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是夏士杰兩口子都認哥桑柏這個女婿了,但是也不可能留著桑柏在家里過夜,更何況桑柏還有地方住。
于是看了一集電視劇之后,桑柏便起身告辭。
在臨行之前,兩口子把電視機的錢給了桑柏,桑柏也沒有客套,收下錢之后便離開老丈人家。
也沒有回外貿局,而是騎車回了青磚廠,拿出五百塊錢交給了呂慶堯,這算是桑柏定青磚的錢。
青磚是有樣子了,但是新一窯依舊不太適合蓋房子,這是指蓋的普通的磚瓦房,要靠墻吃重的,如果是框架結構的房子那自然是沒事的,桑柏這邊也不準備立刻就去建房子所以等的起。
當然了,主要是錢不夠,七百多建個大瓦房你不是鬧著玩么,更何況桑柏哪里是想建大瓦房的主兒。
先燒的不太好的青磚都被鄉(xiāng)親們拉回家壘豬圈禽舍去了,桑柏這邊定的是第一爐的青磚,主要用來干什么呢?
造溫泉池子!上好的溫泉不利用起來,桑柏不是傻么。
折騰了半天,桑柏回到了外貿局,晚上給大家伙上了一晚上的英語課,睡了一覺一起來便往老丈人家去,沒有辦法,老丈人家的米缸又空了,桑柏這個準女婿自然得盡點力。
拉著三四十斤米,桑柏到了夏雁秋家的門口,發(fā)現夏士杰正和兩個兒子站在樓頂忙活著,順著樓頂還掛下來一條藍色的工字形塑料線。
“來了?”
“喲,小桑,又來給老丈人家送米啦?”
有個婦人和桑柏開起了玩笑。
桑柏裝作憨厚的笑了笑:“這是弄什么呢?”
“豎天線呢,你老丈人家可真行,一下子掏出那么多錢買臺進口大彩電……”。
這群婦人們現在可是羨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么說吧,老夏家的大彩電一出,整個廠子都炸了,從昨兒早上到現在,來夏家看電視機的人是一撥接著一撥,跟幾十年后參觀兵馬俑的架式似的,就沒有休息的時候。
夏士杰一家也在興奮頭上,這又是立天線竿子,又是招待人的忙的腳不著地,雖然累但是這心里揚眉吐氣啊。
桑柏和老兩口子說過,這電視不能說是自己弄的,得說他們兩口子找人買的,也不能說七百塊就買來了,還得是兩千多塊錢,家里問親戚借了一屁股債,要不然這大彩電就真扎眼了。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鄰居們并不知道彩電是桑柏幫著買的。
不過鄰居們也不傻,知道夏士杰一家吃米吃面幾乎都是桑柏這個準女婿送的,這樣一來,家里哪還有什么大花銷啊,全家拿工資欠個兩三千來塊錢還起來不跟玩一樣?
桑柏支起了車子往屋里走,這天氣已經快接近零度了,桑柏可沒有興趣在外面凍著。
拉開了門,屋里的場景直接嚇了桑柏一跳,只見客廳里全是人頭,一水都是孩子,別說椅子上、地上了,就連沙發(fā)的扶手上都騎著兩個六七歲的孩子。
十來平方的客廳一下子塞了三四十個毛頭孩子,就這樣過道里斜的幾乎看不到屏幕的地方還站著兩三個稍大點的孩子。
桑柏心中嘀咕道:我滴個老天爺唉!裝罐頭也沒有這么個裝法!
“你擋著我了!”
“我哪里擋著你了,你這會站起來一點?”
……
桑柏身上的涼氣還沒有散呢,便有兩個小家伙吵了起來,吵的桑柏腦仁都疼。
原本想進屋去呆一會,看這樣的場景那是沒辦法呆了,于是桑柏緊了一下外面的軍大衣又回到了外面。
樓頂的爺仨很快就把天線給捆好了,下來的時候把信號線穿過了窗戶引進了屋里,接在了電現后面的信號鈕上。
你還別說,一接上那屏幕的感覺立刻與原來不一樣了,畫面十分清楚,再也不見任何雪花了。
嘿!看人家這電視機,比廠里的都好。
這是桑柏此刻聽到最多的話,聽了這話的趙美玲這時也樂的嘴巴都合不攏。
沒坐到半小時,桑柏覺得自己的腦仁都要炸開了,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沒有辦法啊,想想看二十幾個熊孩子加上大人擠在一個屋里,況且這時候還沒有什么二手煙的說法,那空氣能好么。
不提抽煙的事情,只說看電視吧,時不時的還有人做一下劇透,或者有的人還發(fā)出一下疑問,就比如說壞人一出場,有人便說這人又要干什么壞事了。
而且還挺大聲的,像是個畫外解說員一樣,你說討厭不討厭。
你說這電視讓桑柏怎么看?
