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五年六月初,國民黨在國共談判中悍然提出要我軍撤出察哈爾、熱河兩省的無理要求,遭到我黨的堅決反對。
六月二十六日,國民黨在完成戰(zhàn)爭準備后,不顧全國人民的強烈反對,公然撕毀停戰(zhàn)協(xié)議,派重兵圍攻中原解放區(qū),第二次國內戰(zhàn)爭拉開了帷幕。
察哈爾解放區(qū)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由于前方戰(zhàn)事緊張,我軍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調到前線作戰(zhàn),整個察哈爾的防務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中都縣的治安狀況開始不斷惡化,敵特、土匪、反動地主又沉渣泛起,日益猖獗起來,惡性案件時有發(fā)生。
這一個月來曹旋一連端掉數(shù)個十方道的窩點,正殺的興起,十方道和小五點的人卻都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事情并沒有像曹旋之前預想的那樣,找十方道的麻煩就會逼迫小五點獻身?,F(xiàn)在除了沒有見到小五點和慈海出現(xiàn),就連他們手下的這些人也像突然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不見一個。
曹旋挫了十方道的銳氣,令道徒們聞之膽寒,躲避唯恐不及,這些消息也很快在百姓當中傳開,很多人都聽說中都縣最近出了個心狠手辣的曹二爺,喜歡割人耳朵,專治各種不服。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風頭正盛的曹二爺,便是曹凱的弟弟,當年的警佐曹旋。
曹旋帶著的這幫兄弟,有一半是素人,從未有過和人舞刀弄槍直面生死的經歷,在曹旋的指導下,很快就都進入了角色,從開始時的畏縮不前變得驍勇善戰(zhàn),遇事能獨當一面。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一點不假。
一連幾日,曹旋奔走多個鄉(xiāng)鎮(zhèn),雖然又找到了幾個十方道的分舵所在,卻早已人去樓空,除了留下一所所雜亂的院落,再看不到一個人影。再三和村民打聽,沒人知道這些人的下落,不知是懾于曹旋的威壓逃命去了,還是十方道有計劃地統(tǒng)一做了部署。
曹旋看實在找不到十方道的人,手下這些弟兄們已經跟著自己征戰(zhàn)多日,身心疲憊,便讓大家暫且在家中休養(yǎng)幾日,等養(yǎng)精蓄銳后,再出去尋找小五點等人的下落。
曹旋把這些人拉回到徐家大院休整,曹旋對每人都獎賞了大洋,安排馬平去縣城給他們購置了新衣,讓后廚給他們準備了大魚大肉,洋煙美酒,讓他們敞開了吃喝,以犒賞他們的辛苦付出。
這些人雖然出身卑微,要么是乞丐,要么是流民,可曹旋從沒輕視他們,當他們愿意留下來和曹旋一起并肩作戰(zhàn)時,曹旋便把他們當成了兄弟。
這些人聽了錐子的忽悠,前來投奔曹旋,本來是想著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不用為一日三餐發(fā)愁,也不用再受顛沛流離之苦。當他們得知跟著曹旋要出去打打殺殺時,開始有些猶豫,可是想想,生逢亂世,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隨時都有可能暴斃街頭,與其委曲求生,還不如轟轟烈烈地活一把。
有幾個想打退堂鼓的,錐子便再三鼓動,他們見錐子小小年紀都能看淡生死,愿意跟著曹旋快意恩仇,他們心中的熱血也沸騰起來,不愿被一個孩子給比下去,很快便打定主意,表示愿意追隨曹旋左右。
曹旋沒有把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生命視為兒戲,每次出戰(zhàn),都會前去仔細打探對方的情況,做到知己知彼,然后才制定詳細的作戰(zhàn)方案,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這才使得他無往不利,跟著他的兄弟也沒有被打死一個。
曹旋打仗時的謹慎,為人處世時的仗義,平日里對眾兄弟的愛護,都令眾人對他敬佩有加,每個人都堅定了留在他身邊的念頭。幾次遇到危險時,都有人挺身而出,舍身保護曹旋的安全。
這些在街頭流落多年的苦命人,被曹旋平等看待,委以重任,他們把早已扔掉的自尊心又慢慢地撿了回來。意識到自己并非一無是處,缺少的只是做事的方向和熱情,有人挑頭,他們還是能跟著干些事的。原來混吃等死,得過且過的心態(tài)也在悄悄地發(fā)生著改變。
這些人跟著曹旋,溫飽得以解決,沒了后顧之憂,還可以縱橫馳騁,快意恩仇,而且戰(zhàn)績斐然,把十方道的人打的落花流水,四散奔逃。他們的內心逐漸強大起來,這些人對自己和生活都有了新的預期,也對能找到曹旋這樣的伯樂而心生歡喜,都死心塌地的跟著曹旋,愿意唯他馬首是瞻。
曹旋能將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擰成一股繩,鍛造成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精兵,激發(fā)出他們的勇氣,也著實不易。
曹旋看著院子里休整的這些手下,臉上顯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徐世賢已經從醫(yī)院回來多日,家中土地被沒收的消息終于還是被他給看出了端倪,眾人知道再隱瞞不住,便把真相和盤托出。
這些土地是徐世賢最后的希望,在醫(yī)院的時候他就盤算著用這些土地東山再起,沒想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被八路軍的利刃斬斷。徐世賢仰天長嘆,皇天無眼,麻繩盡往那細處斷,可憐自己良善一生,竟然遭此惡報,天道不公??!
