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程昱私訪
壽春城十里外，一處不知名村落中。
程昱帶著隨從，緩緩走入村子，無不例外他還是看著這些村民在匆忙趕路，田地里都是勞作的身影。
上到古稀老人，下到垂髫稚子，都參與到勞動(dòng)中。
好不容易程昱找到一個(gè)歇息在樹蔭下的老者，連忙讓隨從拿出水囊走過去。
“老丈人，歇著呢？這天氣真的熱地急。”
老者是本地的民夫，見程昱氣質(zhì)不凡，接過遞來的水囊，感謝不已。
“是啊，好熱的天氣。先生可是路過本村？”
老者也不對(duì)著水囊喝，拿起身邊的土陶碗倒了一些水。
“老丈人眼力真好，我是從許都來的，路過此地，想向老丈人請(qǐng)教一些事情。”
老者誠惶誠恐端起碗喝了一口，抹了抹臉上的汗?jié)n。
“先生您問就好，老頭子知道的東西不多啊，只會(huì)在地里扒食?！?p> 程昱呵呵直笑，拿出一塊面餅硬塞給對(duì)方。
“老丈人別客氣，我問的就是地里的事兒，我一路走來看到各村鎮(zhèn)老鄉(xiāng)都是這么勤勞種地，難不成忘了葉蕭軍侵占你們家園的仇恨了嗎？”
老者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先生你是外鄉(xiāng)人不怪你不知道，征東將軍對(duì)我們好著哩，我們?cè)趺磿?huì)恨他？”
程昱見老者言語間不似作假，感情都是自然流露出來的。
見到程昱不信，老者繼續(xù)解釋道：“征東將軍在壽春打敗了袁賊，那袁賊壞啊，我家就最后一個(gè)兒子了也被拉去打仗，好在征東將軍放了回來，不然我們家可是沒得救咯。”
程昱恍然大悟，同時(shí)又有些哭笑不得。
“老丈人，就算征東將軍把你兒子放回來了，你們也不用這么拼命為他種田?。俊?p> 老者繼續(xù)搖頭，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們是為自己種的田，不是為征東將軍?！?p> 程昱驚了，為自己種的田？
“你是說，這腳下的地是你們的？”
老者滿臉紅光，眼里帶著一種名為希望的光彩看向程昱。
“是啊，征東將軍是圣人啊，壽春城的良田何止千萬畝，他自己一分不要，都分給了我們?！?p> 程昱這次真的不信，壽春城所有的土地都分了，這是多么敗家的行為。
“怎么可能？葉蕭他難不成瘋了?！背剃朋@呼，這個(gè)操作他確實(shí)想不出來葉蕭的目的在哪里。
老者聽到程昱直呼葉蕭名字，又口出狂言，臉色冷了下來。
“先生，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或者是去哪里，這里是壽春城，而我是這里的鄰長，若是你在說征東將軍不好，我可就要找人來抓你了。”
程昱忙不迭陪著笑，心中又是一驚，鄰長？
“老丈人，是我口不擇言，我回頭有機(jī)會(huì)一定當(dāng)面向征東將軍道歉。”
老者見程昱認(rèn)錯(cuò)，態(tài)度稍微緩和一下，但還是忍不出哼一聲。
“就你還想見我們將軍，跟你說，將軍可是天下派下來的圣人，尋常哪里能見的一面！”
“是是是！”程昱為了套取更多的情報(bào)，笑道：“老丈人，你給我好好說說，這土地怎么分給你們的，還有您是這里的鄰長是什么意思？”
說回正題，老者臉色再次恢復(fù)光彩。
“分土地啊？這就是城里的大人來我們這里丈量了土地，按照我們每家每戶登記的人口，分給我們露田和桑田?！?p> 老者停了一下，見程昱聚精會(huì)神，忍不住繼續(xù)炫耀道：“不知道什么是露田和桑田是吧？吶，先生站著的這塊地，從這里到那里，都是我家的?！?p> “征東將軍發(fā)了政令，只要我家沒死絕咯，這塊地誰都搶不走，我可以種上幾棵桑樹，榆樹，到那時(shí)候，日子美著哩。”
老者說著說著，眼里的光彩就越來越亮了。
程昱心中震驚之余，連忙問道：“那露田怎么說？”
老者拿起土陶碗，仿若一副地主老財(cái)?shù)哪印?p> “露田啊，我家一共五口人，我、我兒子、我兒媳三個(gè)大人，一共分了二十畝露田，這第一年免稅，往后每年十稅一，等我老死了，這其中七畝田還給征東將軍?！?p> 程昱暗道，果然只是這種騙人把戲，忍不住笑道：“老丈人，那你們這是被誆騙啦，辛苦一輩子說好分得田地還是被人收回去了。”
老者忍不住鄙視一眼程昱，沒好氣地說道：“我死了，我孫子就長大了??！按照大人的年齡，征東將軍官府還會(huì)給他配給七畝地，說不定就是我這七畝，你什么都不懂就會(huì)說我們將軍壞話，這里不歡迎你了，趕緊走。”
程昱被噎得啞口無言，見到對(duì)方趕人，只得站了起來，最終還是厚著臉皮問道。
“敢問鄰長是不是和亭長那樣？”
老者不耐煩解釋道：“什么亭長，我們這里沒有。這五家人以我為鄰長，然后附近五個(gè)鄰就是鄉(xiāng)長，什么征稅還有抓賊人就是我們職責(zé)，話說你是不是奸細(xì)？”
老者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程昱怎么這么多問題，看過去的眼光帶著懷疑。
程昱連忙挺直身子，他何曾被人如此看小。
“老丈人，我才不是什么奸細(xì)呢，你別亂說。”
突然遠(yuǎn)處幾道人影快速走來，老者站起來努力看去，發(fā)現(xiàn)為首的正是這里的鄉(xiāng)長，帶著幾個(gè)全副武裝的葉蕭軍。
“前方何人？闖入我桑里鄉(xiāng)也不報(bào)備一下，驗(yàn)明身份再說?！?p> 老者聽到鄉(xiāng)長的喊話，眼神變了，站起來指向程昱，喊道：“大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他來問了我好多問題！”
鄉(xiāng)長身旁的士兵眼神一凝，抽出佩刀指向?qū)Ψ健?p> “抓起來，送到城里再說?！?p> 程昱哪肯就此被擒，從懷里拿出曹操給他的文書和自己的印信。
“吾乃許都曹公麾下程昱，按我主公命令來壽春找葉將軍交涉玉璽歸還一事的，這是我的身份印信，還有我主交給葉將軍的文書，你們可以檢查。”
士兵見程昱說的像模像樣，接過印信看了看，又拿過那卷文書，看到上面的蠟印封口，有些猶豫了。
能夠使用蠟燭的都是諸侯貴族，這人不至于為了騙人下這么重本。
“好吧，你要跟我們回城驗(yàn)明身份，不得擅自離開。”士兵最后將文書還給程昱，認(rèn)真說道。
程昱微微松了口氣，說道：“正好，我也要去見葉將軍了，免得讓將軍久等。”
程昱收好文書，帶著隨從被士兵圍著往村口走去。
“對(duì)了，老丈人，你們家征東將軍剛剛被天子封為冠軍侯了，那可是功蓋全軍的功績啊，哈哈?！?p> 程昱扭頭留下一句，讓老者驚地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緩緩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