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隨意走在這片并不是很大的大街上，那富有特色的木質(zhì)商鋪牌匾，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zhí)竦瓙芤獾男δ?，無一不反襯出和平安樂的民眾對于小康生活的自得其樂.
沒有到過河谷城的人很難想象這里是帝國最偏僻荒蠻的民族的聚居地。
河谷城生活有至少三萬人口，是東南地域最大的城市，雖然整體繁華程度比起北方的為闕龍京、夏末金都大有不如，但是市中心的繁華卻不逞多讓
在這里，就地用樹藤結(jié)成的民居冬暖夏涼，民眾生活優(yōu)渥，平均十天能夠吃上一頓肉，早在十五年前的獎勵生育的辦法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得到了成效
那時正當(dāng)年輕力壯的越王發(fā)布利國利民的新政策：生兩個孩子的家庭，給兩只雞、一壺酒的獎勵，三個孩子的家庭，給一口豬，五個孩子的家庭給一頭耕牛……孩子在五歲以前的所有醫(yī)療費用全都由王族——現(xiàn)在內(nèi)部已經(jīng)改口為皇族承擔(dān)。
他們贊頌偉大皇帝的圣明，贊頌他們戰(zhàn)無不勝的元帥的偉大，歌頌越族的族長是永遠(yuǎn)不死的神圣！
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綠色宮殿的墻體和黑色樓閣的飛檐之上，讓在外人眼里還是荒蠻與不可理喻的通天殿多出幾分詩情畫意。
然而只有皇宮內(nèi)的人，才嗅到了從今天早晨開始就蔓延在宮廷里的血腥之氣。
在通天殿里，一個頭發(fā)半百白黑的中年人身穿玄色龍袍，坐在帝國除了龍庭外的第二張龍椅上。
越龍冷冰冰的掃視屬于他的寬闊大殿，通天殿的面積比龍庭要大上四倍，正因為如此，能容納下的那些將長槍指向他的叛亂士兵也多了四倍。
一支支暗灰色的長槍一齊指向他，像刺猬的刺一樣。
越龍的眸子里閃爍著寒霜般的冷光，一道身影的出現(xiàn)，更是讓這道具有威龍之肅穆的眼睛里異芒閃過，更是寒冷。
“族長，你當(dāng)真還不懸崖勒馬？”帶兵的將領(lǐng)是個身穿板甲的胖子，這種甲胄完全不適合在越族的山地內(nèi)作戰(zhàn)，只有部分嗜好裝扮的貴族會穿戴這樣防護(hù)力一般，但是看起來霸道的鎧甲。
“您的衛(wèi)戍軍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您還在期待什么？”胖子好言相勸，臉上是不知發(fā)自真心還是假意的焦急。
“族長啊，您為什么要死抱著這龍椅不放呢？且不說您該不該坐在這上面，越族是一國，也是一族，族規(guī)凌駕于您指定的法律之上，這也是您認(rèn)可的。”說話的人是個缺了一條手臂的將軍，他走到胖子身前，跪在地上懇求說：“族長，求您了！”
看到此人，越龍冰冷的眼上掠過一絲憂傷，他終于說話了，這是他被長槍指了整整兩個小時候后的第一次開口。
“越會稽，龐光羽反朕，朕無話可說，可是你……”他的聲音略有阻塞：“你可是朕的親衛(wèi)團(tuán)長?。 ?p> 獨臂將軍越會稽叩頭哭道：“末將忠于族長，但更要忠于越族，陛下更易祖宗規(guī)矩，將我越族成法棄如敝履，末將不敢再效忠族長了??！”
一時間，為首的一群將領(lǐng)、皇親國戚都排練好了似的，齊聲做最后的勸諫：“望族長三思，遵循祖宗遺法，為越族百姓著想！”
越龍鎮(zhèn)定的整理了衣襟，可是微微顫抖的袖子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震驚。
“嘴上都是為國為民，哪個不是為算計著自己家里頭的生意……”
話音剛落，從側(cè)殿走出一個衣冠華盛的婦人，痛心疾首的道：‘兒啊，你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還不后悔，還是不知悔改嗎！’
“母親？”越龍見到他的生母，并不意外，因為他的母親吳榮也是反對他的人中的一員。
“母親，按照這些逆臣所說的，朕從百姓里選拔基層官員，準(zhǔn)許越族民眾檢具貪贓枉法行為也是錯了，書上不是說：官當(dāng)以民眾為父母、和百姓相比，帝王為輕嗎？”
他問右手邊的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大臣，那曾是他最倚重的老臣：“老茂，你都八十了，你來說說，你們說朕不傳位的事也就罷了，為什么還把朕為百姓好的政策都列為大罪？”
茂上前兩步，行了個禮大聲說：“您是錯的！”
“哦，錯了，怎么錯了？為百姓做事是不對的？”
茂說：“當(dāng)然不對，您是和貴族、百官一起治理國土，而不是和百姓一起治理疆土。我們才是您的根基！”
“哦，照你這么說，你們先是上書，后來是文諫，再之后是哭諫，今天是兵諫，你們到底要朕真名樣啊?！标柟鈴拇蟮钔馍淙?，正好照射在龍椅和龍椅上的人，越龍的臉上帶著異樣的血紅，他大聲問這些官員和親戚。
“族長，請您交出族長之位，交出皇帝的權(quán)杖，交出兵馬的兵符，即刻退位，隱居白首山，臣等愿意保您榮華富貴！”
越龍聽了這話，先是詫異，后來氣極反笑，口中說：“你奶奶的……”
皇母越榮邊哭邊說：‘你繼位二十多年，的確是做下了不小的功業(yè)，但是你殺了多少人？你的叔叔、伯伯、親戚子侄，有多殺人死在你的屠刀之下，現(xiàn)在七大貴族都反對你，難道不是你貪婪自負(fù)、暴虐成性、毫無手足之情的緣故嗎！’
越龍看著母親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臉上沒有什么憐憫之意：“七大貴族，早年立下的規(guī)矩的確是族長輪流做，但是這對我越族的發(fā)展有什么好處？每個家族上臺后都剝削一番、壓榨一番，誰都不思進(jìn)取，讓百姓哀怨，生靈涂炭，想當(dāng)年，我們越族也曾問鼎天下，就是因為這些貴族的存在，才讓我們偏安一隅，國力日衰，這就是我殺越鮑叔叔的道理，也是我殺越竟?fàn)敔數(shù)睦碛?！?p> “難道你忘了，去年龍庭大軍來攻，領(lǐng)兵抵擋的就是你嘴里的蛀蟲、強(qiáng)盜，七大貴族之一的越韓將軍，沒有越韓將軍舍生忘死的決戰(zhàn)，最后殺身成仁，你現(xiàn)在還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皇位上？”
吳榮痛斥道。
聽了這話，越龍一拍龍椅罵道：“您不提這件事也就罷了，那場大戰(zhàn)朕已經(jīng)擬好了作戰(zhàn)計劃，危難關(guān)頭有多少人聽朕的指揮，多少人出兵前跟朕要這要那，這是跟朕講條件，這是綁架，是要挾！”
老臣茂用老邁的聲音道：“正是因為您的失德，所以才遭到了龍庭大軍討伐，您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嘿嘿，凡事都要反省自己，那錯全是朕的，你們一個個摘的干干凈凈！”越龍側(cè)目道：‘龍庭南征有不少理由，但是最關(guān)鍵的一條就是：我們給他們的年供年年以次充好、缺斤少兩，提供的假藥材甚至導(dǎo)致了龍庭內(nèi)部皇親的病情加重，難道這不是你們暗中克扣，中飽私囊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