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離間之計
沈君灝最近領(lǐng)了個新差事,去京衛(wèi)營幫忙練兵去了,沈湛又有玉妃萱陪著,難得給了沈熙逍遙快活的時間,這不一有空就約上三五好友,出來賽馬游獵,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這不他前腳才進倚翠樓的雅間,就聽見屋里傳來一聲喚:“沈兄快來,就等你了”,穆真是鎮(zhèn)國公府的公子,為人豪爽,平日里就喜歡結(jié)交朋友,與沈熙的關(guān)系也最為要好。
沈熙進屋,除了穆真,還有三個少年,分別永南伯之子華嵩,瑞敏公主之子陳韓,另一個便是工部尚書之子趙巖。本來這個小圈子里就沈熙、穆真、華嵩、陳韓四人,最近因著華嵩母親和趙巖母親是表姐妹的緣故,也突然加入了進來,此人油腔虛浮,好拍馬屁,沈熙不是很喜歡他,肯帶著他一起玩耍,也是礙著華嵩的面子。
“聽說倚翠樓里新來了幾個姑娘,要不要見見”,幾人落座以后,趙巖就開始辛勤安排,沈熙他們很少來這里,雖然倚翠樓比其他花樓要文藝許多,但到底是青樓,偶爾來幾次,也是聽聽曲喝喝茶聊個天僅此而已。
“我不用,你們自便”,沈熙懶洋洋地往后一靠,毫無興趣地道,陳韓和穆真也隨聲附和,一時間倒是有點尷尬,華嵩看著趙巖,一副厭煩的表情道:“要什么姑娘,你真當(dāng)是來尋花問柳的”,要不是母親好說歹說,他才懶得帶趙巖一起。
此話一出,趙巖臉上頓時青一塊白一塊的,但是這幾人里,屬他家世身份最低,倒也不好說什么,華嵩去點了個琴曲,幾人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無非是哪里來了好馬,哪里又有了新的玩樂云云,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風(fēng)云大會上。
“天外之城的小公子是何模樣?他的棋藝是否如傳說中那般厲害?”說話的人是最喜舞文弄墨的陳韓,他們對什么朝政大事涉獵未深,左右像沈熙一樣,要么有爹娘頂著,要么有哥哥頂著,所以比起猜測政局風(fēng)向,他們顯然對季冥玉這個人更感興趣。
“當(dāng)然了,小玉兒可是棋圣,當(dāng)今天下獨一無二的”,說起玉妃萱,沈熙就是滿臉的自豪,可惜趙巖并不是個察言觀色的能手,一味的想著恭維便說道:“那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了沈世子,恐怕也是浪得虛名”,他這話音剛落,沈熙頓時變了臉色。
“輸給我哥的是季冥月,不了解就閉嘴,少說話”,沈熙向來直來直去,華嵩真的是被趙巖蠢死了,那么親切的稱呼,他還敢在人家面前大放厥詞,智商堪憂,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一見話風(fēng)不對,穆真趕緊出來打圓場:“改日可否引見一二,讓我等見見?”沈熙點了點頭,沒再發(fā)作道:“好,我問過小玉兒,給你們回話”。
其余四人相交多年,自是談得來,看著他們幾人聊得火熱,可趙巖卻是一點也插不上嘴,可惜他又不得不靠著華嵩,永南伯在朝中頗有威望,可比他爹管用多了,然而硬想融入這個圈子,卻每每發(fā)現(xiàn)都與自取其辱無異,尤其沈熙在的時候,不過是個嫡次子,有什么可傲氣的,可他忘了即使是個次子,也是他所不能及的備受寵愛的次子。
吃過飯后,估摸著沈君灝要回去了,幾人便約好了過幾日的玩耍,互相告辭離去,趙巖心里憋屈,借故留了下來,一個人在房間里喝起了悶酒,他心里的忿忿不平已經(jīng)堆積到了極點,“不就是有個好家世么,沒了家族庇護,你們算個什么東西”,一邊喝著酒,一邊罵罵咧咧的。
直喝得東倒西歪,一片迷糊間,他好像聽見了推門而入的聲音……
“這里代表的應(yīng)該是一座山,有河自山谷中流出……”說好要一同研究蘇烈的地圖,玉妃萱不敢耽擱,一早吃過飯便和沈湛兩個人一頭扎進了書房。
“那這是什么意思?”沈湛指著圖上的圓圈和月牙問道,看起來像是太陽和月亮,但一幅風(fēng)景圖里,怎么可能兩者同時出現(xiàn)呢?而且還是圓圈套著月牙,這不符合常理啊。
玉妃萱繞過書桌,隨意地將身子靠在邊上,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立于其上,摩挲著下巴,眉頭微皺,思考著,沈湛見她半天沒答話,抬頭就見她一個背影,微微一笑,未作糾正,若是沈熙在,自是又免不了一頓調(diào)侃。
“有了”,玉妃萱突然靈機一動,眉頭舒展,還打了個響指,隨后便拿起旁邊的紙筆開始寫寫畫畫,沈湛看著她這一套隨意的動作,有些愣神,很多年前,在西洲,每每夫子留了課業(yè),“玉啟軒”有了思路時好像也愛做這個動作……
又想起了那段往事,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瞬就將這個巧合忘了,“日月同輝?”看著玉妃萱畫下的一些符號,沈湛看著這幾個字,有些不解。
“我記得,季冥月的書房里,有本孤本,叫地理志,上面畫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天氣現(xiàn)象和奇特的風(fēng)土地貌,這個圓圈代表太陽,月牙是月亮,說的是在一些地方的特殊時刻,會出現(xiàn)這樣日月同天的現(xiàn)象”,玉妃萱耐心地解釋道,多虧了季冥月那一屋的古書,她雖然不喜歡看字,但是有圖的她倒是看了不少。
“竟然還有這樣稀奇的地方”,沈湛不由得心生佩服,這個盟友選得真好,什么都知道:“那它跟棋譜有什么關(guān)系?”
