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太陰之戰(zhàn)
玄囂冷冷打量著顧吾,冷笑道:“果然一身正氣,你可知道,你的出身是因為我?”
顧吾十分恭敬:“自古最邪惡的,永遠和最正義的共生,世人只知,你乃開天辟地時的盤古煞氣所化,卻不知,你身體里,也有三界最純潔的正氣,既然他們看不到,你便丟棄了,說來,我的存在,確實要感謝你?!?p> 玄囂看起來十分疲累,耐心不太好,他道:“少長篇大論,我現(xiàn)在很忙,你要為鳳鴻報仇,等我忙完再說,看在鳳鴻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一命?!?p> 顧吾搖了搖頭:“你怎知我來找你是為了報仇?”
玄囂看著他。
顧吾道:“庚辰為了你,甘愿一直被鎖在御龍淵,他怎能忍受你和他不是一條心,滅鳳族時,你忤逆了他,他很生氣,他花了幾百年練出的噬魂鈴被你稱作邪魔外道,既然你嫌他黑,他就要將你染得最黑,讓你再也不能瞧不起他。成為魔君,是他逼的吧?被逼到整個正道的對立面,你很無奈吧?”
“不。”玄囂看著他道:“成為魔君,確實有他逼迫的成分,可主要還是我自愿的。我曾以為這世上的道理非黑即白,以為他們生而為魔,就是錯。我曾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逼到這個瘴氣橫生的地方勉強休養(yǎng)生息。既然種了這個因,我就要承受這個果,我要保他們周全。”
顧吾搖搖頭,他道:“鳳鴻想必也想有朝一日還世人一個朗朗乾坤。三界動蕩,庚辰為禍,神族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你想重整秩序,我可以幫你?!?p> 玄囂冷笑道:“我可是魔君,三界的秩序與我何干?你快滾吧,別自作聰明。”
顧吾不卑不亢道:“我和你原是一體,你想什么我還能不知道?你放心,鳳鴻我已經(jīng)安頓好,而且這兩百年來,你一直保護著鳳凰山,還擔(dān)心她有什么事嗎,留我下來,我?guī)湍恪!?p> 玄囂不說話,想來是在思考,顧吾道:“而且,我不是白留的,這一切事情結(jié)束后,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決斗,為鳳族報仇?!?p> 玄囂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太陰山也不多你一雙筷子。”
顧吾留在太陰山,確實不是吃白飯,他雖然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但學(xué)習(xí)能力驚人,太陰山的陣法被他加固了許多,太陰山內(nèi)部的大小事務(wù)他打理得井有條,玄囂閉關(guān)的時候,他能護法,神族派人來叫戰(zhàn)的時候,他也能打退。
實在看不出哪里像一個小人物,反而特別像無戚認(rèn)識的一個人,低調(diào)內(nèi)斂。難道……無戚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怎么可能,顧君復(fù)怎么可能是顧山君轉(zhuǎn)世,顧吾是無魂之人,怎么可能轉(zhuǎn)世。
而且,轉(zhuǎn)世這種東西,從來只在神話傳說里聽過,沒在現(xiàn)實中見過。
只是,如果真的有輪回,那她是不是可以想辦法讓太陰陣?yán)锬切┗昶沁M入輪回,從而消滅怨氣。
玄囂很強大,但神族更強大,玄囂的存在是神族內(nèi)心深處最深的恐懼,他擁有三界最強的力量,兩百年前的一次小爆發(fā),已致生靈涂炭,鳳族覆滅,如果再有一次,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們生而為神,自來高傲,并不是真的想奉庚辰為主,只是那些明著反對的,早已成為噬魂鈴下的亡魂,久而久之,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少。
庚辰的力量越來越大,對太陰山從騷擾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挑釁,在鳳族被滅后的第三百年,眾神進攻太陰山,沖破封山大陣,直逼玄囂的廣陵殿。
玄囂仍然穿一件淡藍色的外袍,頭發(fā)披散著,被一根鳳翎隨意挽著,蒼白的面色更顯風(fēng)流。顧山君站在他身后。
玄囂高高站在殿上,一如三百年前,只是幾百級的臺階并未鋪上鮮紅的地毯,無甚喜氣。庚辰一身紅衣十分鮮艷,帶領(lǐng)眾神在半空中和他遙遙相對,斜勾嘴角,仿佛在嘲笑玄囂。
“三百年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玄囂?”
