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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渣的崢嶸歲月

第一百六十九章李丁探傷遇生人 鬼手病榻述淵源

學渣的崢嶸歲月 陶陶耕夫 4327 2022-07-09 14:53:58

  鬼手家距離鄉(xiāng)公所不遠,和李丁家房前房后,為了便于鬼手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李丁把鬼手家的房子建在了自家的房后,自己的前院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鬼手便能及時響應。

  鬼手家的房子修的也頗為氣派,一處大院子,八間青磚青瓦的正房,左右兩側蓋著整齊的廂房,院子里收拾的整潔干凈,這個跟著李丁在舊政府做過鄉(xiāng)丁隊長的人,沒有像其他農戶那樣家里養(yǎng)著家禽家畜,以補貼家用。一個吃官飯的,這點小錢是看不到眼里的,再加上他掌握著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武裝,負責維護地方治安,斂財的途徑還是很多的,在鄉(xiāng)鎮(zhèn)這樣的地方,那也算得上是顯赫人家。

  鬼手家的院門半敞著,李丁徑直往院子里走去,走到屋門前,他也不敲門,伸手推開屋門,抬腿便邁了進去。

  屋里的爐火生得很旺,李丁剛拉開門,暖意便撲面而來,令人如沐春風,一路凍的冰涼的面頰頓感溫潤舒適,李丁頗為受用的深嗅了一口屋里溫熱的空氣,一股暖流直入肺腑,自己冰冷的內心也深受潤澤,感覺壓抑的心情稍稍有些緩解。不過這溫暖的氣息里卻充斥著濃濃的藥味。

  鬼手蓋著被子,躺在炕頭上,看樣子已經睡著了,鬼手老婆聽到屋門開啟有人進來,趕緊從炕沿上跳下地來,往門口迎去,等她看清是李丁進來時,慌忙上前拉住屋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少爺,這么冷的天你怎么過來了?”

  李丁看了眼躺在炕上的鬼手說道:“嫂子,我來看看老鬼,他現在怎么樣了?”

  鬼手老婆說道:“托少爺的福,看樣子他已經挺過來了。郎中說他自己止血比較及時,救了自己一命,要是流血太多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也算他福大命大造化大?,F在郎中已經給他清理了創(chuàng)口,上了止血藥和長肉的藥,讓他不要亂動,躺在炕上慢慢將養(yǎng),估計兩個月后才能見好?!惫硎掷掀抛炖镎f著,去給李丁找來一把椅子,放在爐子邊上,讓李丁坐下。

  李丁一邊應著,一邊往鬼手身邊走去,這時他才看到在后炕上坐著一個年輕人,正在上下打量著他。

  李丁也看向炕上的年輕人,不知他是何人,正打算開口打個招呼。

  鬼手老婆見李丁凝視炕上的小伙,趕緊說道:“這個小伙子是老鬼朋友的家人,過來看望老鬼,不想路上遭了土匪,小腿被打了一槍,好不容易堅持到村里。等找到我家住處時,眼看著就要癱倒在地,老鬼已經讓我?guī)タ戳死芍?,包扎了傷口。我把他帶回到我家來暫住?!迫浮?,快來見過我們少爺?!惫硎掷掀畔蚩簧系男』镎辛讼率?。

  待鬼手老婆說完,小伙沖著李丁微笑點頭,嘴里說道:“小的給少爺請安了?!?p>  李丁仔細看去,此人一條腿彎曲盤坐,一條腿直直地伸向前方,棉褲挽起一截,半截小腿露在外邊,綁著厚厚的紗布。他年齡不大,眉宇間卻是一副久于世故的模樣,不停轉動的眼珠,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看著不像一個普通的莊戶人。

  李丁也沖他點下頭,嘴里說道:“客氣,一路辛苦。”算是打過招呼。

  鬼手老婆為李丁沏好一杯熱茶,端到他面前的爐子上放下。

  聽到老婆和李丁搭話,鬼手已經醒了過來,他掙扎著要坐起身子,李丁趕緊上前把他按住說道:“老鬼,你不要亂動,沒有外人,不講究那么多?!?p>  鬼手重又躺下,看著李丁說道:“少爺,我不礙事,只是手腕處有些疼痛,身子上沒有毛病,尚可自如行動。你那邊怎么樣?那兩小崽子抓住了嗎?”

  李丁苦笑一下說道:“抓什么呀?都被他們給逃脫了,這下我可闖下大禍了?只怕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

  鬼手說道:“怎么回事?少爺,他們有什么來頭嗎?這些人難道我們得罪不起?”

