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豪紳獨孤夏生于富貴世家,其自幼習武練劍熟讀百書,雖然武功和文采的天賦平平,但因他謙虛好學勤能補拙,方方面面無一不是進步神速。
獨孤夏生性頗具俠義之風,他性情直爽為人仗義疏財,人品在江湖中飽受贊譽。早些年間他曾慷慨解囊助裴延春至徽皖之地賑濟災民,又助其北上臨潢府簽立《涿清之盟》,多年來功績赫赫在榜。
本應是聲名大噪之際,獨孤夏卻突然于一年后隱退江湖,無人知其背后原因。他縱馬江湖半生,鋤強扶弱急公好義,美名傳揚四海,留下功德無數(shù)。
……
窗外晚風陣陣,樹葉颯颯作響。
屋內燭光微動,獨孤夏吹滅了兩個蠟燭其中的一根輕輕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他將身子左側背緊緊地倚靠在桌邊,長舒了一口氣。
“唉……夫人有所不知,我年輕時曾拜師學藝,在這十幾年里曾偶然聽得師父提起過一次……”
獨孤夏頓了一下,又嘆了口氣,隨后娓娓道來:
那已經是三百多年前的塵封往事了。
早在隋朝大業(yè)年間,隋煬帝楊廣頒布詔書,欲舉全國之力開鑿大運河這個不世工程,此舉勞民傷財,無數(shù)的壯丁被抓去做了苦力,民間怨聲載道。
在運河開工后,有個農夫一鋤頭挖出了一個神秘的鐵皮盒子,這盒子上面銹跡滿布,因年代太過久遠上面的銅鎖早已銹死,在用蠻力撬開后發(fā)現(xiàn)竟是九本古老的書籍,上撰篆書古字體譯作《乘龍劍譜》。
楊廣得知此事后大喜,以為是天書降臨,乃是大吉之兆,遂下旨遣靠山王楊林親自押送這九本劍譜回返長安,中途需秘密謹慎不得過于張揚。
然此押運之行詭異至極!一路上風波阻撓不斷,先是有大量山禽猛獸無故襲擊押運車隊,后有押送官兵離奇發(fā)瘋或一夜之間七竅流血而死。
楊林愁正眉不展之時,麾下有一副將略懂風水玄黃之術,他建議楊林子手持金棒鎮(zhèn)壓于鐵盒之上,如此做后方使旅途稍微順暢一些,此棒至此后便被贊稱為囚龍棒。
回朝之后,楊林覺察此古書似鬼厲污穢之物乃是大兇之兆,他曾冒死上表將其銷毀,可憐老臣的一番苦心非但不受楊廣納諫反而使楊林頗受怪責。
數(shù)年之后,楊廣乘龍劍法九式大成,性情卻變得愈發(fā)暴戾恣睢。在此劍譜重見天日后大隋國力逐漸衰敗,天災不斷人禍不絕,蝗蟲旱澇侵襲萬里,忠門良將慘遭滅門,惹得天下群雄揭竿大反,終引亂世禍端。
直至最終大隋覆滅?。?!
獨孤夏一邊描述著手一邊顫抖著,言語之間夾雜著深深的擔憂,即使他不說一句話,也能看出其手中古書定不是凡物!
