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余真和張會計一起,帶著一些膏藥、藥品,再次來到了殷麗梅家里。
但剛下車,就聽到殷小可在喊:“張會計,我媽在這邊。”
放眼看去,果然看到殷麗梅在她家的院子里,坐在躺椅上曬太陽。
余真心知肚明。
怕是殷小可已經(jīng)弄清了農(nóng)場的事,故意把她媽媽接過去,做做樣子給他們看的。
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來到了殷小可家。
走進了一看,發(fā)現(xiàn)殷麗梅的衣服也換了,頭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也洗干凈了。
她坐著的躺椅上,還鋪上了厚實的毛毯,還把腿裹住了。
而且在她旁邊的小凳子上,還有小盤子,里面放著一些剝好的橘子瓣,還有一杯白開水。
在溫暖的太陽下,殷麗梅哪里還像上午看到的那樣,這簡直就是坐享清福的老太太。
不僅余真兩人一頭霧水,網(wǎng)友們也搞不懂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情況?這還是上午看到的老奶奶嗎?”
“難道她女兒突然轉(zhuǎn)性了?”
“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看是表面功夫。”
“沒錯,肯定是為了讓老奶奶投資農(nóng)場,做給村長看的?!?p> “太假了吧,反正我不信,變臉也沒這么快,你們等著看吧,只要合同一簽好,老奶奶還會被趕走的。”
……
“張會計,你們坐?!本W(wǎng)友們的議論中,殷小可殷勤地搬出板凳,“我去給你們泡茶?!?p> “不用,我們坐坐就走?!?p> 殷小可很快就端出兩杯茶,甚至還有一盤切好的蘋果,上面插著牙簽。
這是早有準備的節(jié)奏?
“張會計,你們來找我媽,是不是說農(nóng)場的事?”
“嗯……對?!?p> “我媽說了,她愿意投資?!?p> 張會計一臉懵逼,看了看余真,又看看旁邊的殷麗梅,問:“她不是說沒錢嗎?”
“這錢肯定是我出了,”殷小可道,“也就兩萬塊,小意思?!?p> 張會計愣住了。
這跟計劃中不一樣啊,怎么辦?
于是他問殷麗梅:“嬸子,你確定要投資農(nóng)場嗎?”
“我要投?!?p> “看吧,我沒有騙你們吧,”殷小可道,“錢現(xiàn)在就可以轉(zhuǎn)給你,那我們什么時候辦手續(xù)?”
“看吧,果然是為了農(nóng)場?!?p> “村長千萬不要讓她簽!”
“這是村民的福利,大家都有,現(xiàn)在老奶奶自己都答應了,不簽怎么行?”
“哎,我仿佛看到了一場悲劇?!?p> “怎么就這么氣人呢?村長你趕緊想想辦法??!”
“又要給老奶奶福利,又不能讓她女兒拿到一分錢,你以為那么容易?”
“村長一定能想到好辦法的?!?p> ……
“余村長,你看這個……簽不簽?”
“簽,怎么不簽?”余真道,“阿婆是白云村村民,這是她應該得的福利,不過錢就不要收了,讓她給村里打個欠條,以后慢慢的從分紅里扣出來?!?p> 一聽要錢合同,還不用給錢,殷小可的臉上都笑開了花,眼睛里都飄出了錢星星。
張會計打開隨身帶著的包,拿出一份協(xié)議。
“要不要先看看?”
“我還是看看吧?!?p> 殷小可接過協(xié)議,逐字逐句、認真仔細地看著,生怕哪里有點不對,到時候她會拿不到錢。
通篇看完,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后,這才問道:“我媽沒有銀行卡,能不能用我的卡?”
“可以,在代理人那里寫你的名字,然后填上身份證號碼和卡號就行了?!?p> 殷小可利索地做好這些,這才心滿意足地把協(xié)議給了張會計。
“謝謝你啊張會計,以前我就知道你最好了?!?p> 張會計搖了搖頭,先寫好一個欠條,再讓余真在協(xié)議上簽了字,蓋了公章,殷麗梅不會寫字,只用印尼按了手印。
“欠條和協(xié)議都生效了,”張會計對殷小可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再坐一會兒嘛!”
“不用。”
余真兩人轉(zhuǎn)身離開,但走了幾步,余真又回頭對殷麗梅說道:“阿婆,如果你想回白云村住,我們隨時都歡迎你。上午說的那些,也會一直有效?!?p> “你們上午說什么了???”
“沒什么,就是發(fā)點小福利。”
……
回去的路上,張會計沉默不語。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這個協(xié)議一簽,以后所有的錢都是殷小可的了。
但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命運就是這么奇怪,同樣一件事情,發(fā)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后果就是不同。
對絕大部分白云村的人來說,不管是酒廠、景區(qū)還是農(nóng)場,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所以大家都是好命。
但對殷麗梅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運氣好,殷小可有點良心,從今以后對她好一點,給她吃飽穿暖。
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現(xiàn)在就把她趕回那個破屋子了。
就在他感慨人生時,發(fā)現(xiàn)車窗外的景色不對。
“余村長,我們不是回去嗎,怎么到鎮(zhèn)上來了?”
“不急,”余真道,“殷麗梅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我先去鎮(zhèn)上辦點事,等下我們還要再去?!?p> “還去干什么?合同不是都簽好了嗎?”
“但她人還沒回去?!庇嗾娴溃鞍自拼宓娜?,怎么能住在外面?再說,你覺得我們走了之后,殷小可還會對她那么好?”
“我只能說,但愿吧?!?p> “沒什么但愿的,絕對好不了?!庇嗾娴溃暗夏棠态F(xiàn)在覺得她女兒對她好了,感受到溫暖和幸福了,我們說再多都沒用。
“只有等她看清她女兒的真面目,才會主動跟我們走?!?p> 余真看了看天邊的黑云,繼續(xù)說道:“放心,不會等太久。”
……
傍晚時分,烏云總算飄了過來,天空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
殷小可家的飯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豐盛的晚飯。
她老公也回來了,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喝著點小酒。
飯廳的角落里,放著一高一矮兩個凳子,殷麗梅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是一碗米飯,上面有幾根菜薹。
雖然中午那樣的待遇沒有了,但殷麗梅也沒說什么,甚至覺得可以了,至少比以前好很多是不是。
于是她夾起一根長長的菜薹,但這菜薹炒得有點生,她牙齒不好,嚼了半天都沒有嚼爛。
她怕因為吃得太慢,又會被女兒女婿嫌棄,便想盡快把菜薹吞下去。
可沒想到,吞到一半實在吞不下去,菜薹卡在喉嚨里憋得她難受,廢了好大力氣才吐了出來。
但干嘔的聲音,卻傳到了殷小可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