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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渣的崢嶸歲月

第一百六十章時人莫小池中水 淺處不妨有臥龍

學渣的崢嶸歲月 陶陶耕夫 7330 2022-05-09 16:00:56

  頭目和一眾手下看著出現(xiàn)在門前的曹旋和馬平,有些出乎意料,一時不知所措,竟然都呆立在了門口。

  還是頭目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對著面前的曹旋說道:“好你個偷馬賊,做了壞事還敢如此張狂,白天找你要馬,除了不把偷來的馬還給我們,還把我們的人給打壞了,晚上你又設(shè)下陷阱,傷了我眾多兄弟,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p>  曹旋微微一笑說道:“你既然是來討說法的,那就該在白天的時候光明正大敲門進來,不論所為何事,都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明真相,澄清事實。怎么能帶著一干人等,手持利刃,趁著夜色,氣勢洶洶的闖到我門前?膽敢擅自翻墻上房,準備潛入屋內(nèi),你們自己不小心傷了幾人,還要怪罪于我,準備砸毀我的屋門,強行闖入。你們究竟想干什么?是來圖財還是害命?我不知道你們受了何人指使,但既然已經(jīng)來了,那就請進來說話吧。”

  曹旋說完閃身讓開門口,馬平也退到邊上。頭目看二人面對自己這么多人,竟然不慌不忙,說得有理有據(jù),心中也隱隱覺得自己這些人的行徑于理不合,當下氣勢上便輸了三分?,F(xiàn)在對方主動開門讓自己進來,剛吃了大虧的他,怎敢輕易相信,站在門口猶豫起來,腳下不敢往前挪動分毫。

  門外火把通明,自己眾人都被看得真切,而院中卻黑黢黢一片,不知院子中央還有什么樣的陷阱和機關(guān),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找來助拳之人埋伏在暗處,頭目不敢以身涉險,半晌,依然拿不定主意。身后眾人也都心有余悸,不敢擅動。

  曹旋看著門外眾人,輕蔑地笑道:“你們倒是進來啊,剛才還不是準備要砸門進來嗎?怎么現(xiàn)在把門給你們打開了,你們反倒退縮了,就這點膽量,也敢上門尋仇?要是不進來,我可要關(guān)門睡覺了?!?p>  聽了曹旋的挖苦,頭目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有心耍個光棍兒,不管不顧地沖進去,可是聽著院子里那幾個手下痛苦的呻吟聲,這點念頭很快就打消了。白天來的隊長就是前車之鑒,他還得想個能保全自己的萬全之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你這個人詭計多端,不敢明刀明槍地和我們干,只會背后玩點陰招,弄些下三濫的手段傷我弟兄。有種你就出來,咱們把這事說明白了?!?p>  曹旋說道:“這話你也有臉說出來?半夜三更前來偷襲,玩陰招的可是你們啊,既然你們不敢進來,那就有話直說吧,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頭目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我們也沒有要為難你們的意思,如果你們能跟著我去趟鄉(xiāng)公所,把白天的事說清楚了,很快就會放你們回來。若是你們不配合,那就只能公事公辦,將你們緝拿歸案了?!?p>  曹旋說道:“想把這事說清楚也可以,你把村里的疤臉找來,把丟馬的人和托你辦事的人都喊到這里來,我們一起三方對質(zhì)?!?p>  頭目說道:“這件事的是非曲直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你說的這些人,我只是奉命行事。此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經(jīng)公了,鄉(xiāng)公所自會出面處理此事,你還是和我們走一趟,去鄉(xiāng)公所把整件事情說明白,鄉(xiāng)公所向來秉公執(zhí)法,你要是能說得明白,就沒你什么事了,很快就會放你回來?!?p>  曹旋說道:“那你今天是非得把我?guī)ё吡???p>  頭目說道:“不把你們帶走,我回去交不了差,你們必須得跟我走一趟?!?p>  曹旋說道:“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頭目說道:“只怕這事已經(jīng)由不得你了,如果你不主動跟我走,到時候動起手來,我們一個不小心傷了你的家眷,你可就后悔都晚了?!?p>  曹旋冷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頭目說道:“不是威脅你,是為你們眾人的安全著想,識相的話就趕緊出來跟我們回去?!?p>  曹旋說道:“看來你是枉費苦心了,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你們要是想把我?guī)ё?,那就進來抓我吧!”說完轉(zhuǎn)身往院子中央走去。