  李丁長嘆一聲說道:“那倒不是,是我這番圍剿他們,除了沒傷著他們分毫,還損兵折將,等趙鄉(xiāng)長回來我沒法交差啊!”李丁說著看了看正坐在炕上眼巴巴看著他的小伙子。

  鬼手說道:“少爺,但說無妨,他不是外人,都是自家至親,等會我給你介紹他的情況?!?p>  李丁接著把鬼手被抬走療傷后,疤臉帶人擄回了二人的家眷,二人又將自己妻小綁架,后來自己交換妻兒為人質準備釋放那人家眷,誰知那人家眷居然捅傷大麻子,自行逃走了,最后自己帶著自衛(wèi)隊員去圍剿二人沒想到卻被打死打傷數人。李丁前前后后把整件事的原委和鬼手說了一遍。

  在李丁心里,這個打小就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人,才是自己的主心骨,哪怕是此時的鬼手身負重傷,只要有他在自己身邊,自己心里便會踏實很多。

  鬼手聽完,也是黯然傷神,說句:“少爺,是我不好,不小心著了他的道,除了沒能為你分難解憂,還讓你分心牽掛,有負老爺當年重托??!”

  李丁說道:“事已至此,悲傷無用,你且耐心養(yǎng)傷,等我想出個萬全之策,捉了這二人,將他們生剮活剝,為你報這斷腕之仇?!?p>  鬼手說道:“少爺,你知道他們現在的下落嗎?”

  李丁搖搖頭說道:“今天我?guī)サ哪菐讉€飯桶,看自己這邊的弟兄們被那二人打死打傷幾人,都嚇破了膽。我再三命令他們往上沖,個個抗命不從,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二人騎馬逃走,沒有一人敢上前追趕。此時早已失去了他們的下落。”

  鬼手瞅了眼在一邊靜靜聽他們談話的小伙子,說道:“‘云雀’,你路上遇到的或許就是和少爺剛才說的是同一伙人,你把來時路上的遭遇再給少爺說說?!?p>  這個坐在鬼手家炕上,被叫作“云雀”的人,正是半路截停徐淑婉主仆,被曹旋一槍打中小腿之人。

  “云雀”聽鬼手讓他說話,恭恭敬敬地說道:“鬼爺,那我就把剛才給您說的情況再給少爺說說?!?p>  鬼手躺在那里點頭示意,讓他只管說下去。

  “云雀”添油加醋把這一路上的際遇給李丁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云雀”來到黃崖灣鄉(xiāng)后,七拐八彎終于來到鬼手家中,見到鬼手居然也身負重傷,正躺在炕上休養(yǎng),大吃一驚。他忍著腿上槍傷的劇痛,顧不上說明來意,向鬼手詢問起家里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受到重挫的鬼手看到是“云雀”來了,有些意外,幾年未見,今天居然主動上門做客,他強打精神和“云雀”打個招呼。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客套,鬼手告訴他自己被人暗算砍斷一掌,尚不知對方底細。說完便問起他緣何受傷。

  “云雀”聽得鬼手詢問,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槍傷,頓感疼痛難忍,再無力支撐,跌坐在地上,咬牙堅持告訴他自己半路被人打了黑槍,沒顧上治療,一路匆忙趕來,現在依然流血不止,需要及時治療。

