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圓夜大開殺戒
洗漱之后，金暮黎坐在桌邊，嘴里吃著寒云送過來的蛋粥肉餅等早點(diǎn)，耳朵聽著白小淵的喋喋猜測與推論：“這死矮子的迷粉香氣比魅魂還淡，效果卻不輸多少，這樣的好東西，我竟想不出它到底出自誰手。阿黎，你說，咱們流風(fēng)國何時出了這么個連我都不知道的大能？”
金暮黎淡淡瞥他一眼。
你又不是迷藥界開山鼻祖，為什么非要你知道？
“原來那劍客中的是魅魂香，”她還真是剛曉得那紅色迷香之名，“明明是迷香，卻有色有味，如此，便更加確定害他性命者，必是與他關(guān)系親近之人?！?p> 百里宸點(diǎn)點(diǎn)頭：“否則不會湊近嗅聞，中招后挖去～～嗯？不對，”
他忽然想起一個被嚴(yán)重忽略的問題，“魅魂只有昏迷之效，并不能致命，那他～～那劍客是怎么死的？”
金暮黎又瞥他一眼。
這家伙的腦子，是被香粉迷遲鈍了嗎？
兩名官差不識魅魂香、以為是它致人死亡的也就罷了，你一個認(rèn)得它的人，怎會到現(xiàn)在才想起問真正死因？
不是腦子壞掉了是什么？
“阿黎，你、你看我做什么？”雖然只有一眼，還是淡淡一瞥，百里宸卻渾身不自在，因?yàn)樗杏X金暮黎的目光像在看傻子，“莫不是怪我反應(yīng)慢了？”
你這次倒反應(yīng)快。
金暮黎抿抿唇，沒說話。
這是默認(rèn)了。
百里宸大受打擊，又開始拖腔帶調(diào)：“阿黎，我這不是被迷暈一宿，才想起來嘛！”
金暮黎見自己若不回應(yīng)、他就有起身撲過來撒嬌的架勢，便嗯了一聲。
她可不想被這假狗皮膏藥粘身上。
百里宸欲起之勢，瞬間卡住。
緩了好一會兒，才放松肌肉，前傾變后仰，靠在椅背上：“阿黎你變了?！?p> 金暮黎又嗯一聲。
“……”百里宸無奈表情望著她，“你就不能問問我，說的是你哪里變了？”
金暮黎淡淡道：“沒興趣。”
百里宸：“……”
他到底是有多無聊，才在這里跟她閑掰扯？
這就是個無趣的木頭冰樁子?。?p> “好吧，當(dāng)我沒問，”百里宸坐直身體，“那說說劍客是怎么死的總行吧？”
“嗯，”金暮黎居然正兒八經(jīng)應(yīng)了一聲，“內(nèi)力震碎心脈而亡?！?p> 百里宸無語之余，恍然大悟：“難怪不見任何外傷！”
金暮黎嚼著鮮肉餅，沒答話。
這是顯而易見之事，沒必要解釋。
“可……”百里宸皺皺眉，“若我未記錯，能用暗掌力震碎人的心脈者，起碼得是青靈士吧？”
金暮黎吞下肉餅，喝掉最后一口粥，才放下筷子道：“所以殺他之人，也必是青靈士?！?p> 百里宸點(diǎn)頭認(rèn)同。
最少得同級別，才能順利吸收丹珠靈力。只是人已死，丹珠又被取走，無法確定他是青靈低階，還是中階或高階。
“一旦有人開了先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畢竟，殺害熟悉的人取丹，比殺兇惡妖獸來得容易，喪命的風(fēng)險(xiǎn)更低，”金暮黎用凈水洗了洗唇，輕輕拭干，然后徑自往內(nèi)室走去，“我有事要做，你需回避，走時順便叫人來收拾?！?p> 百里宸：“……”
說好的征服呢？
為什么反而變成被人隨意使喚的丫頭？
哎，算了，先不想這個，得趕緊往京中傳信才行。