  馬平緊隨其后,也一同走了進去。

  眾人眼看著曹旋二人又回到了院子里,剩下他們幾人在門口面面相覷。

  只聽頭目說道:“都給我往里沖,別聽他在那里裝神弄鬼,我就不信這小小院落,能設(shè)下什么機關(guān)陷阱。今天要是把他們都拿下了,每人賞你們一塊大洋。”

  頭目說完,把自己身邊的兩個人往前一推,二人手舉鋼刀,有些膽怯地往院子里走去。后邊觀望的幾人也被頭目推搡著跨進門來。

  聽著受傷的同伴在院子里痛苦的呻吟聲,眾人都有些膽怯,深怕院子里還有其它厲害的埋伏,都高舉火把,仔細查看院子的布局,一步一頓,小心謹慎地往里走來。前邊的曹旋和馬平早已不見了身影,眾人一邊互相詢問,一邊背靠著背,前后警戒著往院子里移動。

  躺在墻底和檐下的五人看眾人進來,都叫嚷著讓先送他們?nèi)ゾ歪t(yī),再拖下去只怕幾人都得交代到這里。此時的頭目任務(wù)尚未完成,怎能輕易離開,只好對幾人好言相勸,讓他們再堅持一下,一旦把屋里的人拿下,立刻便送他們?nèi)フ依芍小?p>  頭目向這幾個受傷的人詢問曹旋二人的下落,被告知曹旋二人已經(jīng)進了屋內(nèi),眾人又小心翼翼地往正屋門前移動。一路行進順暢,沒有阻礙,也沒受到干擾,幾人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下來。一番輕移慢挪,耗時良久,幾人終于到了正屋門前。

  只見屋門大開,前邊二人將手里舉著的火把伸進屋里,小心翼翼扒住門板,借著火光往屋里看去,一番掃視下,屋里沒有一點動靜,又用力推推門板,把門板緊貼在墻上,門后也沒有藏人,二人向后一揮手,后邊的人都圍攏上來,準備一哄而入,借著自己人多勢眾,將屋內(nèi)眾人一舉拿下。

  就在此時,半個身子已跨入屋內(nèi)的二人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二人不禁貪婪地深嗅一下,咽下口水。突然,兩道水柱向著二人面前飛撲而至,空氣里立刻酒香四溢,兩道如箭的酒雨裹挾著濃郁的香味剎那間便已在二人頭上散開,二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只聽哄的一聲響,二人手里的火把竄起一股藍色的火焰,立刻爆燃起來。與此同時,二人頭上的狗皮帽子和頭臉肩胛處也都跟著燃燒起來,二人立刻成了一個火球。眾人面前已是一片火海,把門口照得一片通紅。二人尖叫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慌亂中丟掉手里的火把,扯下頭上的棉帽,雙手掩面,撲打起臉上的火焰來。嚎叫著,往后退去。

  身后的眾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傻了,一時不知道前邊二人為什么突然燃燒起來,以為他們不小心被自己手里的火把點燃了帽子,就在后邊幾人手忙腳亂,準備幫二人滅火時,又是幾道濃郁的酒香鉆向眾人的鼻孔,一碗碗烈酒從屋里潑了出來,飛射向眾人手里的火把,幾道火光亮起后,一串串帶著火花的酒滴,如同天女散花般飄落在眾人的身上,頓時,所有人的身上都開始燃燒起來,院子里的慘叫聲連成一片。

  身上著火的眾人把火把都扔到地上,一邊撲打臉和脖子上的明火,一邊躺在地上打滾,試圖把身上的火焰撲滅。

  一時,整個院子里充滿酒味和燒焦的味道,眾人扭曲著身子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停地翻滾,如同一條條烈日下出土的蚯蚓。

