角一勾，眸中盡是耀眼的光。
張澤堅(jiān)定的點(diǎn)頭，心中斗志昂揚(yáng)。
鳳瑾略帶促狹的目光在張澤與謝玄臉上掃過，最后撐著下頜，將目光定在了謝玄的臉上。
“朕要吃……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
這一張口，張澤就知道事情就不簡單，卻沒想過如此的不簡單！
“陛，陛下，”張澤的自信被打擊的支離破碎，他哭著臉猶猶豫豫，心虛至極的呼喊著鳳瑾，“您，您可不可以說慢點(diǎn)兒？”
“嗯？”鳳瑾故作迷惑，心里卻是笑開了花，“張公公不是說自己什么都會嗎？莫非是在誆騙朕？”
誆騙？
借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誆騙這聲名在外的暴君??！
“沒有，奴才只是沒聽清，懇請陛下再說一遍。”
張澤長得圓圓胖胖，極有四十幾歲發(fā)福大叔的喜慶。兩只小眼睛拼命的轉(zhuǎn)，但始終不敢與鳳瑾對視。
圓胖的雙手?jǐn)Q巴著圍裙，若再叼個奶嘴兒，那便是自知犯了錯等候訓(xùn)斥的巨型嬰兒。
鳳瑾挑了挑眉，吸了口氣，再次來了遍報菜名。
可張澤仍是沒記住，到最后，竟然上了筆墨紙硯，御膳房里的一堆人都趴在地上奮筆疾書的記錄鳳瑾所提的菜名。
“今天，朕就要吃這些，張澤，朕看好你哦！”
這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張澤飄飄然起來，那種大石壓胸的沉悶感一瞬間就消失了，只剩下滿心的自豪和激動。
陛下竟然記得他！
謝玄沉默的站在一旁，目光一刻也未曾從鳳瑾身上移開。那念著菜名眉飛色舞、笑容明媚的女子，讓他怔愣起來。
再一次，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人重合，連那笑容，都是如出一轍的耀眼。
陛下……
謝玄緩緩抬起手，想要試探這是不是虛幻，卻感受到光滑細(xì)膩的觸感。
臉上忽然出現(xiàn)了粗糲的感覺，粗糲到令皮膚微微刺痛。鳳瑾皺起了眉頭，回神便看到臉帶驚喜、淚眼朦朧的謝玄。
謝玄怎么了？
鳳瑾不清楚，只好輕輕扶開他的手，慢慢的從搖椅上起身。
指尖溫涼感忽然消失，謝玄一下就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他將情緒掩飾得很快，轉(zhuǎn)眼就恢復(fù)了沉默寡言的寂靜模樣。
“謝玄，你剛才……”
鳳瑾的話還未說完，謝玄就重重的跪了下去。
“冒犯陛下，還請陛下處置！”
他忽然的轉(zhuǎn)變令鳳瑾迷惘和訝然，心頭一煩，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躺椅支棱的尖角，膝蓋酸爽的疼痛讓她齜牙咧嘴起來。
謝玄也隱約覺得膝蓋痛了起來，表現(xiàn)于臉上的卻不是痛，而是失而復(fù)得的欣喜。
陛下所受，他感如身受。
一定是恢復(fù)了，陛下也變回去了，他沒有想過是自己的緣故，這是他愿意欺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