殺人奪丹，非同小可，必須早查源頭，盡快制止，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金暮黎自是猜到他干什么去了，既不打探，也不好奇追蹤，一直在屋里倒騰自己的東西，待到日暮天黑，弋菱歌差人送來一紙短箋，她才拿起不常用的黑巾裹起一頭白發(fā)，趁著夜色出門。
半個時辰后，一道黑影來到一座村莊。村莊從外面看，很正常，土墻舊瓦，籬笆小院，與別處村莊并無不同之處。
可待往里走，便能發(fā)現(xiàn)太不一樣。
別的村莊村民，此時要么正在進(jìn)行夫妻間的熱身運(yùn)動，要么已進(jìn)入夢鄉(xiāng)。
這里，卻一片喧囂，熱鬧至極。
被數(shù)重房屋隔擋視線的村中心空地上，擺了十幾張拼起來的大方桌，方桌四周圍滿了人。四十多個燈籠掛在深插入土的竹竿上，為口爆粗話的賭徒和懷抱女子嬉笑亂摸的色鬼餓狼照明。
原來，這里竟是一幫窮兇極惡亡命之徒的秘密聚集地。
弋菱歌將位置提供給她，她便不用失控之下狂抽濫殺。
金暮黎無聲無息地退離村中心，在兩班懶散惡徒的巡邏腳步聲中，隨便找了個空屋，盤膝而坐，等待痛苦降臨。
時間緩緩流逝，圓月越升越高，待至正頂當(dāng)空，金暮黎突然發(fā)出一聲悶哼。
她向來堅(jiān)強(qiáng)能忍，此時卻被突襲而來的第一波疼痛擊得低吟出聲，隨后，一貫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扭曲，頭發(fā)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變成藍(lán)色。
她仿佛置身在極度寒冷的雪山冰川，凍嘚瑟瑟發(fā)抖，即便調(diào)動全身真氣，也沒什么大用，根本就緩解不了多少。
嘴唇冰白猶如透明，無一絲血色。
手指甲卻和頭發(fā)一樣變成冰藍(lán)，并迅速增長，但此時，她尚還清醒，所以抱緊雙臂時不會傷害自己，而過程中的每一秒，都讓她感覺有一年那么久。
好不容易熬過癥狀最輕的冰凍環(huán)節(jié)，至寒退去，頭發(fā)和指甲又從藍(lán)色變成紅色。
金暮黎只覺自己的血肉筋骨中，仿佛有滾燙的巖漿流過，灼得她像野獸般痛苦嘶吼。
那不像人類發(fā)出的痛苦吼聲，驚得村中惡徒們陡然停下手中動作，面帶懼色地扭頭四顧，尋找聲音來源。
然而，那聲音卻像有人跟他們開了個玩笑，一聲過后，竟沒了。
這讓他們很多人以為剛才只是幻聽。
但不可能這么多人同時幻聽。
于是簡單商議后，還是決定暫停一切娛樂活動，散開探查。
金暮黎死死咬著唇。
那唇被體內(nèi)烈火燒得艷紅如血。
之后不久，下唇被自己咬破，幾乎斜分成兩半，成為另一種三瓣唇。
四肢百骸似被巖漿分流眷顧，五臟六腑如在油鍋中翻滾，她額爆青筋，雙目赤紅，一爪子抓在地上，撓出五道細(xì)窄深溝，與猛獸留下的痕跡毫無二致。
被火山巖漿燒灼的痛苦漸漸熬過，身體又緊接著進(jìn)入更大的深淵。
她真實(shí)地感受到體內(nèi)血液被分流，血肉被撕裂，骨骼一節(jié)節(jié)斷開再重組。
而頭發(fā)，則變成了黑色。
搜索探查的腳步越來越近。
她已痛得眼前一片模糊，神智漸漸不清。
當(dāng)那頭全身雪白、煞氣沖天的不知名上古神獸震耳欲聾地嘶吼著從腦海深處狂奔而來時，金暮黎發(fā)癲般失控了。
純黑如幽暗地獄的雙瞳猝然大睜，直接從屋里破頂而出。
隨后，血狼鞭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