而后數(shù)年,劉黑闥兵敗遭斬,其部下投降后獻出最后一本乘龍劍譜,最終九本劍譜全部落入大唐開國太子李建成的手中。
這劍譜就好像有著特殊的魔力一般,能讓人們如癡如醉地爭奪它,魏征曾冒死力諫此劍譜為兇煞邪惡之物不該留下,卻也落得跟楊林差不多的后果,被李建成拒之門外十日有余。
要說這李建成的天資比楊廣有過之而無半點不及,他進步異常神速,憑借乘龍劍法縱橫朝野,與齊王李元吉結黨全力鎮(zhèn)壓秦王等開國功臣,其一時間憑武自恃,最終遭致玄武門的凄慘下場。
在前朝太宗皇帝李世民得到此功時,有一本早已流落在外,全章僅殘余八本,思前想后,李世民終覺此功是個禍害,遂將余下八本全部交予‘風塵三俠’之一的李靖來封存。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
大唐氣運由此轉盛,百姓終于迎來貞觀之治和永徽盛世!此功也就漸漸地被世人所遺忘,慢慢消失于歷史的綿綿長河之中。
然而就在十四年前,這幾本消失了三百多年的絕世奇功竟憑空現(xiàn)世于江南金陵一帶。
一家名叫‘永泰典當行’的當鋪以區(qū)區(qū)十文錢的價格從一個神秘人的手里收到七本古書,并且承諾永不贖回,當鋪的掌柜大喜,竟公開邀請當?shù)氐母簧檀筚Z前來品鑒。
此消息一出四海震動,無數(shù)豪杰俠客紛紛涌向金陵城,為爭奪劍譜秦淮河的兩岸尸橫遍野,河水漸漸呈現(xiàn)淡紅色,不知死了多少人,沈家姑娘的兄長沈威也是因此喪命。
……
獨孤夏話說得差不多了,手卻是更加顫抖了一些。
他的雙目緊緊盯著手中的古書,站起身說道:“現(xiàn)在我手中的便是其中一式,不知夫人可識得篆書?”
獨孤夏話說完,將手里的古書遞到了秦嫣面前。秦嫣聽得仔細,被獨孤夏這么一問,她上前接過古書仔細地翻看了一番。
不稍片刻,秦嫣緊皺著眉小聲說道:“官人,這本書所記載的招式全稱譯作‘黃龍震日’,奴家雖然不懂武功卻還算有一些淺薄的武學見識,可這其中的功法門道晦澀至極!”
獨孤夏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長舒一口氣:“不是晦澀至極,簡直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完全不合常理!”
“嗯……正是如此!”
獨孤夏起身說道:“多年前我曾跟隨裴賢弟爭奪過此書,在當時我就有幸見識過,這些書看起來根本不像一本武功秘籍,常人的確難以窺其法門分毫?!?p> 待獨孤夏說完,秦嫣將手中的古書交還于獨孤夏的手上。
她語氣平和地問道:“官人,害了張家夫婦的人恐怕就是為了這本古書吧?那幫人會是什么人?”
這本劍譜非同小可,覬覦它的人不在少數(shù),獨孤夏搖了搖頭并未理會秦嫣所問,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逐漸瞇成了一條縫隙,整個人猛地從座上驚起在房間內來回踱著步。
“糟了!”
秦嫣眉頭一皺,輕聲問道:“官人為何如此心焦?”
獨孤夏焦急地說道:“張陽青隱居山林尚且能被找到,家里孩子的去向那幫賊人又怎能不查?若是我們家中平添了一個十歲孩童怎能不張揚?這是個棘手的事……”
此事把獨孤夏急的像是腳底著了火,秦嫣的腦瓜聰明敏銳,她的心里早已想到此事,只是作為獨孤夏的內人,他和兄弟兒子之間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說三道四,只好等獨孤夏自己想起來。
看準時機,秦嫣語氣平和地說道:“官人,我早已想到會有這等麻煩事,官人說得對,如今這個年月多一事確實不如少一事!”
聽到秦嫣這么說,獨孤夏像條即將擱淺的魚遇到一場大雨般,他心里知道聰明的夫人這么說就定有解困之法,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
“嗯?夫人可是有主意?莫要賣關子,趕緊說來聽聽!”
秦嫣一笑說道:“奴家愚見,若要避這世俗之難,不妨將承風送到方外之地,他的身世不俗,若能習得防身之技也定是有利無害的!”
聽到秦嫣這么說,獨孤夏突然眼露不可思議之色,他手指著西方問道:“什么?方外之地?夫人指的可是那……”
秦嫣點頭應道:“正是!”
“夫人莫不是瘋了?讓風兒出家當和尚?!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