玄囂臉色蒼白,盯著他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倔強:“不記得。”
庚辰被激怒,許久才將一腔怒火化為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是呀,你從來記不得。八百三十一年前的今日,我們相遇,你記不得,我可記得清楚。那日,也是這樣寧靜的黃昏。”
玄囂臉色更蒼白了,無戚覺得奇怪,好像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的臉色便從未見紅潤。
他往后看了一眼,顧山君同魔族眾人站在后面,一身粗麻布衣服十分不起眼,但玄囂看這一眼時,他已經(jīng)開始有了動作。
魔族幾百年來被圍得水泄不通,顧吾明白,只有今日,玄囂才可能打開一個缺口,才可能讓魔族眾人出去。
玄囂祭出劍,庚辰大笑著沒動,他頭也不回道:“猙獰,讓他見識見識,選對路是多么重要。”
無戚這才注意到猙獰,他一身白衣,衣領(lǐng)是白色狐皮,腰間掛著一柄劍,紫色的劍柄在映照著夕陽,十分好看。
果然,他當(dāng)年真是翩翩少年,只是,如果沒猜錯,就在今日,他就要被打回原型了,以后萬年,他都是這般形狀。
他沒有動,庚辰再道:“猙獰?”聲音拖得很長,明顯是生氣了。
猙獰緩步走到他面前,跪下:“對不起,我不能?!?p> “這么多年,我?guī)湍阕隽嗽S多事,手上沾了許多鮮血,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心轉(zhuǎn)意,變成從前我認(rèn)識的那個庚辰君,可是我錯了,你不是變不回去,而是你本來的面目就是這般。我很遺憾不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可是,我不后悔。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p> 無戚聽到了咔咔的聲音,仔細(xì)一看,庚辰兩手被捏得咔咔響,恍惚間,一道銀色劍光飛過,在他絕美的臉上劃了一道血印子,無戚看去,原來是玄囂,他趁庚辰不注意,劍擦朝庚辰的脖子飛去的,玄囂這是真想要庚辰的命。
無戚要是仔細(xì)看的話,她會發(fā)現(xiàn),猙獰在庚辰的劍氣下,將玄囂的劍打偏了少許,不然,庚辰也許就死在玄囂劍下。
這一擋,相當(dāng)于直接迎上去與庚辰的劍氣對剛,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只是,她往下看去,猙獰已經(jīng)傷到連劍都拿不起來了。
庚辰食指從臉上劃過,抹下一絲血,在嘴角舔了一下,不怒反笑:“玄囂,這世上,只有你能偷襲得了我,可這,是最后一次?!闭f完他一劍砍下,卻不是對玄囂,玄囂沖上前來擋,卻沒能擋住這萬鈞之力,總算保住了猙獰一條命。
玄囂半跪著擋著庚辰的刀鋒,滿頭大汗,想來十分吃力,而庚辰卻十分輕松,他笑的十分開懷,“這不就對了嗎,想想從鳳族回來那些日子,我可想你能像猙獰那般聽話,對我溫言軟語,以我為天,我讓他跪他便跪,讓他唱曲就唱曲。你呢,我祖宗一般伺候著,哄著,同你說一句話得斟酌好多遍,怕惹惱了你,可即便這般,你還是厭惡我,讓你陪我吃一頓飯也不愿。”
他另一只手伸出去,擦了擦玄囂臉上的汗,玄囂別開臉,十分惡心的樣子,玄囂不以為意,道:“累了吧,只要你從此不再和我作對,我可以為你任何事,你喜歡太陰山,我便將天宮搬到太陰山來,你想保鳳鴻,也可以,畢竟世上只有一只鳳凰了,留著當(dāng)吉祥物也好。只要你不再想她,我就不殺她了,如何?”
玄囂沒空忍受他的喋喋不休,成為天帝后,他用噬魂鈴的力量,在猙獰的幫助下不知殘害了多少凡人,要是噬魂鈴能噬神仙的魂,神族恐怕早已被毀在他手,他的力量強大得可怕,強大如玄囂,也只能勉強擋住他的劍。淡藍色的衣衫在云層中獵獵翻飛,庚辰作為天帝,衣衫十分華麗寬大,火紅的廣繡將玄囂的臉映得通紅,庚辰忍不住道了聲:“真美?!?p> 猙獰之前已經(jīng)受傷,玄囂和庚辰僵持之際,他瞅準(zhǔn)了天空中的一個洞口猛然撞去,無戚嚇得半死,他撞過來的,正是她站的地方。
猙獰撞得十分狠,玄囂和庚辰各自收了劍看向他,無戚嚇得往后一縮,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猙獰雖然正對著她撞過來,卻好像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飛到遠處。
她待的地方竟然完全不受影響。
猙獰這一撞,將天空撞出了一個大洞,變成了一只雪白的五尾兔子,火紅的眼睛里一片落寞,玄囂和庚辰僵持間,他從云層中跳了下去。
猙獰這一撞,將太陰山外的禁制撞開了一道縫隙,顧吾早已趁機將魔族眾人帶回外面。
無戚隨著顧吾移動著目光,他一路用瞬行術(shù)將眾人帶到了鳳族地界,又迅速回來,然而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nèi),當(dāng)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太陰山上空的時候,太陰山,竟然已經(jīng)滿山黑氣,好不容易看到了下面,玄囂站在廣陵殿,斜拿著劍,劍間滴著血,黑氣在劍間纏繞。
數(shù)萬神仙的尸體倒在地上,散發(fā)著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