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傾灑，稀碎如金。
柱子軟綿綿趴在窗臺上，仿佛激情過后。
“坦白講，我沒想到你會騙我！”
一開口，柱子就將矛頭直指馮生。
正在記憶沼澤掙扎的馮生愣了一下，微微瞇眼，聚了聚有些發(fā)散的視線，不明所以望向窗臺。
“不過你也沒錯，畢竟行走最忌憚的就是自己身份被看穿……”
變換個姿勢，形象來說就是從半塊提拉米蘇變成一張大餅，柱子已經(jīng)累到吐血。
合金的“變身”，等同于行走手里所持的底牌，變幻愈是復(fù)雜，愈是說明合金的可能性等級高。
“……當(dāng)初你融合我之際，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行走入世，怎么可能是一張白紙，甚至手冊都沒有見過，呵呵……”
馮生聽得愈發(fā)迷糊，他不知道這柱子究竟要說什么。
“是啊，每一塊合金都需要找到屬于它的主人，我怎么可能例外？”
柱子像一位郁郁不得志的騷客，話語里充滿了對命運不公的不甘，以及被命運碾壓的無奈。
終于，馮生忍無可忍，破口怒罵道，“你他媽究竟要說什么？”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牽扯到身上的傷勢，疼得馮生“嘶嘶”直吸涼氣。
“呵呵，我就知道你們游神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根本看不起像我這樣不倫不類的怪物！”
柱子冷笑一聲，又從騷客變成了怨婦。
“……什么游神，什么看不起，麻煩你說點人話行不行？”
“嫌棄我不是人了？”
“……”
“不說話，是不是默認了？”
“我她媽真受不了你了……”
馮生咬牙掙扎著抄起床邊的藥碗，“唰”地一下砸向窗臺，瓷碗在臺邊碎開，“砰”的一下很大聲。
“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講清楚事情，一個直接滾蛋，至于你說的什么游神，我再說一遍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相不相信隨你，你自己選擇！”
從柱子之前的話語里，馮生隱隱猜測合金一旦與行走相融，極有可能就不會再另擇明主，有點類似“一融定終身”的意思。
他這次突然生氣，其實多少存在一點試探的意味。
畢竟，在他最需要柱子的時候，柱子卻神秘消失了，這就好比平日是稱兄道弟的好友，等真遇上事情需要他伸以援手，但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無蹤。
“吧嗒……”
柱子從窗臺上躍下，三蹦兩跳來到馮生肩膀位置，這還是馮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柱子的真實面目，像極了一塊體表有流動汞銀的變形金屬，色澤發(fā)灰，還有部分蜂窩狀的小洞，“呼呼”噴著熱氣，仿佛人類的鼻子。
說的委婉點，這是一塊有意識有思想的合金，若說的直接點，這純粹就是塊成了精的怪物。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不是游神？”
柱子“吧嗒”直接跳上馮生的臉，將那幾個蜂窩狀的小孔湊在馮生眼前，尤不死心逼問。
“我沒聽過什么游神，更不知道游神是什么，甚至這個不知道什么東東的名字還是從你嘴里聽說的，這是我最后一次解釋，你要還不相信，那……你還是走吧！”
馮生一面說，一面直視眼前這塊丑到?jīng)]朋友的合金怪胎，眼神明亮，沒有絲毫的躲閃。
足足盯視馮生眼睛一刻鐘，柱子方才從臉上躍下，“吧唧”像一塊爛泥攤在馮生頭邊，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看你小子眉清目秀，也不像是撒謊成性的，這次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只是可惜了我的六千大洋??！”
“要是早知道你是游神，那我還熱血個屁，都胡子一大把的年紀了，竟然也能干出這種小孩子才會干的這種事，唉，我也是……”
像個怨婦絮絮叨叨片刻后，柱子心里估計也好受了許多，便只剩下嘆氣，卻不再碎碎念叨。
到這會兒，馮生多少聽明白些許東西，柱子先前動用了老本——六千功德值去搭救于他，但好像因為他是什么所謂的“游神”并沒有發(fā)揮作用，等同拿老本買了基金，本想賺個零花錢，誰知到最后連老本也一并賠了個底掉。
“這游神究竟是什么東東？”
馮生心中暗自思量，心說難不成游神比什么二神四大天王還牛叉，可在漆園也沒聽鄭老哥提起過呀……
“篤篤篤……”
門板被人扣響。
