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一物降一物
自從樊墨白生病后就總是容易困乏,但睡不了多久又會醒來。當(dāng)樊墨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就看見一老一小正坐在沙發(fā)上愉快地聊著天。
大頭正在一旁伺候著茶水,聽見床上有動靜,回頭看見樊墨白醒了,趕緊走過來,“老大,你醒啦?老爺子來了?!?p> “嗯?!狈c頭,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爺爺?!?p> 樊天雷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本來笑瞇瞇的眼睛突然一瞪,胡子也豎了起來,剛才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瞬間變成一個嚴(yán)厲的老古板。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爺爺?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住進世華醫(yī)院了,都沒人通知我這個老頭子,我還是從別人的嘴里才知道!”
“唉,人老啦,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啦!”
末了,樊天雷一聲嘆息,又變成了一副孤寡老人的模樣。
“爺爺……”樊墨白一陣頭痛。
從小到大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怵他這個爺爺。
小時候,可能是他父親那一輩沒人能接管樊家衣缽的原因,自他出生以后,爺爺就把他當(dāng)作接班人來培養(yǎng),對他要求特別嚴(yán)厲。他做得越好,爺爺對他的要求就越高。爺爺就好像是一座永遠無法翻越的大山,他永遠得不到爺爺?shù)恼J(rèn)可。
長大后,當(dāng)他披荊斬棘終于接管了刑偵處,他以為這下可以讓爺爺滿意了,誰知爺爺對他的要求更是層出不窮、花樣百出。哪怕是他搬出了老宅,爺爺?shù)目量桃笠矎臎]斷過。
也許是剛醒來神智不清,剛才那一晃神,竟以為看到了爺爺慈祥的一面。再看現(xiàn)在,這才是他那個時刻精神威壓的爺爺!樊家的掌門人!
“老白你醒啦!”沐樊悠小跑著來到樊墨白床邊?!笆遣皇莿偛盼覀冋f話聲音太大吵到你了?”
樊墨白剛想搖頭,只見沐樊悠扭頭沖樊天雷噘起小嘴抱怨道:“我就說嘛小點聲小點聲,您的聲音太大了都把老白吵醒了!”
“悠悠,不得無理,那是你太爺爺!”樊墨白立即教訓(xùn)沐樊悠道。
那可是樊家的當(dāng)家老祖,惹怒了他恐怕日后沐云溪進門和沐樊悠認(rèn)祖歸宗就難了。
同時,一句“太爺爺”也是告訴樊天雷,這是他樊墨白的女兒,他已經(jīng)認(rèn)了,那她就是樊家的人,即使有人反對,也要顧及他這個現(xiàn)任少主的顏面。
還未開戰(zhàn),已經(jīng)是劍拔弩張的節(jié)奏!
“你兇什么兇?嚇壞了我乖重孫了!”樊天雷怒目圓睜,拐杖往地下用力一杵,差點兒杵出來一個窟窿。
“您小點聲,都說了您聲音太大了,怎么還是改不了?就算您老當(dāng)益壯不怕氣大傷身,可我家老白還病著呢,如果他病情加重了,我可不叫您太爺爺!”沐樊悠嘟著嘴巴坐在床邊,小手緊握著樊墨白的手。
“好好好,是太爺爺錯了,太爺爺改還不行嗎?以后太爺爺說話都輕聲細(xì)語的,就這樣,好不好?”樊天雷貓著腰陪著笑臉,好生哄著小丫頭,生怕她一不高興翻臉不認(rèn)人。
樊墨白又是一個恍惚。
是他頭暈眼花了嗎?
老爺子在笑?
老爺子在低頭認(rèn)錯?
老爺子怕小丫頭不認(rèn)他?
樊墨白轉(zhuǎn)頭看向大頭。
大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沒錯,你沒看錯!
這也是大頭生平第一次看見老爺子也有服軟認(rèn)慫的一面。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老臉都不要了!這話也是說出去,誰信?隨便跺一跺腳京都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然跟一個剛認(rèn)識十來分鐘小丫頭低頭認(rèn)錯了!
真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一物降一物!
沐樊悠給樊天雷使了個眼色。樊天雷撇了撇嘴,“那個,你感覺怎么樣啊?要不要轉(zhuǎn)去圣坤?”
“不用,這里挺好的?!?p> 樊天雷“嗯”了一聲,眼睛不自覺地四處張望。
沐樊悠嘴巴一翹,“這里當(dāng)然好啊,這里是顧叔叔的醫(yī)院,圣坤哪有這里好!”
樊天雷立即笑盈盈地附和,“我也這么覺得,尤其是姚家那女娃,我不喜歡?!?p> 沐樊悠一聽這話立馬喜笑顏開,舉起白嫩嫩的小手掌到到樊天雷面前,擊掌為盟,“英雄所見略同!”
大頭悄悄拿出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丟進群里。
大頭:老爺子的底線呢?當(dāng)初是誰揚言老大再不結(jié)婚就斷絕祖孫關(guān)系的?是誰說姚菲菱可以考慮的?又是誰默許姚菲菱自由出入老宅的?
秒回。
沈良:老爺子的底線你敢質(zhì)疑?分分鐘滅了你!
江辰:小祖宗干得漂亮!
徐非:?乘2!
漁夫:?乘3!
魚餌:哭!老大終于脫離苦海了!
江辰:?乘2!
漁夫:?乘3!
門外,老管家鐘伯老淚縱橫。樊墨白是他看著長大的。不怕說句托大的話,他是把樊墨白當(dāng)作親孫子一樣看待的,而樊墨白對他甚至比老爺子還親近。
門另一側(cè)的陸峻適時地遞上一張紙巾。
“謝謝。”鐘伯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你是?”從他們一來,這孩子就在門口守著,莫非是孫少爺身邊又來新人了?
陸峻道:“我是陪悠悠來的?!?p> “哦?!辩姴c頭,那應(yīng)該是孫少夫人的人了。看這孩子氣宇不凡,一定也不是個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孫少夫人怎么樣。
想到這里,鐘伯釋懷一笑。以孫少爺?shù)难哿?,一般人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呢?p> 鐘伯偷偷扒著門縫兒繼續(xù)看里面。
“她媽媽呢?怎么沒來醫(yī)院照顧你。”樊天雷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么生硬,但還是讓樊墨白有些不悅,微微蹙眉。
“有事出去了?!?p> “有什么事比你還重要?要我說,十年前她能丟下你一走了之,十年后未必不會!”想起這十年里他寶貝孫子受的苦,他就對沐云溪滿腹怨言。
“爺爺……”
“太爺爺,您說的是我媽媽嗎?”沐樊悠小嘴又噘了起來。“雖然您是我太爺爺,但我也不允許您說我媽媽壞話!”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太爺爺不說。那你能不能讓你媽媽來見見我呀?”跟他孫子說不通,跟重孫女說可以吧?
“不行!”沐樊悠一口回絕。
“為什么?”
沐樊悠猶豫了一下小聲嘀咕道:“那個,我媽她不知道我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