  馬平大笑著從屋里走出來,手里還提著一壇酒,對地上打滾的眾人說道:“這酒的味道怎么樣?這可是上等的草原白,這么好的酒,今天可是便宜你們了,大爺今天就讓你們喝個夠,你們可要記著領(lǐng)情?!闭f著作勢要把壇子里的酒再往眾人身上潑去。

  曹旋一把把他拉住說道:“別潑了,再潑下去就鬧出人命了,非得把他們燒死不可?!?p>  馬平笑著說道:“我還沒嘗過烤人肉的味道呢?今天有免費的人肉可以吃,正好多烤一會兒,待烤個七八分熟,撕下來撒些鹽下酒?!?p>  先前摔下來的幾人,看著面前同伴的慘叫,聽著馬平瘆人的談笑,早已駭?shù)妹鏌o人色,他們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自己眾人雖然平時也在這十里八村橫行霸道,欺辱良善,可卻從未如此殘忍,今天他們所用手段,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幾人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不敢直視,都偷偷地閉上了眼睛。

  被烈酒點燃的幾人,在地上一番撲騰后,身上的火焰總算熄滅了,可眾人頭上的毛發(fā),臉上的睫毛、胡須都已燒焦,裸露在外邊的雙手、頭皮、臉頰、脖子有的被燒破了皮,有的被燒出了一串水泡,鉆心的疼。這些人都在冰冷的地面上躺著,沒有一個人主動站起來,都在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著。

  曹旋撿起一支火把,來到頭目面前,見他須眉盡燃,一片焦黑,雙目緊閉,臉上多處皮肉燒傷,面目猙獰,表情痛苦,將多處燒傷的雙手張開五指半舉在胸前,嘴里不斷的倒吸著空氣,身子還不時抖動一下。

  曹旋俯下身子問道:“你還覺得能把我?guī)ё邌幔俊?p>  頭目緊咬雙唇,一聲不吭。

  身后的馬平一腳踩在他的腳脖子上,說道:“別他媽給我耍光棍啊,問你話呢?給我老實回答,小心我一腳踩斷你的腿。”

  頭目吃痛,猛地睜開雙眼,挺身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曹旋說道:“大爺饒命,小的再不敢了?!?p>  曹旋說道:“好,服軟就好,我也不為難你,你告訴我真相我便放你離開。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頭目說道:“是鄉(xiāng)農(nóng)委會主任李丁派我來的?!?p>  曹旋又問道:“你們是什么人?都是在鄉(xiāng)公所工作嗎?”

  頭目說道:“我們都是附近村民,沒有在鄉(xiāng)公所工作?!?p>  曹旋說道:“不要胡說,普通村民怎么敢手持利刃,夜闖民宅,聚眾尋釁,你給我老實交代?!?p>  頭目說道:“我們幾人雖是農(nóng)民,但我們都不是以種地為生,平日里靠著為別人出頭平事、調(diào)解糾紛,混碗飯吃。”

  曹旋說道:“那你們就是這鄉(xiāng)里的地痞流氓了?!?p>  頭目低頭不語。

  曹旋又問道:“白天帶人來鬧事的那個隊長和你們是一伙的嗎?”

  頭目說道:“他們是鄉(xiāng)公所自衛(wèi)隊的,我們是拿錢出力,他們維護治安或是執(zhí)行任務(wù)人手不夠時便請我們前去幫忙,我們根據(jù)所干活計的難易程度收取費用?,F(xiàn)在他們隊長的馬被你們偷了,人也被你們打殘了,李主任大發(fā)雷霆,派人把我們喊去,讓我們將你們抓到鄉(xiāng)公所,我們領(lǐng)命后就連夜趕來這里?!?p>  曹旋說道:“鄉(xiāng)里自衛(wèi)隊執(zhí)法還要請你們這些地痞流氓幫忙,你們這不是官匪勾結(jié)嗎?有你們在能干出什么好事來?”

