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太略先生,還有20天,我就要完成交割,我的貨物甚至還沒有籌集到一半。如果交不出我要賠付12萬里亞爾的款子??!”
“伯太略先生,幾乎所有的中國商人都是您的朋友,您能不能告訴我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伯太略先生,行行好吧,去和他們談?wù)劙伞?3萬九千里亞爾,我就算賣掉所有財產(chǎn)都不夠??!”
一群葡萄牙商人圍在伯太略身邊,痛苦地哀嚎著,他們的臉上有著人在臨死前特有的潮紅。
陳良坐在房間里聽著,記錄著,不到一會就發(fā)現(xiàn)這群在澳葡人的違約金,已經(jīng)達到了驚人100萬里亞爾,這個數(shù)字足夠摧毀大多數(shù)中產(chǎn)商人了。
伯太略安撫著眾人,表示自己會利用自己影響與明國商人溝通,并且將向市議會請愿,讓他們向明國政府申請一次去廣州貿(mào)易的機會,伯太略給士氣低沉的眾人塞進了一顆不保證療效的定心丸。但是或許這就是聲望的作用,眾人聽到了這個老人的話語,都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安靜的離開了房間。
屋中只剩下伯太略、卡瓦略等五名富商,當(dāng)然還有我們的陳總舵主。
“諸位,昨天我和我的仆人幾乎拜訪了每一家明國商行,他們帶來了一個恐怖的消息。海盜們正在襲擊每一艘來澳門的貨船。”
伯太略端起茶碗,潤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干涸的喉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迷上了這種飲料,不但現(xiàn)在自己的排泄越來越通暢了,而在熬夜時來一杯濃茶更是自己新養(yǎng)成的習(xí)慣。
“而且他們獲得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海盜們從西班牙人那里得到了火槍和大炮?!?p> 這句話瞬間引起片軒然大波。
“最近我的朋友們有很多人和馬尼拉人簽訂了回報豐厚,但是違約金奇高的合同,朋友們,這是一個陰謀,這是一場戰(zhàn)爭!一場炮火和金幣的戰(zhàn)爭!”卡瓦略的朋友們當(dāng)然包括他自己,此時即將傾家蕩產(chǎn)的他,爆發(fā)出軍人的本色,處于生死邊緣的葡人富商們,也都紛紛點頭同意。
伯太略制止了他慷慨激昂的發(fā)言,揣起雙手,一雙鷹眼看向陳良。
“陳,我記得你說過你家族有一種神秘的學(xué)問,能穿透迷霧,找到真相?,F(xiàn)在我能把我的命運交給你,幫我找出真正的敵人嗎?”
“你們確定要面對他嗎,他的強大可能會超出你的想象?!标惲嫉恼Z調(diào)緩慢中卻帶著一絲沉著,交叉著雙手拄在桌面上,用目光掃過眾人的臉,又和伯太略稍顯急躁的眼神迎面撞上。
“商人可以為了風(fēng)險,少賺一個金幣,但是要奪走他的財產(chǎn),那就先要踩過他的尸體?!辈圆紳M皺紋的臉上,仿佛沖進了鮮血,仿佛即將上站場的戰(zhàn)士。
陳良感覺很多事情積累到今天,仿佛一切都到了關(guān)口,澳門的商人們從來都把自己看作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今天這些平時葉大根深互相算計的商人,都已經(jīng)被逼到了最后的絕境。那么如何讓他們屈服,就需要一個絕對強大的敵人,強大到他們感覺自己都無力反抗。
“好吧,你們想一想,王室法官和多明我會是在一個月前一起回的澳門,之后馬尼拉的商人就出現(xiàn)在澳門,大約十天前海盜開始了襲擊?!?p> “有人說,得利之人,就是作惡之輩。如果澳門的商人垮掉了,誰會獲得最大的利益?!标惲颊酒鹕韥恚従徲巫咴谥T位葡商的身后,在特謝拉的椅背后面站住,等待著眾人的答案
“當(dāng)然是馬尼拉商人們,他們一直覬覦和中國直接貿(mào)易的機會!”特謝拉上學(xué)時候就很聰明,第一時間搶答。
“他們背后的西班牙帝國,能收獲到最大的利益,他們就可以完全掌握馬尼拉、澳門、美洲這條流淌著黃金的航線?!笨ㄍ呗怨豢吹母h,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滅亡自己國家的敵人。
“還有多明我會,在馬尼拉幾乎每個商人都從多明我會貸款,最少的也要付出50%的利息,還不起的就要折算成股份給到教堂的捐助人。”維耶拉在馬尼拉有相當(dāng)多的人脈,他可以算是少有的還保持著航海精神的澳門葡商。
“您對教會認識的太少了,如果這些商人占據(jù)了城市,他們就可以改組市議會,他們就可以在澳門征收什一稅,設(shè)立宗教裁判所,趕在新總督來臨之前,成為澳門的新主人!就像他們在菲律賓做的一樣!”這些商人呆在澳門太久了,他們似乎已經(jīng)忘了故鄉(xiāng)神父的威嚴。陳良決定把恐懼再提升一個臺階,沒有商人不怕征稅!荷蘭人并沒有拒絕西班牙的軍隊進入阿姆斯特丹,但是當(dāng)腓力二世決定加稅的時候,這個商人之國就造反了!
“那可怎么辦啊,多明我會的背后可是腓力四世,我們沒有辦法應(yīng)對西班牙的軍隊!”特謝拉有點慌亂,對付馬尼拉商人他沒有心理負擔(dān),但是對于軍隊,卻充滿恐懼!
此時老伯太略的聲音響起了,但是再沒有往日的激情和鎮(zhèn)定,充滿了一種痛苦和無奈。
“你還少說了一個,我們的王室法官可是姓卡瓦爾康蒂的,他的家族與西班牙王室聯(lián)姻。他一直對我們和耶穌會在對荷戰(zhàn)爭時候的表現(xiàn)大為光火,向果阿和里斯本寫了很多抹黑我們逃稅、走私、妄圖自立的信件,而現(xiàn)在他完全可以借多明我會和他背后的馬尼拉,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p> 王室法官抹黑你們?我怎么沒看到,這近百年來你們不就是這么干的嗎!
陳良雖然是這么想的,但是面上依然是同仇敵愾,現(xiàn)在還需要一個真實的慘象摧毀他們最后的幻想。
“或許你們可以嘗試向法官申請,組織艦隊掃平澳門的周邊海域,如果被拒絕的話。那么我們所有的猜測就都是真的了?!?p> “不用了!”大門被推開了,帕瓦羅和阿西爾直接走進了包廂。
“我們的王室法官生病了,所有的重大決策都要發(fā)給果阿處理!”阿西爾直接把船長請愿書扔在了桌子上。他和帕瓦羅都有自家的生意,昔日風(fēng)度翩翩的紳士,現(xiàn)在卻像輸紅眼的賭徒!
屋中安靜得能聽見人們的呼吸聲,面色沮喪的眾人,把包廂弄得像葬禮的迎賓室。
“作為香山民壯,我決定為故鄉(xiāng)剿滅此賊,不過我的船隊只有三條船,有沒有勇士想要加入?”陳良站起身來,親切的望著眾人。
維耶拉蹭的站起,“算我一個,阿爾塔的子孫從來不怕海盜!”
卡瓦略縷了一下嘴上的小胡子:“陳,其實你不知道,我是海軍出身!有戰(zhàn)斗的地方,怎么能少我一個!”
大約半個小時后,陳良就組織了一只四艘武裝商船,七艘硬帆船的小型護航艦隊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