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完全是隨意而為之,孤晴結束時,西里頗費周折才找到切入口,可這并不妨礙她的復制和改編,她以同樣的歡快并耳熟能詳帶動觀眾們集體擊節(jié)打拍,這歡騰的景象深深地感染了大家,而在孤晴接過時,大家則是微笑傾聽的多,完全新穎的樂曲靈動清新,曲如其人!
“二十分鐘的時間里,兩人交替已有十次,幾乎沒有明顯的破綻和分歧,沒有任何的漏音和沖突,兩位以高超的技巧和極富天分的音樂素養(yǎng)讓大家相信了天才的存在!再次謝謝她們?!睗晌鯗貪櫟纳ひ粼俅雾懫?,結束了王子全部的入學儀式。
這一年的打分仿佛格外漫長,綜合前兩輪的情況,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后,十位老師給出了西里以0.01分優(yōu)勢勝出的結論!看到這樣的結論,觀眾們平靜但也有些為孤晴可惜。最后的結果呈報到王子手中。一張信紙和一個耳麥同時也遞到了他手上,此時,他被賦予了逆轉乾坤的能力!
名宸驀然良久,看著場上的高傲、清純,熟悉、陌生的兩位選手,這冠軍的頭銜也意味著:她將有資格參加各種皇室活動,還有和王子共同使用禮堂琴房的權力!她將被銘記,并作為代表出席各種外交場合!同時,更重要的是,她給了皇家一個明確的記憶,也許就要為王妃的角逐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名宸掏出胸口的筆,就要在上面落字,此時,忍暗中握住了名宸微動的手臂:“王子要為朝中考慮,罷免評委已經得罪西府不少,這次務必要給西府留有余地?!泵仿牭剿脑?,筆尖顫抖,震開他的手:“我知道事情輕重!”隨即寫上意見,折好,差人送至澤熙處。
澤熙打開信紙,微露驚訝,隨即收回表情,恭喜道:“王子言明,西里不愧第一殊榮!”至此,掌聲雷動!西里自然喜不自勝,笑容燦爛如花而孤晴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依然如常的微笑著,仿佛宣布的結果與她毫無關系一般。
“等一下!”沒有任何預警的,名宸站起身來:“我還有話說?!毖粤T,竟直接向禮堂的正中心走去。
“恭喜二位的出色發(fā)揮,鋼琴是我最為鐘愛的樂器,兩位能演繹得如此水到渠成,我很佩服。一直坐在臺下,實在技癢,孤晴的隨性演奏,我十分欣賞,不知可否和您對奏一曲?”話音剛落,大家興奮不已,素來聽聞王子琴藝精湛,但是無論什么場合,竟是從未表現(xiàn)過,今天竟能得此耳福,激動心情,可想而知!王子脫下自己的外套,隨手扔給澤熙,這架勢惹得臺下年輕女孩陣陣驚呼,可在孤晴看來卻仿佛成了變相的綁架!
“西里配音極佳,做我輔音正好!”說著,竟牽起她的手,作秀般地向孤晴看去:“算不得不公吧!”此時的西里在名宸的陪同下更為驕傲,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入學后的一個月里,她等待這樣的機會已經太久。孤晴沒有看他,而是盯著看向名宸的西里的臉,那驕縱的神情,讓人幾乎無法面對。
“可以,既然是王子殿下的命令,自當遵守。”孤晴安安靜靜地回答,臉上始終是不驚不喜,說罷,走向自己的白鋼琴。
“慢著,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泵防骼镒邅恚骸拔易孕∑珢郯咨覀兛煞裼眠@一架?!?p> “這……”孤晴有些遲疑,這個琴的問題所在她是知道的,難道名宸不知道?她剛要開口,王子卻率先舉起手截住。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相信我的搭檔,是吧?”名宸笑著看看西里,還沒等她明白事情始末,已經坐在了白鋼琴的左側,而在她面前的正是那枚漏音的琴鍵。這……西里終于在恍恍惚惚中明白了,可此時已經太晚。
孤晴心下肯定名宸已經清楚問題所在,而他竟然還要如此堅決的原因是為何?為何他會想要西里出丑?也許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傳言中的那么好……