  頭目苦著臉說道:“爺,我們也只是混碗飯吃,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曹旋說道:“今天你們幫他來抓我們,給了你多少錢?”

  頭目說道:“事成后,今天來的每個弟兄分一塊大洋,我三塊?!?p>  曹旋說道:“那我再問你,這個農(nóng)委會主任李丁是否就是本村疤臉的姐夫。”

  頭目說道:“正是?!?p>  曹旋說道:“你去鄉(xiāng)公所見李丁時,是否看到疤臉也在那里?”

  頭目說道:“在呢,他們二人都在鄉(xiāng)公所李丁的辦公室?!?p>  曹旋心下已經(jīng)明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是疤臉無疑。

  馬平聽了也說道:“看來是疤臉這小子使壞,和他姐夫合謀來算計我們的。只是不知他所為何事?竟然對我們一個過路人不依不饒,苦苦相逼?!?p>  曹旋當下劍眉一挑說道:“那咱們就去會會疤臉,讓他把這個謎底給揭開?!?p>  曹旋說完站起身來,讓馬平看著院子里這些人,進屋對徐淑婉叮囑道:“淑婉,今天這事你也看到了,咱要是不把這事說清了,也沒個安穩(wěn)日子過,我和馬平現(xiàn)在就讓這些人帶著去找他們的幕后老板,和他當面鑼對面鼓把這事說明白了。他們剛剛派這些人來鬧事,一時半會兒肯定再沒有人前來滋擾,你和海棠安心在家等我們回來,若是天亮后還沒見我們回來,為了安全起見,你們便去淖邊找村長,他是個好人,若是有困難找他,他肯定能夠伸出援手。你們二人先在他那里短暫停留,等我們回來后直接去淖邊接你。”

  徐淑婉顧慮重重地說道:“輔同,深更半夜的還是不要去了吧?這里我們?nèi)松夭皇欤矝]有幫手,你們還要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去,他們?nèi)硕鄤荼?,你們兩個人怎么周旋的過來,萬一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們連夜走了吧!”

  曹旋說道:“淑婉,這個小小村莊都能有人逼我離開,我們還能去哪里落腳,我曹旋雖是平庸之輩,但也絕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們想拿捏我,那也得掂掂他們自己的分量。我們哪里都不去,就在這里待著,你只管放心,我不會和他們正面沖突,我只是讓這些人帶著去見見他們的幕后老板,看看到底是何許人也,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為什么我們剛剛落腳他們便做局陷害。把這些問題都搞明白了,我們也就可以安心度日了。你們把大門鎖好,安心在家等著,我很快就回來?!?p>  徐淑婉見留他不住,只好點頭答應(yīng),叮囑道:“你們二人去了那里要小心應(yīng)對,注意安全,千萬別再惹出事來,若是見機不妙便趕緊歸來。”

  曹旋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把自己身上帶著的匕首取下來,遞到徐淑婉面前說道:“你把這把匕首拿著,做防身之用?!?p>  徐淑婉把他的手推開說道:“我一個女道婦人,怎么能舞刀弄槍的,再說待在家里也用不上這個,還是你留在身邊,出門在外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也可應(yīng)個不時之需?!?p>  曹旋把匕首塞到徐淑婉手里說道:“別推辭了,院子里扔的到處都是刀,我隨便拿一把就可以用了。這把匕首小巧些,日后你就放在身上,出來行走江湖必須要有防身的利器?!?p>  徐淑婉見曹旋如此說,也就不再僵持,把匕首藏進懷里,送曹旋走出屋門。

  曹旋來到頭目身邊說道:“你不是奉命來帶我回去嗎?我現(xiàn)在就和你一同前往復(fù)命?!?p>  頭目有些詫異地說道:“您是準備主動找上門去嗎?”

