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園偶遇
“你打聽清楚了么?世子哥哥是這個時辰入宮么?”途徑御書房的花園里,薛然正翹首以盼,此時她的額頭上因焦急滲出了點點細(xì)汗。
“公主,來啦,來啦……”突然另一個小丫頭快步的小跑了過來,眉飛色舞的匯報著窺探來的消息,“小點聲,你咋呼什么?”薛然的貼身大丫鬟巧兒趕緊呵斥,這不懂事的奴才,可怕整個皇宮不知道,她家公主違抗圣命,偷跑出來了。
“真的來了?”薛然一門心思都飛了,卻也顧不上這些,見那個小丫頭點了頭,眉間難掩喜色,趕緊像模像樣地扶了扶發(fā)髻上的流蘇金釵,又鄭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裙擺,問道:“怎么樣,我臉上的傷看得出么?”
被呵斥的小丫鬟怯生生地縮著脖子,趕緊搖了搖頭,要知道,薛然本應(yīng)在禁足,可是不知從哪里聽說沈湛要進宮,還是用盡渾身解數(shù),偷偷溜了出來。
違抗圣旨,被發(fā)現(xiàn),她是不會被怎么樣,畢竟帝后寵著,不過到時倒霉的肯定是她們這些手下人,所以巧兒時刻不敢放松,只盼著這位主兒見一面,就老老實實的回去,別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再三確認(rèn)渾身上下沒有紕漏,薛然才放下心來,在沈湛的必經(jīng)之路上,守株待兔。
“給長樂公主請安”,來接沈湛的貴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御花園角落里晃來晃去的一行人,心里明鏡似的知道,她所為何來。
明明已經(jīng)被沈湛拒絕了好多次,這位小公主倒是越挫越勇了,但他可沒資格對主子們的事說三道四,又不能裝作看不到,帶著他繞路,否則被這位小公主盯上,倒霉日子可有的受,只求這次別癡纏太久,若是耽誤了正事,他可擔(dān)待不起,想著還不動聲色的瞧了沈湛一眼,見他也不理自己,只好繼續(xù)往前,擠了個笑臉迎了上去。
而沈湛也似乎沒看到前方的一堆人,依舊不緊不慢地邁著步,端的是沉穩(wěn)和云淡風(fēng)輕。
那一抹身姿終于來到跟前,薛然的心仿佛小鹿狂撞般咚咚直跳,看了沈湛一眼,臉上盡是藏不住的驚喜,上前一步,熱絡(luò)地打了一個尷尬的招呼:“世子哥哥,好巧啊”。
沈湛微微頷首應(yīng)了,說著就繞過了薛然,頭也不回的走了,貴公公一愣,嗯?這就完了,人人都道,沈家世子冷情冷性,惜字如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眼見著人已走遠(yuǎn),他行了虛禮,趕緊的追了上去。
“世……”縱有千言萬語,也難抵眼前人不屑一顧離去的背影,所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無疾而終。
薛然委屈地咬著嘴唇,狠狠地跺了跺腳,手中的錦帕被擰成了麻花,眼淚掛在臉上,將掉不掉。自己為了他,被禁足,他怎么能這樣呢……
作為心腹丫鬟,這樣的場景,巧兒不知見了多少次,也不知什么時候她才能放棄,安慰的話思索了很久也沒敢說出口,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就見假山那邊的花枝動了一下,似乎有人,惹得她登時警惕了起來:“什么人在那里,出來”。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給本公主滾出來”,薛然蹙眉叉腰,正一肚子氣沒處撒,難得有人撞到眼前了,當(dāng)即大喊了一聲。
“妹妹,初春天干,還是要多喝菊花茶降降火才好”,只見假山后緩緩走出兩人,眉眼間掛著淡淡的笑意。來人衣著恬淡,一身淡粉素衣,梳著簡單的單發(fā)髻,和通身行頭全是綾羅綢緞閃瞎眼的薛然相比,怎一個寒酸了得。不過這般不入流的打扮,也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感。
雖然頭上只斜簪了一支銀釵,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那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大大的杏核眼,卻是格外靈動有神,唇瓣上涂著海棠花制得紅胭脂,樸實無華卻又不失嬌俏美艷,一舉一動,端莊持禮,也是個可心之人。
