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紫靈級別蜘蛛獸
浩浩蕩蕩的妖獸群呼嘯而至。
在雙方展開廝殺時,增援不斷,仿佛整個余晷森林的妖獸都被召喚聚集。
身形比普通野狗大兩倍有余的長嘴獫狁,尖利獠牙露在嘴外的雄獐,發(fā)出虓虓怒吼的猛虎……
皦昧長老看著紛至沓來、難以計數(shù)的奇形妖獸,只簡短囑咐:“妖獸不可絕,在保護自己性命的基礎(chǔ)上,盡量傷而不殺!”
說罷,飛身掠向遠處白霧,要和吹笛人單打獨斗,一決高下。
眾弟子應(yīng)聲稱是,利劍揮出。
青羽感覺儲物袋里有動靜,內(nèi)視一眼。
雪麒只是無意識地翻了個身,依然閉目沉眠,睡得香甜。
青羽卻極其敏感地覺出不同。
上次小麒兒因情事變身后睡得一動不動,這次不僅翻了個身,臉色也微見紅潤,沒上次那么蒼白。
難道……
青羽腦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大膽猜想。
虎犢樂滋滋地一邊看打架,一邊往嘴里塞顆不知什么糖,嚼著嚼著,粘了牙。
青羽見他著急之下伸手去摳,摳得哈喇子順嘴淌,不由摸摸他那長出短短新獸毛的小光頭,好笑道:“別摳了,多舔舔,舔化就沒了。”
虎犢哦一聲,撤出濕漉漉的手指,擱衣服上蹭了蹭,擦掉口水。
小家伙沒抬頭,心里卻有種很異樣的感覺。
眼睛盯著人獸大戰(zhàn),神經(jīng)卻陷在溫柔手掌的親昵撫摸里。
收養(yǎng)他的尊主是名武將,成天不著家,不是跑到神域邊界和妖將魔頭打打殺殺,就是找人切磋,拳來腳往。
胳膊受傷打吊帶,左腿右腿輪流瘸,都不在話下。
鼻青臉腫更別講,乃家常便飯。
這樣的武癡,你指望他能溫柔撫摸小小獸?
哪次不是大大咧咧,拎著小虎犢的后脖子呼呼喝喝、扔來甩去?
眾神嘴上不說,私下卻議論,虎犢能被養(yǎng)得成天叫餓,什么都偷吃,還到處惹禍,跟飼主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可憐的小家伙肯定是餓狠了,晝夜都吃不飽飯,不然哪能這么不挑食,有毒沒毒都敢往嘴里塞?
可話雖這么說,真正同情小虎犢的卻沒幾個。
畢竟,誰家的孩子誰疼,你自己都不上心,旁人怎可能真在意?
何況他還老惹禍,把個好端端的天庭,擾得雞飛狗跳。
被禍害的眾神氣得牙癢癢都來不及,哪里還有關(guān)愛接濟之心。
青羽對他原本也有些許厭惡,但當(dāng)冥尊三言兩語點透其中關(guān)鍵原因后,他的態(tài)度便漸轉(zhuǎn)溫和。
如今小麒兒也真正接受了他,不再吃醋胡鬧,便可對他更好些。
那天神武將不是不喜歡虎犢,而是性格使然。
加上他沒養(yǎng)過小獸,毫無經(jīng)驗,虎犢便遭了殃。
跟沒爹沒媽或者只有后娘似的,混得凄凄慘慘。
青羽取出帕子,將他小手擦了擦:“現(xiàn)在多吃點兒糖不要緊,以后等脫了毛換了牙~~”
想到初始胎毛已被薅光,以后不可能再換毛,不由頓了頓,“換牙后可就不能再多吃糖,牙齒會壞掉?!?p> 小虎犢貌似很乖巧地點點頭。
以前他是怕青羽,現(xiàn)在卻是怕里帶著喜歡。
所以他的乖巧,也只在青羽面前顯現(xiàn)。
另一邊,打得叮哩梆啷、熱鬧非凡的特殊戰(zhàn)場,視夷等人因心有顧忌,施展起來便有些束手束腳。
本來人就少,還不能放手殺,如此,便要吃些虧。
夜夢天皺皺眉,覺得不能再坐視下去。
躍下樹杈,持劍沖進妖獸群。
聽希認出他,還未說話,臉倒先紅了起來:“多謝……多謝你?!?p> 夜夢天面對比自己年齡小、修煉速度卻比自己快的少年,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與他多說話:“略盡薄力?!?p> 妖獸既大且多,皦昧長老那邊還沒搞定吹笛人,兩人簡單對話后,專心應(yīng)敵。
尋常野獸就夠兇猛,普通百姓招架不住,多命喪其口,更別說體型更高、結(jié)有靈丹的妖獸。
