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姜老夫人
這話的意思跟之前的話大同小異,你說的不算,祖母說的才算,若是宋嬤嬤說是老夫人說的,姜寶珠便會讓她拿出證據(jù)來。
確實宋嬤嬤這樣說了,姜寶珠也這樣問了,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姜寶珠帶人進(jìn)去了,那架勢有點抄家的意思。
姜老夫人靠在軟墊上,胳膊肘拐在炕桌上。
頭上帶著抹額,顴骨高慫,面色發(fā)黃,眉眼和姜守正一樣,在看見姜寶珠的那一剎那,沒有驚喜是厭惡。
確實是厭惡,姜寶珠確定沒有看錯。
不動聲色的上前見禮,雙手搭在腰側(cè),身子半蹲,“孫女見過祖母”
姜老夫人往后挪了一下身體,混濁的雙眼盯著姜寶珠蘭看,越看眼中的厭惡之色越重,垂在身側(cè)的手也由舒張變成緊握。
姜寶珠雖然一直低垂頭,但是敏銳的感官讓她知道,祖母的情緒非常不穩(wěn)定。
“祖母身體可好?”她又問了一句。
姜老夫人抿了一下嘴角,嘴角邊的褶皺加深,如老樹皮般凹凸不平。
“不好!”說這話的時候,混濁的雙眼突然就凌厲了起來。
姜寶珠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老夫人會這樣說,不過卻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而是聽著她的下文。
果然—
“人老了,不中用了,是誰都能踩上兩腳,怎么會好?”
姜寶珠這會兒不再沉默了,挺起腰板走到老夫人到跟前,屁股一挪坐在老夫人的對個。
老夫人雙眼圓睜,自己還沒有叫她起來,她怎么就起來了?
震驚,憤怒,可是卻讓人說不出什么來。
因為這會兒姜寶珠說話了,而且說的話讓人更讓加的接受不了。。
“把宋嬤嬤拉出去杖責(zé)三十棍?!?p> 話音未落,宋嬤嬤已經(jīng)被姜寶珠帶來的粗使婦人按著肩膀,扭著胳膊胳膊往外走。
宋嬤嬤向姜老夫人喊冤:“老夫人,老奴沒有?!?p> 姜老夫人雖然很生氣,但卻極力的壓制著怒火。“你這是要做什么?”
姜寶珠面帶慍色:“宋嬤嬤奴大欺主,不將祖母放在眼里,這樣的奴仆留著做什么!
孫女先讓人打她三十打板,給祖母出口惡氣,再將她發(fā)賣了,看誰敢不敬主子?!?p> 老夫人一口氣卡在嗓眼上不上,下不下的,差點憋死,用力的咳嗽兩聲,一口氣才舒展開。
“我何時說宋嬤嬤奴大欺主了?”
姜寶珠不解的盯著老夫人看,“祖母不是說,人老了,不中用了,是誰都能踩上一腳,難道說的不是宋嬤嬤嗎?”
老夫人盯著自己這個嫡親的孫女,說來她們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見面,當(dāng)時還是小小的一團(tuán),這會兒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了。
不見,未必就沒有聽說過,今日看來卻和傳聞不夠。
牙尖嘴利,狡黠如狐,和她死去的娘一模一樣,就連長相也像了十足十。
“我說的是你,不是你的奴婢?!?p> 姜寶珠越發(fā)的迷茫了,內(nèi)彎外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老夫人看。
“祖母這話孫女就不明白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宋嬤嬤是祖母的人,傳我的話還要我來證明?豈不是事事都要我自己親力親為?
打狗還要看主人,你這樣不給她面子,豈不是在打祖母的臉?”
平淡無波的聲音一點點的染上了厲色,就連眼神也犀利起來。
姜寶珠依然是茫然的狀態(tài),用前世到的話說,就是裝傻充愣。
“祖母的話,讓我越來越糊涂了,孫女聽說您病了,立刻趕過來看您,可是宋嬤嬤卻說您不見我?!闭f到這里從袖兜里掏出一個奶白色的帕子,擦眼角,
“咱們祖孫已經(jīng)對年不見了,祖母怎么會不見我?
試問天下哪有祖母不疼愛晚輩的?
可是宋嬤嬤卻說您不想見我,這不是抹黑您,破壞您在孫女心中的形象嗎?孫女怎么能允許?”
這話說的有毛病嗎?一點毛病都沒有,哪家孫女見祖母會被阻攔?
姜老夫人一口氣卡在嗓眼,又是上不上下不下,差點沒有憋死,連咳了好幾聲,胸口這口濁氣才壓下去,同是也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有些話一單說出去,就會牽扯很多,陳芝麻爛谷子的。
姜寶珠靜靜的看著姜老夫人,她等著她的解釋,可是見她遲遲不開口說話,默默的嘆口氣,探聽點消息怎么就這么難呢!
“站著干什么!”姜寶珠扭頭對壓著宋嬤嬤的幾個粗使婦人道。
“還不將人拉下去,等著我親自動手嗎?”
宋嬤嬤一把年紀(jì)哪能經(jīng)得住三十板子?再沒有剛才的淡定,掙脫開那兩個粗使婦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夫人救命,老奴沒有作出對不起您的事情!”
姜寶珠輕哼一聲,“這么說是祖母不愿意見我了!可是為什么呢?我可是她的嫡親孫女!總是要有個理由吧?”
宋嬤嬤一愣,抬頭看向老夫人對上她混濁幽深的雙眼不,恍然回過神來,她似乎是做錯事了。
膝蓋放腳朝姜寶珠爬去,抓住她的羅裙,哭到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大小姐饒命,老奴絕對沒有要離間你和老夫人之前的情誼,是……是老夫人身體不舒服,郎中說要靜養(yǎng),奴婢沒有法子才那么說。?!?p> 姜寶珠目光幽深,這老貨到是個聰明的,她的苦心又作廢了。
“這么說我是錯怪你了?”
宋嬤嬤點頭,又快速的搖頭,“不怪大小姐,是老奴的錯,應(yīng)該跟大小姐說清楚的,您是老夫人的親孫女,沒有誰比您更關(guān)心她。”
姜寶珠點點頭,用一副贊同的目光看著宋嬤嬤,“宋嬤嬤到是沒有老糊涂,還能悔悟。
親疏里表,血脈親情,這世上要說誰在意祖母,除了我爹,就是我了?!?p> 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是正確的,還跟姜老夫人確認(rèn)一下,“祖母你說的對吧?”
姜老夫人枯樹皮般的嘴角上揚了一下,只牽動皮肉,“是呀,最親的就是血脈至親,除了你爹就是你?!?p> 姜寶珠如得了糖吃的小兒,笑的眉眼彎彎,清澈的眸中倒影著姜老夫人漸漸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