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毓祈才緩緩收回眼神,目光中單純的憐愛變成深刻的問責,他的眉頭漸漸收緊,眼中還殘留著一份不可置信:“我以為你并不愛我……”霽彤的眼神沒有任何轉(zhuǎn)移,她只是,仍然只是堅定地看著他,猶如一尊飽滿的石像。毓祈柔和的眼光試圖化解她的堅持,但最后化解的好像只是自己的妄想,他困惑揉著前額擠出一份笑容,嘲弄地說道:“我一定是瘋了,呵呵,我一定是瘋了,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呢!”
“你沒有瘋,你只是不愿承認罷……”還沒等她說完,毓祈已經(jīng)嚴肅的輕輕以手擋在了她的唇前:“不要說,不要這么說,剛剛的我們都忘了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照顧你,你依靠我,這樣難道不好嗎?我只當我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話就全不作數(shù)了。”
“為什么???為什么就這樣不作數(shù)了,你害怕了,你畏懼了,你不敢相信了,還是僅僅因為……因為你已心有所屬,容不得別人了,哪怕是我!”霽彤激揚的情緒逐漸升高,她壓抑著內(nèi)心翻騰的痛處,看著眼前同樣糾結不已的她心愛的人,最后四個字瞬間小聲下去。
“你全錯了,你都不對了,你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愛情,只是憑你的一腔熱血在妄議!”毓祈被這一聲聲質(zhì)問攪弄的心浮氣躁,接著又想到了孤晴,心底隱忍著的痛苦終于全面爆發(fā):“你有過思念成疾的感覺嗎?你有過痛徹心扉的想念嗎?你有過怦然心動,無法釋懷的情緒嗎?你有過因為看見一個人而仿佛看見了整個宇宙,尋不見她而如墜深淵的幸福和疼痛嗎?你還有過等待見面那興奮的不安和終于不得相見的絕望的無助嗎?你有過嗎?你能有過嗎?”毓祈連日來的壓抑在霽彤的追問下得到了最最徹底的釋放,他急切的,迅速的甚至是嚴厲的逼視著霽彤,看著她無辜的眼神,放肆著自己的心碎,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問出最后一句話:“至高無上的公主,你真的有過它嗎?你真的認識這樣的愛情嗎?”
霽彤還是那樣看著他,眼神卻有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溫度,她就這樣猶如受驚小鹿一樣惶恐而無措地站在他的壓迫下,輕輕地說:“我有過……在你的身上……我曾經(jīng)歷過所有愛情來過的證據(jù),這也恰恰是我對于你愛情的寫照?!?p> ……
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么回答,毓祈眼前閃過一縷感動但歸于面無表情,他只再斜斜看她一眼,隨即走回車里,望著他似乎再也不同的背影,霽彤失聲痛哭,她曾經(jīng)甜蜜幻想多次的第一次約會,竟以這樣蕭瑟的肅殺氛圍結束,而她對于毓祈能表現(xiàn)出來的浪漫告白也以一種歇斯底里的形式落幕,這是為什么???怎么會這樣?。窟@一份關于愛的啟蒙教育就這樣殘忍的泯滅開去,找不到一點點感動過的影子。
霽彤哭了好久,從天色大白哭到隱隱星光浮現(xiàn),忽然間,梧桐樹上的第一片楓葉隨風而落,落在霽彤的腳邊,她低頭,雙腳已經(jīng)站得從麻木到清明再到麻木,吃力地拾起這一片殘葉,嘴角掛著一抹絕望般的笑容:夏天終究是要過去了,快要入秋了?。∥业目鞓窌r光也將這樣一去不復返了,而那么想長大的我,終于領略到了成長后的第一堂課!苦澀的淚滑落在她下顎處,溫熱的淌過,卻在一絲微風吹起時,給了她更為激烈的涼意!霽彤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干涸的淚已將整張臉收緊,她小心地收起楓葉,向毓祈停車的位置走去,這一次告白之后便是長時間的靜默了。
看她終于平安回來,毓祈的心下一陣安寧,但也因為看見了她顯而易見的傷心,讓毓祈感覺突然自己離孤晴好遠,他打開門,霽彤卻徑自坐到了后排,這樣壁壘分明的劃清界限,怕是未來也不會好過了吧。毓祈嘆口氣,開車回去,一路無語。
北區(qū):
明天就是名宸要親自披甲上陣演奏會開始的日子了,澤熙結束完日常的任務又重回辦公室再看一遍明天室外演奏會的詳細流程,演奏會預計晚上七點鐘開始,八點半結束,中間除了名宸與西里對彈的倒數(shù)第二首為壓軸演出占了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外,最開場的一首也是名宸的,先由激烈恢弘的指法碰撞開始,馬上導入孤晴彈過的一曲就欽定了王子目光的曲目《夢中的婚禮》接著是兩首經(jīng)典曲目《天鵝湖》和《少女的祈禱》這些之后是王子最愛的《梁?!?,然后便是合奏了,最后一首曲目是紫安的《夜歌》至此全部結束。
雖然曲目簡單明了,但是選定的人員卻非常仔細講究,澤熙給這次演奏會只配備了二十人,小提琴、大提琴、鼓樂、豎琴還有兩架鋼琴,而他自己就又是導演又是指揮,王子是指不上什么的,只有彈琴而已,整場的設備設施就由華榛和鶴霖協(xié)同完成,鶴霖為了西里表現(xiàn)的十分積極賣力,但華榛此次卻是異常冷漠無雙,幾乎是任務只要不經(jīng)澤熙的口中說出指派到他頭上,他就絕不插手,這與他之前默默的把事情做到極致的態(tài)度很不一樣,這讓澤熙不由的有了些許的疑心。
南區(qū):
經(jīng)過昨天的交談,毓祈沒有像之前想的一樣能拋開心結,與公主達成默契,進而一心一意尋找孤晴,反而是得知了霽彤隱藏多年的真心,驚訝和感動之余,他更多的是壓力和無邊的恐懼,這樣的心思,這么深厚的感情,若想除去這層親事怕是要難上好多了。
毓祈暗自思忖著該怎么解開這個難題,結論是倒不如冷處理的好,霽彤冰雪聰明,若是能自己領悟明白最好,于是毓祈刻意的避而不見,不僅是霽彤連帶著她身邊的舒爾也是如此,一連幾天,倒也格外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