  曹旋說道:“正是此意,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告訴你的人,不要想著耍什么花招,否則會被我扔到野地里喂狼?!?p>  頭目諾諾答應(yīng),并和眾人說知情況。

  這十幾個人聽說現(xiàn)在就放他們回去,心中欣喜,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互相攙扶著走出門外,有幾個受傷較輕的牽來拴在不遠處的馬匹,七手八腳把傷勢嚴重的抬到馬上,一行人往黃崖灣鄉(xiāng)走去。

  黃崖灣鄉(xiāng)公所占地五十多畝,是全縣鄉(xiāng)鎮(zhèn)中最大最氣派,也是歷史最悠久,最有傳承的公所,早在清末就已建成,一直沿用至今,日寇入侵期間,日偽官員也在這里署理公務(wù),日寇投降后,人民政府接管,這里依然是全鄉(xiāng)的政治中心。

  鄉(xiāng)公所坐北朝南,方方正正的三進院落,被外邊高大的圍墻嚴嚴實實地圍擋起來,圍墻高達丈余,底部是青石條,上邊是白灰坐漿壘就的青磚,墻頂蓋著頂瓦,頗有一番氣派。南墻中央是八字墻正門,正門左側(cè)的門柱上掛著一塊白漆刷就的木牌,木牌上是幾個遒勁有力的黑色正楷大字,上書“中都縣黃崖灣鄉(xiāng)公所”。大門兩側(cè)的八字墻上竟然貼有康熙年間河南內(nèi)鄉(xiāng)知縣高以永用來明志的楹聯(lián),上聯(lián)曰:“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毕侣?lián)曰:“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辈恢呛稳嗽诖藢懢汀?p>  大門位于整個院落的中軸線上,兩扇朱漆大門用樺木做就,為了防火,整扇木門都被涂抹均勻的白灰給包裹起來,門板上釘著密密麻麻的鐵釘,外邊刷著醒目的大紅油漆。大門兩側(cè)的門柱前擺放著一對石獅,左側(cè)雄獅右前足踏著繡球,獅頭斜向右方,右側(cè)雌獅雙足之間臥一幼獅,雌獅左前足抬起搭在幼獅頭上,獅頭扭向雄獅。兩只威武的雄獅緊盯著過往的行人,雖然石獅的塊頭不是很大,但也讓人覺得莊嚴肅穆。

  進入大門,是和門等寬的一條青石鋪就的筆直道路,這條路在院落的中軸線上延伸,穿過前院,直達中院的鄉(xiāng)議會大廳。前院非常開闊,院子西側(cè)是一排整齊的馬廄,平時有十數(shù)匹馬拴在這里,供鄉(xiāng)公所的人辦公使用。院子東側(cè)是一排廂房,供自衛(wèi)隊隊員和值守人員住宿,廂房門前幾米遠的地方是一口水井,在水井周圍種有幾數(shù)棵粗壯的槐樹,看樣子年代已經(jīng)久遠,樹干一人難以環(huán)抱。再往里看去,有兩排相互對稱的正房建在石板路兩側(cè),共有三十多間房舍,前院主要是鄉(xiāng)自衛(wèi)隊,農(nóng)委會、武委會辦公的地方。

  沿著青石路走到盡頭,便到了鄉(xiāng)公所的中院,院落也相當開闊,院子中央有幾個磚石壘成的花壇,夏日會在這里種些花草,這進院子里的房舍,是供鄉(xiāng)長、鄉(xiāng)董、和鄉(xiāng)公所主要領(lǐng)導辦公住宿使用。

  在中院的東側(cè)有一條小徑,通過一道月亮門,便進入了后院,后院是鄉(xiāng)公所的倉庫,和臨時看管犯人之所。這道門經(jīng)常處于落鎖狀態(tài),鮮見有人員出入。

  今日的鄉(xiāng)公所有些異常,已是半夜時分,卻是大門洞開,鄉(xiāng)農(nóng)委會主任李丁的辦公室里燈火通明,應(yīng)該是還沒有休息。近幾日反動勢力加大了在黃崖灣鄉(xiāng)的滲透和襲擾,經(jīng)常有農(nóng)牧民被土匪和流寇搶劫殘害,已經(jīng)危及鄉(xiāng)公所的安全,鄉(xiāng)長去縣城和縣領(lǐng)導匯報情況,商議鄉(xiāng)公所的領(lǐng)導班子是一并撤離到解放區(qū)的縱深地區(qū)還是繼續(xù)留在前沿堅守,帶領(lǐng)當?shù)匕傩蘸瓦@些反動勢力作斗爭。鄉(xiāng)長和幾個主要干部離開后,就把鄉(xiāng)里的日常工作交由李丁全面負責。