“《玄玄棋經(jīng)》有云:黑白當(dāng)?shù)?,日月同天,看來是其中的第九篇了,可是這要怎么下呢?”玉妃萱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是盲棋也得有個對手啊或者有個起始點才能成事。
“不急,慢慢想”,沈湛見她又要皺眉頭,趕緊安慰道,自從她來了,進度已經(jīng)很快了,雖然不知這圖跟前朝寶藏有什么關(guān)系,但他有預(yù)感,這張圖背后有點什么,不然他也不會繞道邊城,還親自去蘇府盜,不過若是不去,就碰不見眼前這個人了……
“哥,小玉兒,吃飯了”,伴隨著爽朗的一聲,沈熙推門而入,正好看到兩人一齊彎腰俯身看著書桌的樣子,“我,什么都沒看到”,他笑著轉(zhuǎn)身,玉妃萱才發(fā)現(xiàn)此時和沈湛靠的有些近了,趕緊一個閃躲,繞了出來。
“你又去倚翠樓了?”經(jīng)過沈熙身邊,玉妃萱鼻子靈得聞出了他身上的香料的味道,葉凌為了討好顧湘宜,特意為樓上不同的雅間都根據(jù)名字,制了特殊的香粉,能讓身處其中的人,遍體生香。
“你怎么知道?”沈熙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這時沈湛也收拾好了桌子,走上前來,自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看來最近沈君灝不在,某些人有些忘乎所以了。
“聞出來的”,玉妃萱淡然一笑,面上仿佛還掛著一絲歉意,想到顧湘宜說起的趙巖,她還想著怎么跟沈湛說,既自然合理,又不會暴露他們,結(jié)果沈熙自己撞上來了。
“哥,你聽我解釋,我和陳韓幾個就是去聽聽曲喝喝茶,別的什么都沒干,我發(fā)誓……”看到沈湛一張冰臉,沈熙趕緊追上去解釋。
與此同時,在倚翠樓里醒來的趙巖突然發(fā)現(xiàn)屋子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你是誰?在這干什么?”
“趙公子,我這有筆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來人是一個師爺模樣的人,京中不少人家都養(yǎng)著好些書生、師爺模樣打扮的幕僚,所以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并不稀奇,只是趙巖有些疑惑,怎么會有人找上自己呢?
接過這人手中的幾張紙,匆匆看了幾眼,越看下去,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越快,直到讀完,是滿滿的震驚,半天沒回神:“這紙上說的可能當(dāng)真?”他咽了一口唾沫,若是真的,這傳揚出去,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自然是真的”,來人不以為意,“那你要,要我做什么?去散播消息么?”趙巖內(nèi)心有些忐忑,攥著紙的手有些微微發(fā)抖,怎么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趙公子太低估自己的作用,我要找你做的是……”來人示意他將耳朵貼過來,小聲說了幾句,“不行,威武候沈家豈是能招惹的”,趙巖雖然看不慣沈熙,但是也知道沈君灝在朝中的地位,尤其還有一個深受皇恩的沈湛,他是活膩了么,去招惹這樣一家人。
“放心,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保你無事,還能立功”,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蠱惑道,“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趙巖反問道。
“那趙公子怕是要曝尸在某條不知名的小巷了”來人笑了一下,轉(zhuǎn)動著桌上的酒杯,無聲的警告著。“你威脅我?”趙巖瞇縫著眼睛,也坐了下來,但他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被說動了。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計劃,我怎么能放你走呢?”來人又是一笑,“合作可以,可我怎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出了這門,不會出賣我?”到底是官家養(yǎng)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毫無心機,三言兩語就能輕易被人利用。
“就憑這個”,來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圓牌,趙巖拿起來一看,頓時臉色一僵:“如此可夠誠意了?”
趙巖木然地點了點頭,“那么合作愉快,有事我會來找你的”,來人在他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將酒喝了個干凈,待趙巖回神,那人早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