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說罷,便拿起書,翻找起目錄來。艾薩克也伸長脖子湊了過去。
停下翻書的手,艾拉指著頁眉的標題:“喏,這里,第三十九頁,簡易精靈符文?!?p> 艾薩克接過書,細細地看起來。
確實,正如艾拉所說,這本書雖然排版極端不友好,讓人看著眼花繚亂,但用語和注釋確實通俗易懂。
越是初學者,講解知識的時候就越是只會用一些令人一頭霧水的高級術語,沒有深厚的理解和知識深度,沒辦法寫出這種簡單易讀的書籍。看來這本書的編者是一位并不簡單的法師。
“精靈符文是最簡單實用的魔法咒文之一,和通用語或者任何一門語種詠唱的咒文都不同,這種符文雖然無法發(fā)動強大的魔法,但精妙之處在于簡化了魔法的發(fā)動流程,省略了繁雜耗時的詠唱,使很多低階魔法的實用性大大提升......”
艾薩克邊念著書上的相關內容,邊拿出兜里的精靈護身符,將上面的圖案和書上的附表一一比對。
很快,他便找到了目標。
符文石上的圖案由簡易的三條線組成,一條橫線為底,兩條向外張開的斜線在上。
“這是‘激發(fā)’的符文,”艾拉搶先說到,“作用是激發(fā)物品上的自帶的天然能量,比如元素力量之類?!?p> 艾薩克左右翻看著手上的精靈護身符:“那這顆石頭是......”
“這是一種蘊含神圣力量的石頭,精靈們會用它搭建祭壇或是其他的神圣場所,或是做成這樣的簡易護身符,他們認為這是原初之樹給予世間的饋贈”
艾拉說罷,又指了指書本:“第一百八十七頁,天然魔力物品與簡易魔法道具一章有詳細的注釋。這枚護身符不只是個象征性的物件,它還是一個小型的隨身結界?!?p> 艾薩克照著艾拉的話翻到那一頁,女孩的記憶分毫不差,他抬起頭,眼中略含驚異的神情:
“這本書的內容,你全都記得?”
“還沒看完呢,但看過的都記得一清二楚?!卑袂轭H有些自豪,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笑。
艾薩克也顯出頗為贊賞的神情,將書本交還給艾拉。
看起來,得想辦法給艾拉找個老師。
很多人其實并不平庸,但或是沒遇上伯樂,或是故步自封。在能夠窺視命運的艾薩克眼里,抓住機會的重要性無需贅言。
艾薩克稍微看了看艾拉的未來,將線網拉遠。
艾拉的命運線中,明亮且寬闊的“通途”甚至不止一條。
看來自己的妹妹可不僅僅是對魔法有興趣,更是擁有著能成為名垂千古大法師的資質。
當天下午,克蘭頓公爵的馬車回到了府邸。
艾薩克三人一齊前去迎接,公爵雖然仍是那副沉靜且溫厚的表情,但艾薩克敏銳地發(fā)現,公爵眉宇間稍稍多了幾分陰云。
克蘭頓公爵還沒進門,便走向三人道:“我想和你們談談,咱們到會客室坐坐?!?p> 四人來到會客室,公爵吩咐傭人倒上茶水,讓三人坐下,首先稍微談了談自己前往領地各處視察的情況。
至于這次談話的重點,艾薩克之前大概也猜到一點,果不其然,是和黑騎手有關。
長久以來,克蘭頓公爵一直與攝政王不合,也因此一直受到打壓排擠。
最近一兩年,更是有一位敵對貴族接著攝政王的支持愈發(fā)囂張,處處給克蘭頓公爵設絆子,弄得他是心神不寧。
而偏偏是這個節(jié)骨眼上,黑騎手在公爵領冒了出來。
那家伙可不單純是弄得人心惶惶這么簡單,幾個月來,數十名農戶在冰冷濃霧中悄無聲息地失蹤,各處駐扎的公爵騎士也難免毒手。
黑騎手的存在,讓克蘭頓公爵領上軍心動搖,人人談之色變。
更糟糕的是,各地的商人和旅者聞此消息后,別說來這經商歇腳,幾乎全都繞道而行,特別是在幾個不信邪的商人失蹤后,外界敢于進入公爵領的人已經近乎絕跡。
也就是說,現在的公爵領已經成了7一座孤島。
“老實說,我甚至猜想過,是不是里德那混賬讓人往我這下了什么詛咒。”克蘭頓公爵喝了一大口紅茶,長長嘆氣道。