一旦被控制著帶出森林,后果不堪設(shè)想。
視夷原本覺得皦昧長老帶來的人有點多,此時方知其實是太少。
被笛聲控制的妖獸不僅有獸類原始蠻力,還有武力,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級別都有。人與獸的靈氣互攻亂撞,很容易傷到自己人。
夜夢天一入妖獸群,就如陷進泥潭,想抽身都抽不了。
此時圍攻他的妖獸都是大件,它們紅著眼睛,瘋狗般狂擊猛攻,牙齒,四蹄,尾巴,無所不用其極,且倶帶青色或藍色靈氣。
他乃藍靈高階,只要這些家伙沒有毒液可射,便能不落下風(fēng)。
可當(dāng)一只紫靈級別的蜘蛛獸摻和進來時,情況就大變樣。
那是由生到死的實力碾壓。
只聽“嘭”的一聲,蜘蛛獸僅一條腿就把他踢出戰(zhàn)圈,吐血飛跌。
落地之處,正是之前他藏身的大樹下。
青羽眼神微寒,隨即怔然看向儲物袋。
夜夢天受傷的那一刻,雪麒驟然睜開雙眼,一骨碌爬起。
不待青羽說什么,便“嗖”地沖了出去。
小雪獸落在地上,微微停頓后,直朝夜夢天跑去。
“雪麒?”夜夢天滿口鮮血,嘴角還流有血絲,他顧不得擦拭,強撐快要破裂般的五臟六腑,伸出一只手,“你怎么~~”
話未說完,小雪獸又忽然跑開,不一會兒,叼來一顆金色丹丸,喂到他嘴里,還用爪爪壓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吞下去。
夜夢天立即明白丹丸來自哪里,毫不猶豫咽下。
雪麒見他服食靈藥片刻后好了許多,便轉(zhuǎn)身看向妖獸群,目露兇光。
夜夢天忙道:“小麒兒,不能~~”
雪麒已“嗖”地躥進妖獸群,大開殺戒。
視夷等人還未看清來者是誰,便聽“砉”的一聲,已有妖獸皮骨相離。
邊打邊抽空瞥來幾眼,差點愕然呆住。
一只還沒胳膊長、也沒小腿高的雪白幼獸,竟徒手~~哦不,是徒爪將比它大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妖獸,給活活撕咬至無皮見骨。
尤其是那只紫靈蜘蛛獸,好像是她八百年的宿仇,鋒利爪尖削得那叫一個惡狠狠,連藍眸眼神都充滿不死不休的狂暴戾氣。
他們不敢發(fā)呆,青羽和夜夢天卻呆住了。
顯然,所愛被重傷,刺激了雪麒,使她提前蘇醒。
夜夢天本就被她用尿液標注過,之后又身體相融兩次,留下足夠多的氣息,他一出事,雪麒便能感知,即便正在睡夢中,也會立即醒來,救他性命,為他報仇。
此刻,夜夢天終于明白青羽為何警告他,讓他不要生出暗殺易錦的心思。
原本他的內(nèi)心深處還有些將信將疑,現(xiàn)在,他是真的全信了。
雪麒既愛他,也愛易錦。
若他殺了情敵,雪麒便會在殺他和不殺他之間徘徊痛苦。
難怪青羽說:“不要讓她為難?!?p> 那不是簡單的為難。
即便最后不殺他,也不會繼續(xù)留他在身邊。
因為他既是愛人,也是殺死另一個愛人的兇手,是仇人。
夜夢天狠狠打了個激靈。
他突然慶幸自己受傷,慶幸看到這一幕,了解事實。
妖獸被抓得腸開肚破,胸膛大裂,有的直接被利爪削斷頭顱,身軀重重倒向地面。
虎犢見雪麒發(fā)瘋,也變回原形加入戰(zhàn)團,僅頭頂兩只觺觺銳角,就把不少妖獸的眼睛給戳瞎。
遽爾,詭異笛聲在斷續(xù)兩聲后徹底消失。
皦昧長老垂著右臂、微瘸一條腿奔回。
卻只見兩只小獸,不見人。
青羽看他左顧右盼,目露失望,不由微微搖頭,現(xiàn)出身形:“你在找我?”
皦昧長老強壓驚喜,卻壓不住嘴角笑意:“多謝道友相助!”
他以道友相稱,青羽自然是更不說破:“那人逃了?”
“老朽慚愧,”皦昧長老搖搖頭,“實力太強,我拿不下。”
青羽目視他夾在腋下的東西:“能摘下面具,已是不易?!?p> 皦昧長老這才想起,立即將獠牙面具遞過去,自嘲道:“差點被他削掉腦袋。”
青羽看向他頭頂,果然從中間斷了幾縷發(fā)絲,很是明顯。
若再往下一點,頭皮都得少一塊。
不用想,當(dāng)時情景就很兇險。
“是否瞧見他的臉?”青羽將面具暫擱手上,“長什么模樣?”