聽這力度，馮生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但他身上裹著紗布，有恙在身，自是無法下床開門，本想麻煩一下柱子，但孰料房門“吱呀”卻被推開，小阿周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呃……還真被自己猜中了！”
馮生搖了搖頭，心說將他從石門前救回來的人，只怕多半是這個“少不更事”的鄰居的老母！
“我老母讓給你送點吃食，捎帶看看你到底死沒死！”
走到床邊，小阿周掃了馮生兩眼便不再多看，將碗筷遞了出去后，視線就落在了正經(jīng)歷人生低谷的柱子老弟身上。
眨眨眼，用眼神問詢馮生無果后，小阿周小心翼翼探手戳了戳柱子“呼呼”噴氣的“鼻子孔”，剛想開口問話，孰料柱子主動開口：
“生人勿近，小心被咬！”
“哎呦，還會說話！”
小阿周嚇到一甩手慌忙跳腳閃開，小臉煞白，但眼睛滴溜亂轉(zhuǎn)死死釘在口吐人言的柱子身上。
“合金？”
小阿周驚喜問道。
“小老弟，你這就少見多怪了不是？”
柱子懶洋洋回應(yīng)一句。
“這么說，那你雙位盜火者的底牌不就可以動用了？”
小阿周開心地搓著小手，滿眼期待地看著馮生，像極了一個撿到寶貝的小財迷。
“……”
馮生一陣無語，這里好像除了他之外，沒有誰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等同說于行走最保密的東西，在這里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老弟，做人呢就要懂得規(guī)矩，行走的底牌，也是隨隨便便能打聽的？”
柱子人立而起，探出兩支觸手橫疊胸前，開始老氣橫秋起來，大有充大輩的意思。
馮生抬手給了柱子一巴掌，敲打道：“什么不該說，什么該說，用不用我教你？”
“放心，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柱子說罷，像塊爛泥“吧唧”飛上小阿周肩膀，沖著耳畔赫然說起悄悄話來。
小阿周眉開眼笑，臉上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多彩，儼然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
“呵，一對戲精！”
馮生明白這兩位算是臭味相投，這分明是在他眼前演戲，至于目的不言而喻。
一個想尋回點面子。
一個想找回點尊嚴。
但，對他來說，這兩樣?xùn)|西目前好像還沒有，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得與失。
“我說，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的身份怎么會暴露，二位有誰能告訴一聲？”
馮生看眼正“耳鬢廝磨”的兩位，真心發(fā)問，這座超脫時代認知的貧民窟，甚至地窖下的那座廣場，都是這里絕不可能存在的未來之物，說是神跡但也沒從廢劍亦或其他人嘴里提及過，說不是吧，但這里又太古怪。
小阿周“噔噔噔”小跑出去，再進來時手里赫然多出一個小板凳，敢情是回家伴凳子了！
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床邊，柱子從小阿周肩膀上躍回床上，輕咳兩聲后開始說道：
“這里呢，據(jù)我所知是一處早被遺棄的神跡，或者說是舶來品，能在這里住下的，除了行走也就剩下抱著撿漏心態(tài)來此一游的一些赤腳獵人，販奇商人等等，所以簡單來說，在這里出現(xiàn)的人，基本都是別有用心！”
“那你說的這些和我身份暴露有毛關(guān)系??？”
馮生駁斥。
“稍安勿躁，我話還沒有說完不是，你盜火者的身份之所以人盡皆知，那是因為你頭頂和左肩上的火種一直在焚燃，沒有自我熄滅而已，這就像你頂著兩盞燈火，除非是瞎子看不見，這能怪誰？”
柱子探出觸手點了點馮生，又做攤手狀解釋。
馮生驀地心神一緊。
這敢情是在明目張膽玩他！
那個擎大槍的混蛋！
“那我怎么才能熄滅？”
馮生咬牙暗罵，連忙追問。
“簡單，只要完成任務(wù)，賺足功德值，就可以通過販奇商人購買相應(yīng)的手冊，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
提及功德值，柱子不禁萎靡不振，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聽明白情況后，馮生不禁心虛地掃一眼坐在床邊聽熱鬧的小阿周，他的任務(wù)是收服發(fā)飆的貴婦，如此說來，等同是間接要當(dāng)小阿周的爸爸！
“這……不太好啊！”
馮生嘬起牙花子，暗暗思量。
阿基米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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