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趕上家里有病人,或遭了難,經(jīng)常有賣兒鬻女的。
可大多數(shù)的人家,都將孩子賣到有錢人家里為奴為婢,心理卻打算著,只要家里稍有回緩,就再贖回來。
當(dāng)然了,富庶人家買奴婢,自不會花許多的錢。
除去巨富之家,或是達官貴人家里,一般富戶,還不都是過日子?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和邊雁的家里人,貪錢多,將她倆賣進花樓。那打算,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倆個命好,因為不肯認命,從花樓里逃了出來,然后被外出玩的程繡錦給救了。
這種家人,認了干什么?
隨著靖邊侯軍中地位升高,在邊境上的威望也跟著大漲的時候,她倆的家人,見有利可圖,便就都尋聲找上門來了。
而在當(dāng)時看來,箏雁做得就比較絕情,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
“當(dāng)初你們既然賣了我,那么,一切前情舊恩,在我這兒,都一筆勾銷了。
別跟我說生恩養(yǎng)恩,你們將我換錢的時候,就已經(jīng)還了。
也別跟我說明兒要照顧我,當(dāng)初你們能狠心將我賣進那種地方,我還指著明兒?今兒我都不敢說呢。
再說了,就明兒姑娘不要我了,我去要飯吃,也絕不會去你們門上,你們也死了這條心吧。
現(xiàn)如今我當(dāng)自己是孤兒,你們也就全當(dāng)沒生過我吧?!?p> 而邊雁卻選擇與家人和解,繼續(xù)走動起來。
邊雁的家人又聽說,程繡錦此次回京嫁人,再不回邊關(guān)的時候,邊雁的父母兄弟,竟然也跟著舉家搬到京城來了。
別人或許不覺得,箏雁可是眼睛瞅著,邊雁嫂子,是如何一趟一趟的,跑來靖邊侯府角門,跟邊雁見面。
然后又是如何一點兒一點兒的,將邊雁給說動了的。
一開始的時候,箏雁苦口婆心地勸,將大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說。
最終,箏雁被邊雁說成是一個離人骨肉的小人。
程繡錦用眼神安撫三個雁,讓喊了常媽過來。
讓常媽拿著文書文契,陪邊雁去趟京城令衙門,幫邊雁消奴籍。
絕口不提將邊雁用過的東西,一并賜給邊雁的事。
靖邊侯府不缺她那點兒東西,程繡錦就更不缺了,可程繡錦就跟忘了似的,卻叮囑常媽說:
“出了衙門,常媽就回來吧。”
至于邊雁,自然是自己個兒回家了。
常媽和邊雁兩個這邊才出府,韓媽就聽說了。報她的小丫鬟還羨慕呢:
“先前我看著邊雁姐姐進了刑室,依著姑娘的脾氣,還以為這一回,邊雁姐姐算是真的完了。
沒想到咱們姑娘真是個念舊情的人。竟就放她回家去了,還不要贖身銀子?!?p> 小丫鬟十二、三歲模樣,正天真爛漫的年紀,雖靖邊侯府不興難為下人,卻也難免有些春心懵懂。
將小丫鬟打發(fā)走,韓媽與同出于宮中的宋媽一對視,卻均都是一個無聲地苦笑。
就邊雁那個家,回去了可不見得就享福。
而無風(fēng)居,常媽和邊雁一出去,程繡錦就吩咐說:
“邊雁的東西,等一會兒閑了,你們就幫著給收拾起來。”
依著程繡錦的估計,至多三個月,弄不好不出一個月的時間,邊雁就該哭著回侯府求救了。
程繡錦心情有些低落,看什么都是懨懨的。
一天內(nèi),接連遭受未婚夫、幼時玩伴的兩大背叛,程繡錦的心,又不是鋼鐵鑄就的,此時一得閑了,可不就難受上了。
三個雁正愁如何哄程繡錦開心呢,可巧,被馮媽支派出去的幾個二等丫鬟竟就回來了。
程繡錦大丫鬟是雁,而二等丫鬟就全是鴻。
四個鴻年紀還小,最大的留鴻也才十三,其余三個,也就十一二歲年紀。
原就是準(zhǔn)備著放四個雁出去嫁人了,正好就由她們四個,頂上大丫鬟的位置。
留風(fēng)居里,還有四個更小一點的,三等丫鬟,也就七八歲年紀。
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無論程繡錦還是侯夫人,都沒有過要久留丫鬟在身邊的打算。
大概也是跟王淑人的出身有關(guān)系。
由于在四個鴻里邊,留鴻最大,進來回話的,自然就是留鴻了。
留鴻倒也是不辱使命,將她在延恩伯府的所見所聞,一點兒沒保留、原原本本、又義憤填膺地,學(xué)給程繡錦聽。
“姑娘,簡直是太過分了!”留鴻憤憤地說道:
“奴婢們頭從延恩伯府出來前,太夫人正吵嚷著說今兒晚了,明兒一早上就過來找姑娘算賬。”
程繡錦一聽這話,瞬間的就一掃先前的抑郁,變得斗志昂然起來。
“呵!”程繡錦就是一聲冷笑,她倒是要看看,明兒她太祖母,要將她如何?
靖邊侯雖出于延恩伯府,但當(dāng)初慶祥帝讓靖邊侯選址的時候,靖邊侯故意選得離延恩伯府不算近。
但因家里有長輩,賜府的那一天,慶祥帝就發(fā)下旨意,靖邊侯在京時,于每月的初一、十五,回延恩伯府給長輩請安行禮。
初一已經(jīng)過了,而十五卻又要等上幾天。
延恩伯老夫人那脾氣,自然等不了。再說了,老太太也正愁沒理由上靖邊侯府來鬧呢。
而程繡錦也正生著氣呢。
馮媽支使邊雁給她下藥,意圖阻止她去興平伯府,那肯定是出于延恩伯老夫人的授意了。
那么原因是什么?
無緣無故的,老太太可不是瘋了?
程繡錦雖也讓那人去查了,可回來消息也要等上幾天。
但就程繡錦對她太祖母的了解,卻也能猜著個七大八來,說來也是俗氣,不過是財帛動人心。
要說起來,她太祖母也是個奇女子,年輕那會兒,將自己的夫君給拿得死死的。
老延恩伯在世時,別說妾了,便就是通房也沒一個。
兩人又只得了現(xiàn)延恩伯一個兒子,自然是慣得沒法,最后,便就慣出個紈绔來。
現(xiàn)延恩伯將自己的精力,全數(shù)放女人身上,慶祥帝又非昏君,他便是想絹個京官,一到覲見皇帝哪兒,就會被刷下來。
就一干巴巴的爵位,他虛耗了這么多年,早就坐吃山空了。
想當(dāng)初,延恩伯夫人才嫁進延恩伯府,老太太為防自己兒媳婦,死把著管家的權(quán)力不放。
到得現(xiàn)如今,老太太倒是想讓延恩伯夫人接手呢,可延恩伯夫人肯嗎?
人又不是傻子。這哪兒是讓她掌家?
根本就想讓她拿嫁妝,貼補早已入不敷出的家用,延恩伯夫人自然不肯。
而延恩伯夫人是理都不理老太太,任老太太如何說,她就不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