“阿姨,我先回去了”桑柏和趙美玲打了聲招呼。
趙美玲沒有聽到,她現在正沉浸在一片馬屁聲中,一群老鄰居的艷羨之情直接把趙美玲給幸福的淹沒了,哪里聽的到準女婿的聲音。
夏雁秋到是聽到了,連忙從人群中擠過來,好家伙幾米的路差點就要開山架橋了,那叫一個艱難呀。
“中午不在家吃飯?”夏雁秋聽到桑柏說要走,于是奇怪的說道。
桑柏道:“算了,這頓飯指不定吃到什么時候呢,我先回去了,下午正好安靜的備一下課”。
“那你別買飯,等著中午我給你送飯”夏雁秋一看桑柏的表情便知道,而且此刻自家比電影院還擠呢,也就不再留桑柏在家吃飯了。
于是桑柏騎車回了外貿的宿舍,到家之后把爐火升起來,然后開始備課,到了快一點鐘,夏雁秋帶著飯盒來到了桑柏的宿舍,小兩口就這么一起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小兩口感嘆電視的魅力前在是太大了。
下午繼續(xù)備課,晚上給學生們上課,桑柏的日子又開始重復了起來。
過了幾天,桑柏就在想自己為什么不早一點把電視給老丈人送家里去。
你看,以前都是在老丈人家見面,啥事也干不了啊,現在多好,兩人小天地,雖然不能寶劍入鞘啥的,但是抱抱親親的也能解解饞不是?
小日子一美起來,時間自然就過了快了,轉眼之前就到了春節(jié),桑柏一個人也沒什么好過的,當夏雁秋過來喊桑柏去她家過節(jié),老臉皮厚的桑柏連個猶豫都沒有打。
擱現在的男人肯定不好意思這么干,別說還沒有結婚就算是結了婚也沒有在老丈人家過年的,桑柏卻不當回事,興沖沖的帶著東西就在老丈人家過了個年。
過年也沒什么好說的,桑柏二十出頭了,兩個小舅子也是十七八了,家中沒孩子鬧騰,到了年三十和初一,夏士杰家算是少有的清靜了一把,這時候沒有竄門的,用這里的話說,這時候登門那是送財,女婿都是初二過門,你一啥也不是的初一上人家做什么?
所以各家的孩子就算是再饞電視,也得老實在家呆著熬到初二。
況且這時候還沒有春節(jié)聯歡晚會呢,第一屆春晚要得八三年才開始。
讓桑柏最開心的是,十幾年沒有收到過壓歲錢的桑柏,今年收到了老兩口的一塊錢,開心的把錢藏進了貼身的口袋。
初二混完了晚飯,桑柏幫著丈母娘收拾好了桌子,兩個小舅子那是不動的,現在巴巴的正在看電視呢,如果沒人打擾,這倆家伙能看上一天都不覺得餓。
“明天一起去她三姑家”。
趙美玲沖著桑柏說道。
桑柏道:“阿姨,我就不去了,這搞的像是明擺著伸手問人要錢嘛”。
原本桑柏也想去湊個熱鬧,不過夏雁秋說,他要是去的話,夏雁秋的長輩們就得掏錢的,還不是掏的一塊兩塊的壓歲錢,而是見了準外甥女婿,和侄女婿的見面禮錢,這可不是三兩塊能打發(fā)的。
湊熱鬧桑柏樂意,但是現在去從人家的口袋里摳錢,桑柏真拉不下這個臉。
趙美玲噗嗤一聲樂了:“就算是今天不給,明年也跑不了!”
現在趙美玲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自家這女婿已經入了丈母娘的心窩里了,這么說吧,就算是夏雁秋想不答應也不成了,趙美玲能把閨女捆起來送女婿家里。
“你們倆說什么呢?”
夏雁秋聽到廚房的動靜跑了過來,伸頭問道。
趙美玲道:“說你嫁妝呢”。
“把電視陪給我唄”夏雁秋笑道。
趙美玲笑道:“你個沒出息的丫頭,就惦記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
桑柏道:“正說著去三姑家的事”。
“你也去?”
“我不去,我剛和阿姨說了去了就是問人要錢”桑柏笑道。
夏雁秋聽了也點了點頭:“的確不能去”。
趙美玲這時卻說道:“小柏,你那房子抓緊時間建起來,你們倆的婚事也得辦了,過了年雁秋就到了領證的年紀了……”。
“媽,你說什么呢”夏雁秋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桑柏道:“阿姨,我這邊正準備著呢,村里的窯這段時間停了,等著重新開再燒幾窯磚就備好了,我這邊再問問班上的同學,誰能搞到鋼筋水泥……”。
“要這么多東西?”趙美玲道。
桑柏道:“既然要建就要建個好的,不能說將就著了事,我這邊心里都有譜了,不一定一次建成,但是總得有個規(guī)劃不是?”
“可惜了,你要是能進外貿就好了”趙美玲說道。
桑柏笑了笑,外貿那邊的齊局其實已經不止一次透這個風了,以前桑柏沒出成績,齊局這邊礙于桑柏的情況也不好多說,但是現在有成績了,齊局也不怕了。
但桑柏不樂意啊,對于別人來說天大的轉變,從農村戶口跳到城鎮(zhèn)戶口不亞鯉魚躍龍門,但是桑柏就愣是不樂意。
人家齊局這邊說一次兩次,第三次人家自然也就不提了。
夏雁秋這時接口說道:“進不進外貿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喜歡他這個人,又不是因為農村戶口我就不喜歡他,城鎮(zhèn)戶口我就要嫁他”。
“傻孩子,我不是想著以后你們生活順利一些么”。
趙美玲說著心中嘆了一口氣,在她看來,這女婿就差個城鎮(zhèn)戶口那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