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貝的家鄉(xiāng),冬天也下雪,一般不大,很快就融化了。想要堆雪人,就得等下一場大雪。而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雪人,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灘黑乎乎的雪水。她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冷天氣,是上高中的時候。那一年特別冷,路上的雪水融化又重新凍住,結(jié)了很厚的冰。她和同學(xué)清晨騎自行車去學(xué)校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的,太凹凸不平的地方,不敢騎,下來推著車子走,一不留神都會摔倒。
B市不同,即使下的是一場小雪,也會久久都不融化。主路上撒了融雪劑,減少車輛打滑的危險。路邊清潔工人沒有掃到的地方,它們就會一直干干凈凈的待著,永遠是晶瑩剔透的樣子。
木西貝喜歡玩雪,但不喜歡玩得太瘋。比如打雪仗,互相扔雪球沒問題,但不能往脖子里面塞。以前有次同學(xué)們一邊掃雪一邊打雪仗,男生們都很投入,把關(guān)系不錯的男老師追得直往辦公室跑。木西貝在一邊看得開心,冷不防就有雪球飛了過來。她趕緊往教室跑,卻被一個男生追了上來,直接往她脖子里面塞了一個雪球。
雪球掏出來后,里面的衣服也濕了,木西貝縮著脖子跑回教室,一直挨到放學(xué)回家,才換上了干凈暖和的衣服。那個感覺,她不想再體驗第二次。木西貝更喜歡堆雪人,又有樂趣又不會太激烈。
B市下了一場大雪之后,四處都是白茫茫的,公司小院里也是厚厚的一層。年輕人看到雪,都興奮地從溫暖的屋子里跑了出來,撒著歡兒的打起了雪仗。房鋼和其他同事在雪地里玩得忘乎所以的時候,木西貝就在旁邊樂呵呵的看著。
房鋼是個玩得開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被別人塞了多少個雪球,他也不躲不閃,只顧去團新雪球往外扔。他看到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木西貝,就喊道:“西貝,傻站著干什么?快過來啊,給房哥報仇,咱們一起打他們!”
木西貝嚇得趕緊扭頭往宿舍里鉆,邊走邊說:“房哥你們玩兒吧,我還有事兒呢?!?p> 端著飯盆的小武慢悠悠地跟了上來,湊到木西貝身邊說:“老姐,打雪仗太野蠻了。你想堆雪人嗎?一會兒咱們?nèi)ス就饷娑?,外面雪更厚?!?p> 木西貝有時候覺得小武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蟲,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確實想去堆雪人,可卻不想跟小武單獨去。
“行,那我去喊小白姐,她應(yīng)該也歇班呢?!蹦疚髫愓f。
“你去喊什么小白姐啊,有點兒眼力見兒行不行?小白姐有空搭理你嗎?”小武依然慢悠悠地說。
木西貝就沒見小武著急過,雖然才剛二十出頭,說話辦事就跟個小老頭似的,永遠不急不慢。不過經(jīng)他這么一說,木西貝才想起來,小白姐十有八九是不會跟他們出來玩的。
小白姐跟小帥哥已經(jīng)膩歪很長時間了,就是沒最后確定關(guān)系,木西貝都跟著著急了。木西貝覺得,倆人年紀(jì)放在那里,小白姐是耗不起的,糾結(jié)得時間越長,對她越?jīng)]好處。
木西貝問小白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白姐猶猶豫豫地說:“我也不知道,我拒絕了他那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放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p> “姐,我的親姐啊,咱的青春耽誤不起了。那個小男生還那么小,誰能保證幾年后,他會怎么樣?可再過幾年,你多大了???如果他變心了,你怎么辦?”木西貝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就像個自私的長輩。自己家的孩子永遠是可愛的小白兔,永遠是受傷害的一方。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狡猾的大灰狼,是邪惡的一方。
小白姐吞吞吐吐地說:“道理我都懂,就是因為懂,才一直沒有答應(yīng)他??墒?,可是……”
小白姐可是不上來的東西,木西貝也能理解。如果換做是她,估計也會像小白姐一樣猶豫,畢竟這樣被一個年輕又帥氣的男生喜歡上的事情,并不是人人都會遇到的,又有誰不會心動呢?即使理智一直拉著自己不要沖動,可心卻還會不由自主地往另一邊偏斜著。
木西貝無奈地嘆了口氣,突然想跟小武討論一下小白姐跟小帥哥的事。她問小武:“小武,你說,小白姐跟那個小男生,會有結(jié)果嗎?”
小武一說話就冒出了小老頭兒的語氣:“會不會有結(jié)果,要看他們自己怎么選怎么做。別人跟著發(fā)愁,也是瞎操心?!?p> 木西貝知道小武指的是自己,她不死心,繼續(xù)問:“從男人的角度,你來說說,那個小男生為什么會對小白姐死纏爛打的?”
“男人和男人也是不一樣的啊。如果是我,就算喜歡上了誰,也不會死纏爛打。喜歡就得讓對方開心,讓對方過得好?!?p> “會不會是因為他太小了?還不知道怎么去喜歡別人?”
“跟年齡沒多大關(guān)系。”
木西貝覺得話題似乎已經(jīng)跑偏了,還是不要再說下去的好,再說就危險了。于是她說:“咱們叫上小周,一起去堆雪人吧。”
小武看著木西貝,有點無奈的道:“好,我去叫小周。”
小周很好叫,畢竟年紀(jì)小,也愛玩雪。三個人很能玩兒到一塊,堆起雪人來,也都興高采烈的。
木西貝和小周一起滾了個很大的雪球做雪人的身體,小武滾了個小點兒的做雪人的腦袋。三人將雪人腦袋按到身體上,又弄了一些雪將它們固定牢靠。他們找來枯樹枝和小石塊等東西,給雪人按了眼睛、鼻子、嘴巴和胳膊。木西貝搶了小武頭上的灰色毛線帽戴在雪人頭上,看著覺得不怎樣,就又去找了個紅色的塑料桶扣了上去。最后三個人都覺得滿意了,才算完事。
準(zhǔn)備回宿舍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三個人不知不覺堆了一下午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