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眸從樓上下來時，燕離一個人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
聽見腳步聲，燕離抬起頭，便看見一臉蔫巴巴的顧眸。
“她睡了?！鳖欗p聲說道。
燕離點了點頭。
顧眸環(huán)視了一周，又看了看門外的花園，一個人也沒有。
“你表哥呢？”
“有事出去了?！?p> “哦?！?p> 燕離拿起沙發(fā)扶手上的外套起身，“一起吃個飯?！?p>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小時時間，吃完飯，燕離就得趕赴機場與陳峰匯合。
顧眸沒問他為什么要請她吃飯，只是靜靜跟著上了車。她腦中還在回想剛才明小姐跟她說的一番話，此刻坐在燕離身邊，不禁要聯(lián)想到自己。雖然勸明小姐時思路清晰，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明小姐尚且如此，換作她，恐怕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明小姐跟你說什么了？”燕離見她不說話，淡淡問道。
顧眸回神，“沒……沒什么……”
燕離轉(zhuǎn)頭瞅她一眼，見她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的神色，嘴角彎了彎，換了個話題：“想吃什么？”
“嗯？”顧眸感覺被抓包，下意識攏了攏頭發(fā)，“嗯……你決定?！?p> 燕離見這丫頭臉上一副藏不住事的樣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顧眸內(nèi)心糾結(jié)，按理說，她和燕離既然合作，在這件事上就不該有秘密。明小姐跟她說的話，她本也不必隱瞞他，但冷不丁地把這事往自己身上一聯(lián)想，仿佛產(chǎn)生了共情，明小姐的秘密就變成了她的秘密，竟有些說不出口了。
猶豫了半晌，她試探著問道：“你五哥……是個什么樣的人？”
燕離聽聞，沒有回頭，停頓了片刻，吐出兩個字：“狠人?！?p> 顧眸一怔，若不是剛才心底被明小姐那事惹的不痛快，這會兒該笑出聲來。
她清了清嗓子，“明小姐似乎很愛他。”
“嗯?！毖嚯x喉間輕嗯了聲，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燕離帶她來到了兩人第一次吃飯的南國餐廳。他覺得既然顧眸當(dāng)初選了這家，便表示對她的喜好，而他的公寓就在樓上，待會兒還要回家拿點隨身物品，剛好可以節(jié)省時間。
顧眸見來的這家餐廳，瞬間覺得親近不少。
自打去了榮星，燕離便沒有常住這套公寓，來這吃飯的時間也少了些。餐廳經(jīng)理見他進來，又驚又喜，忙迎了上來：“七爺！您來了！”
燕離看了看之前他們坐過的靠窗位置，已經(jīng)坐了人，便沖餐廳經(jīng)理說了句：“跟往常一樣?！?p> 餐廳經(jīng)理意會，領(lǐng)他們繞過大堂，通過一道狹長的走廊，進了一間一半墻都是玻璃窗的包間。
這是他之前專用的包間。上次顧眸請客，在大堂落座了，便沒來這里。
顧眸這才發(fā)現(xiàn)，這間餐廳有如此一個隱蔽的包間。
燕離脫了外套掛在衣帽架上，看著顧眸一身笨重的羊毛大衣，便朝她伸了手。
顧眸會意，連忙自己脫了外套，一同掛在衣帽架上。
包間不算太大，雖然只有一面墻的玻璃，但因為是弧形的，采光面積很大。
她走到玻璃窗前朝外面看了看，正對著的大馬路上，下班時間，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我一會要去南國?！鄙砗蟮娜碎_口說道。
顧眸聞言回頭看他，正撞上桌子另一側(cè)那雙灼灼的目光，嚇得趕緊避開了，順勢拉了把椅子就坐：“嗯，出差是吧?！?p> 燕離輕嗯了聲，在顧眸對面坐下。
顧眸心里有點空落落的。
服務(wù)員很快上了菜，菜式卻跟那次并不一樣。顧眸剛明明聽燕離說“跟往常一樣”，為何又不一樣？
燕離似乎又看出了顧眸的疑問，開口解釋道：“我之前住在這邊，經(jīng)常來這兒吃飯，就定了每天的菜單，餐廳經(jīng)理會根據(jù)菜單上菜。”
說著，把剛上的兩個盤子往顧眸這邊挪了挪，“嘗嘗看?！?p> 南國菜偏酸甜口，本就是顧眸喜歡的菜式，這家餐廳又做得很正宗，上次吃的每一道菜都對胃口，不是因為她與燕離的口味一致，而是因為這家餐廳的每道菜都對她的胃口。今天上來的這兩道也不例外，一個檸檬去骨鴨掌，一個芒果燴甜羹，都是她喜歡的。然而，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卻有些食之無味。
顧眸輕嚼了幾口，又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好吃嗎？”燕離見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趕緊說道：“我讓服務(wù)員換上次的?！?p> “不用不用……好吃的?！?p> 燕離狐疑地看著她，上次明明見她吃得大快朵頤，今天卻是細(xì)嚼慢咽的樣子，若不是不喜歡吃，難不成有心事？
剛見她從樓上下來時神色就不對，在車上問她，也藏藏掖掖不愿意說，燕離篤定是明小姐跟她說的話影響了她的心情?？伤豢险f，他也不想再問。
菜很快就上齊了，加涼菜羹湯，大大小小一共八道，分量比燕離一個人吃的要多一倍。
顧眸雖然心里有些堵悶，但那張嘴也抵不住這美味，多吃幾口，便吃開了。燕離看著也就放下心來。
胃里得到了撫慰，心情的郁結(jié)也消散不少，顧眸想起剛才燕離跟她說要去南國出差，便順口問道：“你要去南國多久？”
“大概一個禮拜。”
這么久？顧眸有些失落，又問：“那我們合作的事……下一步怎么做？”
燕離愣了一下，“你考慮清楚了嗎？”
顧眸遲疑地點了點頭，敢情過去這么久，她都把重要的證人明小姐交由他處理了，他還在考察她？
燕離見她的表情，才知道兩人理解的“合作”不是一回事。
他訕訕喝了口芒果羹，緩了緩，才說道：“明小姐的身份先不要暴露，我母親出事前接到過一通電話，你不妨從那通電話入手?！?p> 顧眸有些驚訝，隨即又點點頭表示贊同。
明小姐目前精神狀態(tài)不佳，先把她丟出去，且不說能否引起什么反響，她的自己的心理狀態(tài)就未必能承受。明明就是一個在愛情上栽了大跟頭的女人，還要背負(fù)一宗命案，被自己心愛的人追殺，當(dāng)眾揭開她的傷疤，恐怕不妥。
但是顧眸沒想到燕離會供出自己的母親。轉(zhuǎn)念一想，那位燕夫人還昏迷不醒，就算鬧出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吧。
燕離其實已經(jīng)確定電話的錄音是燕崇梟，可是他想不明白，燕崇梟為何會給他母親打那通電話？那通電話是否跟車禍有關(guān)？
他早就想試探一下燕崇梟，可惜一直沒找到個好的試探法子。這次，他是不可能故技重施，把那通錄音電話掛到網(wǎng)上任全民欣賞了。
“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