音樂開始,在專業(yè)樂團的配合下,孤晴率先開始,她追隨著自己的意境,勾畫出宜人美景,她微微閉目,靜靜述說著飄逸的安寧,好像別致純粹得鄉(xiāng)間生活,就好像她在南區(qū)時候。過不多時,名宸的音樂緩緩加入進來,孤晴睜開眼睛,看到他理解而又挑釁的目光,如水的音樂漸漸延伸至他手中,他用力擲開一級級音節(jié),用滔天的巨浪來殘忍地打破這營造的美好,于是,激昂的一幕瞬間開始,處處彌漫著激進的意味,琴鍵仿佛已被施了魔法一般,恍若自帶旋律一般的配合!猛然間,他手臂一抬,示意孤晴繼續(xù),而正在此時,西里漏掉了第一個音!孤晴聞此空隙,急忙接過,她快速繁復的舞動手指,小臂不斷上升下降,絕妙的技巧讓觀眾為之驚嘆,若是之前便是這樣氣勢,冠軍也未必會旁落他人吧。她接受了名宸給出的考驗和激烈,用自己細細點點的巧思,逐漸化解那一疊疊巨響。名宸聽懂一般,也用腳附和節(jié)奏,隨即又接過來,一樣的碰撞,一樣的迸發(fā),不同的是他發(fā)自心底暗藏的絕望!如此往復良久,群情激動!大家不自覺地起身鼓掌!突然間,孤晴用大力的疊音粉碎這樣的繁雜,她以獨到的手法,讓它在爆裂般的轟鳴中歸于平靜,也許是勝利,也許是消亡,總之,它需要歸向平靜,不管曾有多困惑,不管曾有多無助,不管面臨的是什么樣的處境,終歸要找到自己的路,在幸福中找到,在艱辛中找到,在看不見出路時找到,找到了,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入平和的安寧。名宸讀懂了她的心意,慢慢附和著,浪濤化作細流,潤物無聲,歸入塵埃……倆人的心跳同時加快、澎湃最后重歸和緩,他們好像一起走過了一段絢麗的旅程,但這趟旅程只有兩個人參加,西里自打漏音之后,幾乎沒有加入,她的雙手在旁邊擺動,但恐怕也只是擺動而已……
一首曲畢,驚奇四座,稍有停頓,繼而爆發(fā)出極其熱烈的掌聲!掌聲、吶喊聲,經久不衰。名宸快步走向孤晴,主動并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孤晴微微一怔,仿佛才從滔天的沉醉中回到現(xiàn)實,忙禮貌地回敬。
“真是太美妙了,您彈的實在是太好了!”名宸由衷感嘆,眼中充滿了激動!
“愧不敢當,過獎了?!惫虑珈t腆回應。澤熙抓緊時機上前:“請大家稍稍平復一下激動的情緒,我們馬上開始頒獎!”
稍適整頓中的舞臺,依舊井然有序,臺下,忍向華臻問出這個晚上唯一的話:“正是她嗎?”得到肯定答案后,三步兩步搶上臺去,一把攔過名宸向西里方向走回。
“王子,請您節(jié)制,西里才是冠軍,直播現(xiàn)場,不宜有失?!币徽Z倒是提醒了名宸,可也是這一句話,敲上了他的心結,節(jié)制?!背上王子的名號,其實處處都只是禁錮而已,是啊,節(jié)制,這一個節(jié)制就是生活的最終要義!處處都是節(jié)制,時刻都要節(jié)制,無休止的節(jié)制已經逼得他瘋狂。他甩開忍的手,獨自走回后臺。目送他的背影忍的眼光冷冷的掃回,看到澤熙正在恭喜孤晴。
“今天鋼琴有誤,實在對不起,雖然屈居第二,但是最后這一段,才是真正的展現(xiàn)了您的功底,雖敗猶榮。”澤熙由衷地贊嘆道。
“沒事,您無須自責,名次對于我來說,本就沒什么緊要,我來參賽,只想多經歷些罷了?!?p> “您能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澤熙還欲說話,耳畔卻被忍叫起:“西里有事叫您過去?!?p> “哦?好,那,孤晴,我們有機會再聊。”
“好的,您忙?!倍Y貌地告別澤熙,孤晴看見忍正冷冷的凝視著自己,這樣的面容,讓孤晴有些害怕,不帶一絲表情的臉,像寒透了的冰,叫人忍不住想躲。
“西里有事?”不知為何,孤晴會問出這么一句,仿佛在忍面前,說什么都不會引起他的反應,而這樣的氣氛好像又必須說點什么才行。而這茫然的一問卻正好撞到了忍的想法上:“西里小姐受到冷落,心中不快,哭鬧一下。作為王子的青梅竹馬,壓力確實很大?!?p> “嗯,是嗎?”孤晴不明白忍為何會加上這樣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可是從這句話的效果來看:讓自己的心一下子從愉悅轉為沉寂,嗯,確實應該是對她說的。
歷時兩個小時的比賽終于結束了,名宸為最后的兩位選手頒獎,他首先走到孤晴面前,遞給她獎杯,而孤晴目光只是望向臺下,直接跳過他的身子。這讓名宸感到一點點氣惱和不解,合奏完的她并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誰又懂她想些什么呢,問路時也不是如此,可之后不也還是涇渭分明的離開了?緊接著頒給西里,因為剛剛并非故意的冷淡讓名宸對西里有些不好意思,而西里接過獎杯時眼淚奪眶而出更加重了名宸的憐惜,那不是激動的淚水,反而更符合普通意義上的理解,他拍拍西里的頭,鼓勵地說:“你很棒!”而西里顯然還想要的更多,她輕輕擦掉眼中滾落的淚珠,調皮地笑,湊上臉頰。名宸下意識地看了一臉漠然的孤晴,笑笑,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一下,看著他們頭頸相交的那一刻,孤晴突然明白了青梅竹馬的概念……在這樣的暗流涌動中,鋼琴賽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