  鬼手聞言,趕緊讓老婆帶著他去找郎中治療。等包扎回來,“云雀”臉色好看了許多,這才打起精神,和鬼手詳述了路上經歷。

  鬼手聽完,當即猜測這人很可能就是夜闖鄉(xiāng)公所之人。

  李丁這番進來,“云雀”又把情況細說了一遍,三人一再核對,更加確定無疑,“云雀”路上所遇便是傷了鬼手,和李丁交火的所謂牛羊販子。

  李丁確定了曹旋幾人的動向,心中顧慮又起,便說道:“按你所說時間,看來那二人和我們交火之時,他們已經有一人和家眷接上頭了,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他們現在人已團圓。他們剛才被我?guī)е娜笋R圍剿一番,也沒什么折損,要是聰明的話就該逃命去了。若是他們不再在黃崖灣出現,趙鄉(xiāng)長回來我便能搪塞一二,這也就了卻了我心頭大患?!?p>  鬼手說道:“要是讓他們就這樣走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p>  李丁嘆息一聲說道:“我又何嘗不想找他們報仇雪恨呢,可是就眼下形勢,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啊,鄉(xiāng)里的自衛(wèi)隊員懦弱無能,幾十人打不過二人,剛才交火都已經嚇成了縮頭烏龜,再不敢出手,而且他們要是再有傷亡,我更擔待不起。我現在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渾身難受啊!此事已是進退兩難的境地?!?p>  這時就聽邊上的“云雀”不服氣地說道:“少爺,您別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這人我已見識過,他又不是什么三頭六臂,也是普普通通凡人一個,他今天要不是偷襲我,只怕此時早已橫尸荒野。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想做了他們,我看這忙我們能幫上?!?p>  李丁見此人也一直稱自己為少爺,多少有些不習慣,初次見面,也不好駁回,只好姑且聽之,聽他口氣不小,不知他到底是何許人也,有何能耐,竟敢說如此大話。便把頭扭過去,說道:“小哥休要說笑,那二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不知小哥做什么營生,面對悍匪竟然如此云淡風輕,談笑自若?!?p>  “云雀”看看鬼手,沒敢擅自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鬼手抬眼看了看李丁,緩緩說道:“少爺,不瞞你說,他是桿子,他們大當家是我多年前結交的一個朋友,最近故地重游,特地派人來看望于我。我和桿子來往這事兒一直瞞著你,你別怪我,我也不是要故意隱瞞,我是怕你知道了擔驚受怕。今天這事,若是咱們的人手不能妥善處理,只怕還真能用到他們?!?p>  李丁有些驚疑的看著面前的鬼手和“云雀”,剛才他聞聽“云雀”是桿子時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里的手槍,他不知道鬼手竟然瞞著自己和桿子有勾結,當他聽鬼手說此人可以幫忙時,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的縮了回來。此時的他急切地想知道鬼手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鬼手看著李丁疑惑的目光,強忍著斷腕處的疼痛,勉強笑笑,給他講起了那段距離彼時時日尚不太久遠的往事。

  民國三十年(一九四一年)察哈爾境內發(fā)生了一件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大案,一個膽大包天的桿子頭半道劫持了(偽)察哈爾政府民政廳一個高官的姨太太,除了把眾人隨身攜帶的財物搶走,竟然把那個姨太太擄走奸淫致死。后來這事漏了,被高官家人得到消息,高官一氣之下,將此事訴至日軍駐察哈爾最高司令長官根本博處,根本博大發(fā)雷霆,命令時任察哈爾警署警正的曹凱帶兵圍剿。

  曹凱接到命令后,考慮到這個桿子雖然成立不久,但發(fā)展很快,已經具備一定規(guī)模,若是自己帶人圍剿,只怕到頭來兩敗俱傷,削弱自己的實力,還不如想法把他招致麾下,壯大自己的力量。

  幾經思考,曹凱想出一個招安的妙計,通過其他山寨的幾個桿子頭給他傳話,只要他愿意帶人來投,便可將之前犯下的罪責一筆勾銷,這個桿子頭權衡良久,知道曹凱現在風頭正盛,若是硬拼自己有可能全軍覆沒,不如暫時屈居人下,便受了曹凱的招安。

  曹凱把他招安后,先去高官家里耐心做了安撫工作,讓高官不要再追究此事,并從警署拿出一千塊大洋作為補償,讓高官再去納一房妾。高官知道人死不能復生,看著眼前白花花的大洋,也懾于曹凱的勢力,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沒了苦主的追究,曹凱又去根本博面前將桿子頭的實力和將來可以發(fā)揮的作用大肆吹捧一番。根本博也樂得壯大自己手下的漢奸隊伍,也就答應了曹凱的要求,最終桿子頭被曹凱舉薦為察哈爾警署的警佐。

  桿子頭被曹凱招安后,不到一年,手下弟兄便受不了警隊的約束,經常出去打家劫舍,奸淫婦女,搞得周邊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日軍得到消息后,嚴令曹凱整治隊伍,肅清隊伍內那些白日為警,晚上為匪的警員。

  桿子頭得到消息后,便萌生退意,經過周密策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打死曹凱幾個站崗的手下,連夜逃出了察哈爾警署。為此,曹凱受到日本人的嚴厲苛責和訓斥。曹凱勃然大怒,派出隊伍對他四處緝拿。

  李丁聽到這里說道:“老鬼,你說的這些事早就家喻戶曉,無人不知了。難道是他?”李丁張開手掌,伸出五根手指。

  “云雀”聽鬼手講到這里,看著李丁撐開的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鬼手點頭說道;“正是此人。這些都是你知道的,但是后來發(fā)生的好多事你就都不知道了?!?p>  李丁驚疑地說道:“怎么?你和他有染?”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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