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朝著華連轉(zhuǎn)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眼風(fēng)。
華連眸光不動,轉(zhuǎn)身朝著清蓮伸出了胳膊。
清蓮搭著華連的胳膊艱難的起身,方才全心都撲在了華連的身上沒有察覺,如今隨著起身的動作腹部痛的如生死掙扎一般。
瞬間,額頭便有一大顆汗珠滴了下來,眉頭不自覺的死死地擰在了一起。
華連敏銳的感知到了,目光凝在她緊鎖的眉頭上。
忽的伸出手,托著清蓮的身子讓她坐了起來。
“謝殿下。”
清蓮柔聲細氣的謝過,面色不由自主的燒了起來。
華連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轉(zhuǎn)身從松木的手中接過藥碗遞給了清蓮。
看著清蓮小口小口的抿了下去,那眉頭卻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苦么?”
華連忽的這樣問道。
清蓮愣了愣,隨即呆呆的點了點頭。
不怪華連忽然這樣問,在他的印象中,清蓮不是這樣不果斷的人,能讓她也咬著牙才能抿下去的藥汁想是很苦的。
華連轉(zhuǎn)身朝著松木攤開了掌心。
松木呆呆的抬頭,一臉的疑惑。
“蜜餞!”
華連有些不耐煩,這個丫頭展露了自己隱藏很好的野心之后,似乎連那點子難得的穩(wěn)重周全也一并丟了出來。
“啊……”
松木傻眼了,若是殿下喝藥,她自然是備好了蜜餞侯在一旁。
可是這位姑娘的身份不明,面容又是這樣的狼狽不堪,在松木的潛意識里,她認(rèn)為清蓮不是那樣嬌氣矜貴的人。
“還不去拿?”
見松木還是呆呆的愣在原地,華連十分不滿的擰著眉頭。
松木道了一聲“好”,目光隱晦的看了一眼清蓮,快速的退了下去。
“殿下何必嚇?biāo)?,我不要蜜餞也是可以的?!?p> 見松木的裙擺在門外輕輕的一蕩,消失不見,清蓮扯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勸道。
清蓮承認(rèn),她有一絲自己的小心思了。
這種被殿下時時刻刻照顧著的溫暖讓她沉迷,讓她貪戀。
而那個松木姑娘,她是嫉妒的,嫉妒她能時時刻刻待在殿下身邊,嫉妒她有一個見得了光的身份。
所以她在松木姑娘離開后才柔聲勸著殿下。
華連擺了擺手:
“不干你的事,是她最近做事越發(fā)的莽撞和沒有章法了,本殿只是想要敲打敲打她。”
一絲甜蜜摻雜在苦澀當(dāng)中,厚重的包裹住了她的心。
甜的是殿下并沒有因為貼身侍候和朝夕相處而對那位松木姑娘有一絲一毫的另眼相看,仍是把她當(dāng)做一個尋常的下屬教導(dǎo)敲打。
苦澀的是自己在殿下的心里也沒有多少特別的位置,原來殿下并不是為了自己……
余光掃到清蓮顯而易見的失落,華連不愿多留:
“這段時間你便留在公主府養(yǎng)傷,本殿讓松木來照顧你的起居飲食,好好歇著吧?!?p> 清蓮的目光一直纏繞在華連的背影上,很久很久,直到殘留的影子也在晨曦的陽光下消散不見。
松木很快便回來了,見屋中只有清蓮一人悵然若失的倚在床榻上呆呆的看著門,微微驚訝。
“姑娘,吃點蜜餞壓壓藥苦吧?!?p> 松木捧著一個晶亮的罐子,里面的桑果散發(fā)著酸酸甜甜的味道。
清蓮目光微微一頓,隨手捻了一枚含在了口中。
一股甜香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將那濃重苦澀的味道沖開了。
松木見清蓮的眉頭松散開來,心里也舒了一口氣,柔聲問道:
“姑娘可要再用些?”
清蓮虛弱的擺了擺手:
“不必了,這藥味已經(jīng)散了!”
藥勁沖了上來,似乎有些困……
其實,清蓮忍著疼慢慢的躺下,虛弱的閉上了眼,濃濃的困倦驅(qū)使著她閉上了眼睛。
松木知情識趣的將蜜餞罐子放在了床榻前,想來接下來的時間姑娘會都用的上的。
輕手輕腳為清蓮放下了帳幔,松木最后凝了一眼清蓮斑駁的面容,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清蓮聽見她關(guān)門的動作,將臉側(cè)到了床榻的另一側(cè),一顆淚水無聲的湮沒在繁復(fù)花紋的鋪子上。
“怎么了?”
華連走回自己書房的路上,看見了自己門口守著的張大夫,奇怪的問道。
忽的面色一變,華連朝著張大夫比了一個噤聲動作。
張大夫剛剛張開的嘴巴又死死地閉上了,神色也隨之變得緊張不已。
華連沉著臉,對著書房的方向凝神聽了片刻,才緩緩的柔和了面色,淡聲道:
“說吧,有什么事?”
張大夫滿心滿腹的疑惑,卻不敢多問,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話道:
“聽說殿下寢殿里的那位姑娘醒了?”
“嗯?!?p> 華連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xù)。
“昨夜那位姑娘有性命之憂,所以老夫就沒有多嘴,可有一言還是要告訴殿下……”
說到此處,張大夫偷眼看了一下華連的面色,見他沒有反應(yīng),才斟酌著說道:
“那位姑娘傷到了腹部要害,如今就算是救了回來,只怕以后也沒有多少子女緣分了?!?p> “嗯?”
華連詫異的問道:“可有法子挽救,哪怕是珍貴的藥材,你只管說,本殿自會想辦法?!?p> 張大夫有些詫異華連的態(tài)度,他是殿下很早就收到麾下的江湖游醫(yī),當(dāng)年受過一飯一屋之恩,所以余生都留在公主府報答殿下。
可是留下殿下身邊這么多年,鮮少見殿下對誰流露出這樣不加掩飾的關(guān)心。
故去的怡妃娘娘是一個,如今的這位姑娘是第二個。
怡妃他沒有見過,可這位姑娘卻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想了想,張大夫幾乎在那一瞬間將自己平生所學(xué)所見都轉(zhuǎn)了一遍,最后無奈的回道:
“老夫的醫(yī)術(shù)殿下是知道的,這位姑娘的子嗣緣分怕是回天無力了……”
“好,本殿知道了!”
奇怪的是,華連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yīng),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著書房走去。
就,這樣了么?
張大夫有些意外,這和殿下方才的態(tài)度很不一樣啊。
“這件事不要往外說了!”
“是,殿下?!?p> 華連眉眼沉了沉,面無表情的勾了勾唇角,頰邊流露出一點難以察覺的溫和如水,或許這也算是一個好事……
畢竟,清蓮口口聲聲說她愛慕的是自己,且此生矢志不渝。
自己此生也沒有打算與子女結(jié)緣了,那她大概也是不會介意的吧。
推開書房門,華連原本歡喜的容面冷寂了下來。
屋中傳來一聲沒有感情的雌雄莫辨的聲音:
“奴婢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