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堪大用
石漱秋怔了怔，低眼見她手掌攤開，他緩緩松開扇墜，鄭重把手遞了過去。
“等我?！?p> 她輕聲堅(jiān)定說了出來。
他默然專注應(yīng)了下來。
然而只安靜了一會兒，石漱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輕輕開口：
“你代我去跟世女辭行罷?！?p> 賀萊順著他目光也看出了時辰，她同他在這里已經(jīng)待很久了……她猶豫了下，還是站了起來，“你稍等一會兒……你今日出門帶了誰？我先等人把他找過來再過去?！?p> 石漱秋搖頭笑了下，“在世女這兒能有什么事？”
賀萊卻不想留他一人在這個小院，“那我讓人叫鳴琴弈棋?！?p> 石漱秋無奈只好起身，“我原就定了轎子在西側(cè)門那兒等著，圓兒就在耳房外候著?！?p> 賀萊招手讓院門外的侍從過來把圓兒還有鳴琴弈棋都叫過來。
鳴琴跟弈棋兩個先到，遠(yuǎn)遠(yuǎn)看見自己娘子身邊站了誰，兩人心中都是一咯噔，昨日幸好有少夫主說話，夫主又不想讓家主知曉，她們兩個才免于被罰，今日怎么又見面了？
待聽到賀萊說要送漱秋相公回去，鳴琴弈棋兩個實(shí)在控制不好表情了。
石漱秋早看出來了，見賀萊眉頭一皺像是要生氣，他暗嘆一聲，主動開口解釋：“你們安心，只是同走一段路?！?p> 鳴琴弈棋兩個連聲說不敢，賀萊想開口卻被漱秋搖頭制止了。
等賀萊打發(fā)了鳴琴弈棋兩個守院門，石漱秋忍不住叫她，“你……不打算用她們？”
見賀萊怔了下沒回答，石漱秋捏緊了折扇，“總歸她們也是從小到大陪你的人，我知你有安排……只是，有許多事兒也不一樣了，人，也并不能全信……要我說，你年少時確實(shí)太疏遠(yuǎn)她們了，她們什么都幫不了你，又如何敢奢望你還記得她們……怨不得她們不敢豁出去找你。”
“你原先還同我說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如今定能保住家中，她們也在你身邊，還有家中的人，你提早想想……”
跟如一表姐辭別出來，賀萊滿腦子還是漱秋勸她的話，待回到院子，見到鳴琴弈棋兩個，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兩人幾眼。
石漱秋瞧見便知道她是真聽進(jìn)去了，他也沒有再多說話，幾人一塊出去后，賀萊也沒有再堅(jiān)持去送漱秋。
在路口分開，見漱秋只挑了轎簾同她客氣了一句便放下了簾子，賀萊悵然看著，直到?jīng)]了蹤影才收回目光。
鳴琴弈棋都大松一口氣，只要不去千鶴街，就還能瞞過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娘子不知為何老看她們兩個，兩人都被看得心里起毛。
打娘子成親后就不怎么跟她們閑話了，可今日回府，娘子破天荒地叫了她們留下。
鳴琴弈棋兩個對視一眼，連椅子都不敢坐實(shí)了。
“你們倆年紀(jì)也都不小了，有什么打算嗎？”
賀萊見這兩人提心吊膽的，就不也同她們繞圈子了。
弈棋看了看鳴琴，按年紀(jì)，鳴琴姐姐才是最大的，今年都該過二十了。
難得娘子主動提起了，鳴琴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子您是知道的，我有門從小定下的親事……”
賀萊想了下才隱約記起來一點(diǎn)，前世她跟慧郡君不和，鳴琴的親事她便也沒關(guān)注。
“你是想去莊上還是去鋪?zhàn)永餁v練？你是祖父大人撥給我的，自小陪著我，日后管事自然是跑不了的?！?p> 聽到賀萊這么問，鳴琴心中又是驚喜又是失落，娘子這話便是要跟夫主大人提她做管事的準(zhǔn)話了，可是，娘子根本沒提留她在府里的事。
出府好處多，留府更體面……
鳴琴忍不住看向弈棋，娘子是想留弈棋在府中？
弈棋腦子比鳴琴轉(zhuǎn)得快，她早想到這里了，見鳴琴神色復(fù)雜地看向自己，而那邊娘子嘴角微抿抬手去端茶，她趕忙給鳴琴示意。
鳴琴沒看懂弈棋的眼色，她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娘子，我能不能跟著安大娘學(xué)？”
安大娘是他們賀府如今的大管事，是娘親的伴姐，娘親讓她當(dāng)姨母一樣對待的人，鳴琴也太……
賀萊心中嘆氣，前世她跟她們幾個后來沒了交集是一回事，重生回來看她們她總覺得她們行事不周到，現(xiàn)在就更這樣覺得了。
不過，也不能怪她們，她自己沒辦法完全當(dāng)主子，她們自然被她影響得不倫不類了。
“安管事那里我說話不管用，你若真心想學(xué)，我就告訴爹爹?！?p> 賀萊想了想還是給鳴琴了一個機(jī)會。
鳴琴立刻就喜上眉梢，站起身便向賀萊行禮：“多謝娘子。”
賀萊擺了擺手，喝口茶壓了壓心煩才又看向弈棋，“弈棋，你呢？”
弈棋看賀萊神色就知道鳴琴姐姐昏頭了，當(dāng)下人的哪有對著主子安排挑三揀四的，再者，娘子安排的才是好的，留在府里？安管事的女兒都吃飽了撐著剔牙花??？
“娘子，我想去鋪?zhàn)永铮 ?p> 弈棋笑著說著又逗賀萊開心，“最好是能出去走走，我常聽世女身邊的人說起南方風(fēng)物，跟咱們這里大不一樣，說是海邊那里珍珠到處都是……若是能親眼去瞅瞅就好了！”
弈棋倒是個聰明的。
賀萊點(diǎn)了頭，“我會跟爹爹說的。”
弈棋也高興地行禮。
賀萊又讓兩人出去換了侍書弄畫進(jìn)來。
這兩個年紀(jì)還小，出去歷練也不成，賀萊便只交代兩人早些接手鳴琴弈棋的活
說了幾句話，賀萊也把這倆孩子的性子了解得七七八八，打發(fā)她們忙去，她自己拿了書卻怎么也看不進(jìn)去。
她身邊能用的人實(shí)在太少了。
祖父大人在時跟著她的都是男子，后來她就把他們都打發(fā)了，女孩子也就琴棋書畫四個，可都跟她一樣是嬌養(yǎng)閨中的頂不了事。
等諸王進(jìn)都，她倒是能找到幾個前世熟悉的人，但也不好保證能像前世一般可靠，這一點(diǎn)她還沒有漱秋透徹。
要緊的是忠誠跟約束，能力倒是其次。
弈棋若是去鋪?zhàn)永餁v練倒方便她跟漱秋聯(lián)系了。
一時想到漱秋還要南下，賀萊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是完全幫不上他一點(diǎn)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