“是你”,薛然定睛一看,隨即露出一抹不屑的淺笑,說話也是極盡尖酸刻薄:“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長平公主啊,叫我妹妹,就你,也配?一個冷宮棄婦生的野種,跟我論姐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薛然正在氣頭上,說出的話也是句句扎心,來人微微變了臉色,交疊身前的手因用勁也攥得泛白。
南楚上下都知道,薛然是嫡出的公主,恩寵冠絕后宮,但是很少有人記得,她上面還有一個妃子所生的四公主———薛嫣。同為一國公主,待遇可是千差萬別,一個眾星捧月,一個輕如塵埃,恰如薛然所說,薛嫣的母妃是在冷宮之中生下了她,這么多年,楚帝對她也不怎么上心,就連名字都是隨便取了她母妃閨名中的一個字拼湊而成,她在這偌大的后宮就像透明人一樣,可有可無的活了十幾年。
“你……”薛嫣的宮女佩兒氣不過,想上前理論,卻被她伸手?jǐn)r下了,面對著薛然的“出言不遜”,正主倒一點也沒惱,只是拂了拂發(fā)髻,微笑著回應(yīng):“是,妹妹是皇后嫡女,身份自然高不可攀,可妹妹別忘了,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兒,我是什么東西,自然你也是……”
薛然向來是個一點就著的脾氣,從小到大,其余的皇子公主都要讓她三分,還從沒人敢與她這樣對陣嗆聲,剛剛已經(jīng)被沈湛落了面子,如今還要忍受她的冷嘲熱諷,心里的火氣也是蹭蹭漲的飛快。
聽她講完,二話不說揚起手就招呼了過去:“你個有人生沒人養(yǎng)的賤人,我……”
“公主小心……”佩兒是個忠心的,連忙上前將薛嫣護在了身后,自己卻嚇得閉上了眼睛,然而響亮的巴掌聲沒有響起,也沒有落在臉上火辣辣的灼痛感,短短暫的寂靜過后,幾個人才回神,就見薛然的手牢牢的被薛嫣抓住了,動彈不得。
薛嫣比薛然略高一點,此時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薛然,仿佛在看戲班子里的跳梁小丑一般,而薛然被鉗制著手,氣勢上就輸了。
“如果我沒記錯,妹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閉門思過吧,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偷跑出來,恐怕要再加三個月了”,薛嫣清脆動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眉眼間閃過的滿是輕蔑,她看了一眼沈湛消失的方向,低低地說道,。
薛嫣自來眉眼長得就隨她母妃,端莊之中多了幾分妖嬈,可眉宇間又帶著些許凌厲,畢竟一個人帶著一個丫頭在這深宮中討生活,世態(tài)炎涼,存活不易,冷暖自知,心思手段也不是薛然能比的,這不,三言兩語的一嚇,連帶著薛然的丫鬟婆子都變了臉色。
薛然被抓著的手腕已經(jīng)微微泛紅,幾經(jīng)掙扎,卻也沒能抽出來,身旁的巧兒趕緊上前幫忙:“公主,長平公主說得對,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賤人,快點放開我,不然我告訴母后,說你欺負(fù)我”,薛然恨恨地威脅道,小嘴撅得更高了,一個勁兒的掙扎,薛嫣倒也好說話,說放就放,猛地失去拉力,薛然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哼,我們走著瞧,還有你最好管好你的嘴,本公主要倒霉,你也跑不了”,出來一趟弄得狼狽不堪,還讓她在薛嫣面前丟了面子,可隱隱地聽見遠(yuǎn)處似有人來,薛然也知今日這氣怕是沒得出了,然而她還是覺得不能輸了氣勢,只好討的嘴上的痛快。
“妹妹說笑了,我只是剛好路過,什么也沒看見,也沒聽見”,薛嫣皮笑肉不笑的淡淡應(yīng)下了。
看著她們一行人沒了蹤影,佩兒才皺著眉頭上前來,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緊張地問:“公主,我們這樣跟長樂公主對上,是不是不太好?過幾日她放出來,沒了把柄,又要來找我們麻煩了”。
薛嫣慢慢地拿出了一方手帕,使勁地擦著抓過薛然的那只手,仿佛剛剛抓過什么惡心的東西一般:“呵,平日里,不惹她,也沒見我們的日子多好過,不過是個胸大無腦的蠢貨,不足為慮,你什么時候見過咬人的狗,會叫得這么大聲了”。
直將手擦得一片通紅,薛嫣才作罷,瀟灑利落的將用過的帕子扔到了一旁,落在一叢花上,一截花枝應(yīng)聲而斷,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
獄蝶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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