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下道首劉混康
趙佶終于安下心來,耐著性子與劉混康閑扯著,王皇后安靜的陪坐在身旁,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笑容,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
關(guān)于華陽先生的神異傳聞很多。
傳聞茅山二十四代宗師毛奉柔大冬天的看見洞府前的木頭開花,結(jié)果劉混康就來拜師了,結(jié)果盡授真?zhèn)鳌6鵀槊匣屎笕⊥提樢皇赂翘煜陆詡髌渖裢ā?p> 就如傳言神宗觀李煜畫像而得趙佶,劉混康母夢羽士而生其子。古人總喜歡弄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來說明一個不平凡的人出生時便有征兆。
趙佶倒是知道茅山道士都善于捉個鬼滅個妖什么的,一把桃木劍更是無往不利,妖魔鬼怪辟易。
劉混康是茅山派二十五代宗師,此時聲名居三山之首。作為道家靜一派的開山祖師,集唐宋以來道家內(nèi)丹學(xué)說,融入上清派雷法之中,將上清雷法演變成一門系統(tǒng)性的綜合修煉體系。
所以先前趙佶很擔(dān)心這個小眼聚光的白眉長須老道人萬一真的厲害,看出自己靈魂有異,甫一見面,便來一句“何方妖孽,竟敢附身真命天子之身,還不速速納命來”,再念上幾句“電公雷母速降神通”之類的法訣,結(jié)個法印,引幾道天雷來劈了自己,那就悲催了。
好在劉混康神情眼色一直很正常,倒是好幾次看向王皇后,眼神有異色閃過。
趙佶看在眼里,也不說破,問了些新修的道觀進展情況,又問了些星象的問題,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的與以前見面時一樣。
“有些趕急,只畫了一副太上老君的畫像,下次先生來時,我再將元始天尊與太上道君的畫像補齊了與你。”
劉混康告辭了幾次,趙佶挽留不住,便喚內(nèi)侍將自己準備的道經(jīng)書畫玉劍等贈禮拿了過來,親手遞了過去。
劉混康謝過趙佶,雙手恭敬接過,交與隨侍的親傳弟子笪凈。
劉混康不留痕跡看了眼皇后,對趙佶說道:“臣斗膽請陛下送一程?!?p> 趙佶會意,對皇后點了點頭,對劉混康說道:“此去一別,先生不知何日回來,再聆妙法,理當(dāng)送送先生。”
二人出了福寧宮,趙佶急切的問道:“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
劉混康看了下趙佶,那眼神中的神光讓趙佶心臟一縮,只聽劉混康不緊不慢的問道:“陛下問的是陛下自己,還是皇后?”
趙佶身形一滯,這句話若有深意,內(nèi)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強自壓住心神,不道:“不管是我,還是皇后,先生直言便是?!?p> 劉混康感受到皇帝身上一閃即逝的殺氣,心里嘆息一聲,口中笑道:“陛下很好,皇后自然也會很好?!?p> 趙佶皺了皺眉,心里琢磨著,這是說皇后已經(jīng)因為自己的原因,命運也隨之發(fā)生改變了么?若真是這樣,那自己的事情很顯然也被察覺了。
“臣本世外之人,蒙陛下屢召才勉強來至京師,備受尊榮。世外之人,終要回到世外去,陛下又何必多慮?!眲⒒炜颠呑哌呎f,神色如常,似是隨意而言,其實內(nèi)心也同樣忐忑。
趙佶稍一失神,已拉下些距離,看著劉混康的背影,神情變幻,陰晴不定。
等到下定決心追上劉混康時,已到右掖門前。
劉混康停下身來,看著趙佶說道:“陛下若不留臣,臣便走了?!?p> 趙佶笑道:“先生是世外高人,我可留不住你。自此一別,若是想念先生,朕再請先生回來?!?p> 劉混康笑道:“陛下若是有心,臣在茅山或是京城,也無甚區(qū)別。”
趙佶笑了笑,說道:“先生所言極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朕便再送先生一首詩贈別吧?!?p> “當(dāng)年問道屬高人,曾攬霞衣到紫宸。身是三山云外侶,心無一點世間塵?!壁w佶盯著劉混康緩緩念道。
劉混康聽完,輕輕念道:“好一個身是三山云外侶,心無一點世間塵!臣去也!”
說完哈哈大笑,廣袖一甩,揚長而去。
趙佶看著劉混康遠去的背影,眼睛越瞇越細,直到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