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慷被嗆了一口，輕咳了幾下。
“抱歉，燕先生的好意心領(lǐng)了，我有喜歡的人了?！?p> 亓慷開門出去，燕離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
見燕家少爺破天荒做媒，推銷自己的妹妹被拒，心情不好，舒瑞儀忙打哈哈：“沒想到亓慷這孩子這么受歡迎……也是，醫(yī)院的小姑娘都喜歡他?！?p> 舒瑞儀說起自己這位得意門生，滿臉慈愛。
燕離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舒瑞儀忙岔開話題：“燕先生今天過來有事嗎？”
這舒醫(yī)生年紀差不多五十上下，皮膚很白，除了眼角淺淺的皺紋，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的。特別是一雙眼睛，杏仁兒似的圓圓的，親和力十足。
仔細一看，顧眸跟她還真有點兒像，都是一張不顯年紀的娃娃臉。
若是沒見過她在手術(shù)臺上游刃有余的樣子，大抵上是不會相信她是一位在神經(jīng)外科領(lǐng)域有著極高造詣的專家。
燕離拉開舒瑞儀對面的椅子坐下，見她桌上堆的滿滿一疊病歷本，澀澀地扯了扯嘴角：“舒醫(yī)生，我想問問我母親的情況。”
舒瑞儀點點頭，手指利落地在電腦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調(diào)出一張核磁共振成像檢查結(jié)果。
像是再次確認了什么似的，她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鄭重其事地對燕離說道：“我不確定你能否理解我的說法，但我可以保證，這個判斷是盡量客觀的——從醫(yī)學(xué)角度而言，我個人認為，你母親已經(jīng)‘蘇醒’了。”
“我剛調(diào)取了上個禮拜的檢查結(jié)果，從我們近期的觀察情況來看，目前你母親腦部沒有出現(xiàn)任何繼發(fā)性損傷。車禍造成的輕微腦出血早已經(jīng)被吸收掉了，她不應(yīng)該至今還昏迷不醒……所以，我有個大膽的推測——也許是她不想醒來?！?p> “您的意思是……”
“她沒有求生意識?！笔嫒饍x說。
作為一名醫(yī)生，救死扶傷，早已見慣了各種生離死別。宣判死亡，并不可怕。因為死亡是蓋棺定論，是休止符，是情感的終點。但對于沒有求生意識的病人，醫(yī)生卻是難以開口的。
可能，這背后隱藏著許多故事。
對于沒有求生意識的病人家屬，也是一場煎熬。
燕離抿了抿嘴，沒有意外。
母親自25歲研究生畢業(yè)，就嫁給了比自己大了近30歲的父親。結(jié)婚一年就生下了他，卻在他三個月不到便離婚了。
有時候他會想，母親與父親應(yīng)該是沒有情分的。若不然，在燕家那么個大家族里，怎么會放任一位夫人帶著孩子離開？母親又怎么會憤然給他改名為一個“離”字？
“燕先生，昨天我也跟你舅舅提過，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別的療法，比如，你平時有空多過來陪陪你母親，說說話，興許她能早點兒蘇醒?！?p> “抱歉?！?p> 最近他都在忙著處理燕家的事，鮮有時間來醫(yī)院看望。聽舒瑞儀這么一說，多少有些愧疚。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工作比較忙，當然，如果有條件，也可以考慮接回家照顧?！笔嫒饍x說著，從桌前那疊病歷本里翻出一冊，攤開來看了幾頁，溫和地說道：“從這周的記錄來看，病人已經(jīng)具備出院療養(yǎng)的條件。”
燕離這才想起自己此行過來的目的，狀若無意地提了一句：“同我母親一塊兒進來的明小姐倒是蘇醒得早。”
“明小姐畢竟還年輕，機體恢復(fù)得快些，也正常?！笔嫒饍x只道是安慰他。
燕離眸色深了深，沒再多說，便告辭了。
病房里，趙紫英躺在床上，絕好的容貌退卻了些血色，透出一絲奄奄病態(tài)的模樣。
燕離推門進去，趙裕國正坐在沙發(fā)上，一手撐著額頭，閉目養(yǎng)神。
聽見響動，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便醒了。
“你過來了?！壁w裕國忙起身。
原本精干的男人，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折騰，竟然看著頗顯老態(tài)了。
“舅舅。”燕離示意他坐下，“最近沒休息好？”
趙裕國哪里還有心情休息。網(wǎng)上爆出的新聞雖然被燕家清理干凈了，但燕崇梟在南國的礦區(qū)，迫于壓力，也關(guān)停了。
趙家在南國的那幾個礦業(yè)公司，原本也就是仰仗著燕家過活。以前燕崇澤管理的時候，雖然沒有背地里干這些勾當，但也多多少少給了趙家好處。原本他還要仰仗著燕崇梟出口礦石與素連親王那邊維持關(guān)系，大干一番，沒想到這生意剛開始做，便被生生斬斷了。
如今之際，除了燕離這個親外甥，他誰也仰仗不了了。
“燕家那邊怎么說？”趙裕國急切地抓住燕離的胳膊，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從南國回來，趙裕國便慫恿燕離去找老爺子說情，對趙家在南國的礦業(yè)公司網(wǎng)開一面。燕離自是答應(yīng)了的。
可這幾天過去了，趙裕國天天在等著，都沒見燕離過來。
“去過了，父親他……很生氣?！毖嚯x說。
趙裕國：“那他老人家……有沒有表態(tài)？”
見燕離搖頭，趙裕國的臉馬上垮了下去，整個人所剩無幾的精氣神兒都抽干了似的。
“不過，父親讓我回燕家，把榮星集團給我打理。”
趙裕國一聽，一雙暗淡的眼立馬亮了起來！
榮星集團可是北國科技巨頭，比趙家在南國那幾個小小的礦業(yè)公司，市值不知道大多少倍。
若以區(qū)區(qū)幾個礦業(yè)公司換榮星集團，那豈不是賺了？！
這燕離畢竟是燕家的兒子，老爺子再怎么絕情，也不會棄燕家兒子于不顧吧。這樣想著，趙裕國似乎又抓住了救命稻草。
原本還在燕崇梟和燕離之間搖擺不定的心，完完整整地交付到燕離身上。畢竟這個，才是他的親外甥。
“真的？那能不能幫舅舅……”趙裕國心想，若那幾個礦業(yè)公司黃了，能讓他在榮星集團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舅舅?！毖嚯x果斷打斷了他要說的話，“父親還在氣頭上，這段時間，趙家還是低調(diào)一點?！?p> 趙裕國還想說點什么，盤算了片刻，最終把話都咽下了。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