“沒瞧見,”皦昧長老遺憾嘆息,“若非被我揭了面具,他也不會結(jié)束交戰(zhàn),匆忙逃走。”
青羽沒再問,將面具遞還給他:“處理傷勢吧?!?p> 說罷,抬步喚小獸,“虎犢,雪麒,可以了,放過它們吧?!?p> 皦昧長老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沒把想問的話問出口。
笛聲一止,眾妖獸的眼睛和神智就恢復(fù)了正常,原本不怕死的囂張與狠辣,在神獸面前瞬間蔫掉。
個個縮頭抱腦,瑟瑟發(fā)抖,挨打也不敢還手。
雪麒幾乎將真兇蜘蛛獸撕成碎片,不僅開膛破肚,腦袋爆漿,蜘蛛腿也盡數(shù)被折斷。
青羽喚她時,她已發(fā)現(xiàn)妖獸群的轉(zhuǎn)變,幾近停手。
虎犢跑到她身邊,扒拉她的毛,獸語大叫。
“好臟,都沾血了,”青羽走過去,沉臉皺眉地抱起她,“哥哥帶你去洗洗?!?p> 被搏微細心包扎腿傷的皦昧長老猛然抬頭:哥哥?
他連忙扶著搏微肩膀站起身,“我記得獨獸峰南邊兒好像有條溪流,我?guī)銈內(nèi)ィ ?p> 說罷,也不待青羽答應(yīng),就一瘸一拐朝前帶路,“年輕的時候我來過這里,隱約有些印象,急流瀨水很是干凈清澈,洗手去污最好不過?!?p> 夜夢天也已撣塵起身,見所有人都跟著走,不由輕蹙眉頭,上前道:“不如留幾個人處理尸體?!?p> 青羽頓住腳,看眼橫七豎八的妖獸尸首。
皦昧長老立即點名,留下幾名弟子:“就地挖坑,把它們~~”
“埋了吧”三字還未說出口,雪麒忽從青羽懷里跳下,跑到那堆令人見之欲嘔的惡心內(nèi)臟旁,伸小爪,準確撈出一枚紫色丹珠。
那是蜘蛛獸的紫靈級妖獸丹珠。
雪麒兩爪合捧丹珠,用兩條后短腿兒顛顛跑向夜夢天,高舉望著他。
夜夢天連忙蹲下,因感動而更加溫柔:“給我的?”
雪麒點頭,又轉(zhuǎn)首看向青羽。
青羽無奈:“趕緊吃下吧,我來助你吸收?!?p> 視夷和聽??粗敲秳倧膬?nèi)臟堆里扒出的丹珠,心道這怎么吃得下?握在手心慢慢吸收就是了。
不料,夜夢天卻毫不遲疑地接過,眼都不眨地吞了下去。
時夷、聽希:“……”
雪麒用爪子推拍夜夢天,示意他原地坐下。
夜夢天抱起她,在她額頭臉頰各親一口,才放下,盤膝而坐。
青羽走到他身后,一指點住他天靈,淡淡道:“行功?!?p> 夜夢天恭謹應(yīng)是。
他尊敬青羽,不僅僅因為青羽幫助他,而是青羽太過疼愛雪麒,既是他的妻哥,也像他的老丈人。
皦昧長老見此情景,便不再急著帶路,找個低矮石頭往上一坐。
搏微默默上前,將剛才尚未纏好、此刻破布條般掛在膝蓋的白色綁帶,重新繞圈打結(jié)。
皦昧長老像看兒子般看著他,越來越喜歡,越看越滿意。
惚恍山所有弟子里,他最中意的,就是朝乾夕惕、所言輒聽的搏微。這孩子認真勤勉,沉穩(wěn)寡言,卻又機靈通透悟性高,最得他心。
可惜當(dāng)年晚了一步,沒能把他收作自己門下弟子。
這個最大遺憾,將來怕是,要么帶進仙閣,要么帶進土里。
活著的妖獸已經(jīng)散開跑掉,雪麒不看夜夢天,再次折返,將其它低級妖獸肚腹里的丹珠也一一挖出,送到夜夢天手心。
青羽瞥她一眼,心里有點泛酸。
哥哥吃妹夫的醋了。
雪麒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仰起小臉兒,沖他齜著小奶牙笑。
青羽的心,立即一片柔軟。
小毛團兒抱著他的腿,作勢往上爬。
青羽一邊手貼夜夢天天靈,一邊彎腰將她抱起,口中嗔道:“血跡還沒洗呢,也不怕臟了哥哥衣袍?!?p> 眾人想翻白眼。
你自己不嫌臟,早就抱過她,這會兒又來裝模作樣。給誰看?
雪麒不理他,只將左爪搭他鼻子上,趴他臉頰親一口。
“咬了那么多妖獸又來親哥哥,”青羽哼罵,“臭死了!”
臭死了你還笑得那么歡?
眾人內(nèi)心的白眼翻得更大。
皦昧長老暗暗嘆道:神界就是神界,明明在幫妹夫吸收丹珠,還能一心二用,和雪獸說笑。
半個時辰后,一道淡淡的紫色靈氣沖向高空,兩道紫光從夜夢天的眼睛里一閃而過。
居然突破了!
“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這位朋友成為紫靈士,”失蹤許久的墨擎御忽然搖著金絲扇,很騷包地漫步而來,“宗師級別啊,真的很了不起!”
青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