卡羅爾則是搖頭:“如果是普通的詛咒或是魔法,倒沒辦法排除這個可能,但那個黑騎手......絕非尋常邪物,要我評價,我會將黑騎手和北方的巨龍相提并論,甚至更高,我不覺得攝政王有那個本事?!?p> “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理由?!笨颂m頓公爵接話道。
“因為我們有經驗?”艾薩克開口。
克蘭頓公爵微微前傾身體,神情沉重道:“因為你們是唯一見過那玩意的活人?!?p> 空氣沉靜了片刻,率先打破沉默還是艾薩克:
“那我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當時我們做的僅僅是趴在車里躲著而已,除了知道它長什么樣,我們也對他一無所知。”
“唉,我想也是?!?p> 公爵顯出些許疲態(tài),靠在椅背上捏捏太陽穴:“如果沒辦法搞定那個邪物,別說什么重返王位,復興艾利亞斯,公爵領能撐多久都是個問題?!?p> “財政赤字、通商難題暫且不論,我怕再拖個幾年,我領地上的居民都得消失的一干二凈?!?p> 三人都沉默不語,因為沒人知道該如何是好。
“也沒什么其他事了,我只是覺得有必要讓你們了解一下現狀,”公爵擠出個笑容,“我自己領地的事,我自然會自己想辦法解決?!?p> 三人也不久留,簡單行禮后,便離開了會客室。
公爵起身,背過手,一個人在會客室里低頭踱步。
但沒過多久,會客室的門又再次被敲響。
“公爵大人,我想和您談談。”門外并不是女仆,而是艾薩克。
克蘭頓微微挑眉,說了聲請進,艾薩克便推門而入,反身把門帶上。
“又要提醒我散步的時候注意別搞臟衣服?”公爵打趣著問道。
艾薩克笑著搖頭道:“這次不是那種瑣事,我是來提一個請求?!?p> 公爵沒說話,微微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我想請您給我一隊人馬,去把黑騎士的老底翻個清楚,如果有機會,我會盡量嘗試將它驅逐?!?p> 克蘭頓公爵微微瞪大了眼睛,轉過身,正對艾薩克:
“你的才能我已經見識過了,令人印象深刻,但如果我沒弄錯,你在戰(zhàn)斗上的技藝還并不出色?!?p> “所以我才需要向您借一隊人馬,”艾薩克正色道,“論武力,我自然連您麾下最孱弱的騎士都無法企及?!?p> “但您應該也明白,對付黑騎手,單靠武力毫無作用,現在我們甚至連它的深淺都沒摸清楚,而我的才能,正適合這種情況?!?p> 即使對黑騎手的恐懼尚在,艾薩克也盡量使自己的話語充滿自信:
“普通的戰(zhàn)斗小隊可能會在和它打照面時就遭遇不測,但如果有我的輔助,騎士們便可以盡可能規(guī)避傷亡,和黑騎手周旋時間越長,我們就對它更多一份了解?!?p> 聽完艾薩克的解釋,克蘭頓公爵頷首沉思,微微反復點頭。
許久后,克蘭頓公爵終于抬頭:“行,我會借你一隊最精銳的騎士,希望你平安歸來?!?p> “多謝?!?p> 艾薩克微微行禮致謝,但即便他如此毛遂自薦,心里實際上一直忐忑不安。
他之所以如此主動,是因為他所看到的未來。
命運線網中,先前護身符擾動時的暗線一直存在,即便是與黑騎手打過一次照面,暗線的數量仍未有絲毫減少。
這說明,和黑騎手一戰(zhàn),是他可能會做出的選擇之一,而如果他腦子沒出問題,是不會做出貿然送死的舉動。
也就是說,就算他現在選擇逃避,今后也會發(fā)生“某種事情”,讓他不得不再次面臨抉擇。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主動出擊,如果他真的成功使黑騎手一事有了進展,那對今后的行動自然幫助極大。
但是,如果他踏錯一步,那深淵般漆黑的未來便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