  今日的李丁當然不是為治下的百姓在殫精竭慮,而是等待著派出去的人馬前來報捷。他和疤臉用自衛(wèi)隊隊長的馬做誘餌,定下賣馬栽贓的計策,讓隊長帶人去把曹旋幾人抓來,誰知隊長竟然失手了,他不得不又花錢從外邊找了一批地痞流氓,去幫他做事,他對晚上派出去的這些人很有信心,把曹旋四人一舉抓來是志在必得,白天時是隊長太大意了,才失手的,現(xiàn)在去了比白天多一倍的人手,而且是趁著他們睡覺的時候偷襲,肯定是手到擒來。李丁端坐在辦公桌后,手里夾著一支煙,出神的看著在爐火旁椅子上打盹的老頭,他的目光雖然在老頭身上,腦子里卻在想著等下該如何處置押回來的這些人。

  按照疤臉的想法,把那兩個男的先關(guān)押起來,將他們隨身攜帶的錢財全部收繳,再把那兩個女的占為己有。然后將二人恐嚇一番,若是他們識相就讓他們活著離開,若是膽敢在此糾纏,就結(jié)果了他們的性命,讓他們客死他鄉(xiāng)??墒?,隊長明火執(zhí)仗帶著幾人去緝拿,卻被二人給打的七零八落,就連隊長也被打成了重傷,還差點丟了性命,郎中給他包扎后,說他得躺在床上將養(yǎng)一月,即便是隊長大意輕敵,此二人也不可小覷。能有這樣好的身手,而且下手這么狠,這兩個生意人必不是易于之輩,只怕不是幾句大話就能嚇走的,若是現(xiàn)在放了他們,那更是放虎歸山,他們遲早會打上門來報復(fù)??磥硪窍胫\了他們的財,搶了他們的女人,永除后患,就只能是殺人滅口了。

  李丁抬眼看了看坐在身側(cè)的疤臉,雖然已是后半夜,這小子依然雙眼放光,不停的往門外張望,疤臉上閃現(xiàn)著淫邪的笑意,看來這小子對那個垂涎已久的小婦人早已迫不及待了。李丁有些厭惡的目光從疤臉身上劃過,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胳膊,朝里屋努了一下嘴,然后起身往里屋走去,疤臉會意,站起身來跟了進去。

  李丁見疤臉跟了進來,低聲說道:“此事要想免除后患,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兩個男的殺了,若是放他們條生路出去,二人日后定會找上門來,要是這事嚷嚷到上級領(lǐng)隊那里,只怕我們誰都擺脫不了干系,說不準我還會因此丟官接受處理?!?p>  疤臉說道;“姐夫,你說怎么干?我都聽你的?!?p>  李丁說道:“派出去的人手已經(jīng)走了兩個多小時了,也該回來了,你現(xiàn)在去廂房宿舍里悄悄把大麻子和二麻子兄弟喊來,這兩人是我的心腹,白天挨了打,晚上我沒招呼他們出來,現(xiàn)在都在屋里睡覺,你帶著他們兄弟二人躲到后院閑房,等把那兩個男的捉來后,我就把他們捆綁結(jié)實關(guān)進后院閑房,到時候,你們?nèi)私Y(jié)果了他們的性命,再把尸體扔到大烏登山前喂狼,我就對外宣稱他們跳墻跑了,這事便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天衣無縫了。”

  疤臉聽完,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說道:“還是姐夫高明,好一條妙計,我這就去辦?!闭f完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李丁站在門口,看著疤臉和麻子兄弟手持利刃,往后院走去,他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為了到手的財富,也只能害了這二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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