現(xiàn)在徐世賢的心徹底死了,再沒了重振江山的念頭,自己殘軀羸弱,幼子嗷嗷待哺,女兒終歸是他人婦,自己這一脈,就此沒落已是不爭的事實。
在心灰意冷的徐世賢眼里,生與死的意義已經不大,之所以還茍延殘喘得活著,就是想看著襁褓中的兒子長大,把迫害自家的仇人一網打盡,全部送上斷頭臺,那時自己才能瞑目。
徐世賢躺在病榻上,每日不停吸食大煙,一來為了減輕肢體的疼痛,二來也為了麻痹自己的大腦。精神狀態(tài)略微好些,他就讓奶媽把雅望帶到他屋里,和兒子嬉戲。
兒子從小便沒了母親,他的人生已不再完整,需要更多的愛來對他呵護,這是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徐世賢時時凝視著兒子發(fā)呆,他不知道等著這個孩子的將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生。每當他看到兒子那純凈的眼神時,煩躁的內心便會有片刻的安寧,或許這個兒子就是上天對他的補償。
方菲依然杳無音訊,除了父親方滿堂還在到處搜尋她的下落,其他人都已經漸漸習慣了沒有她的日子。在大家心里,方菲早已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雖然沒人明說,但大家都默認了這個結果。
方菲的名字在徐家再沒人敢提起,人們除了看到雅望時會想起她,其余大多時候都不會想到她曾在這個院子里出現(xiàn)過,人們已經開始慢慢把她淡忘。
徐世賢能堵上家中下人的口,卻無法擺脫內心深處對自己的靈魂拷問,自己把方菲逼走,真的是她有錯嗎?她即便失貞,那也罪在惡人,不能把責任歸咎到她的頭上,這樣一個開朗嬌媚的小女子,生生被自己逼上了絕路,她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小一歲,自己對她如此殘忍,于心何忍?
方菲總是不斷在徐世賢的夢里出現(xiàn),她著一襲白裙,披著垂肩的長發(fā),飄飄蕩蕩站在徐世賢的身邊,用哀怨的眼神緊盯著徐世賢。徐世賢想伸手把她拉住,可是她的身前如同有一堵透明的墻,無論徐世賢如何努力都觸摸不到方菲的衣袂。
徐世賢想求她原諒,想和她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是愈發(fā)急切得想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讓她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愧疚。
然而,方菲對徐世賢伸來的手和近乎哀求的表情視而不見,依然表情木然,身子紋絲不動,只是在那里冷冷地看著他。
徐世賢知道方菲不愿原諒自己,他的內心越發(fā)愧疚,想從炕上坐起身子,身子卻被掏空了一般,動不了分毫。徐世賢哀憐地看向方菲,方菲慘白的面孔如同冰凍了一般,上邊罩著一層寒霜,她的目光攝人魂魄,令人不敢直視。
徐世賢壯著膽子,凝視方菲的面容,他發(fā)現(xiàn)方菲的眼睛濕潤起來,很快便匯聚成滴,從她的眼角滑落,掛在她慘白的臉上。
徐世賢看得分明,方菲眼里流出來的不是晶瑩剔透的淚水,而是殷紅奪目的鮮血,順著她白皙的臉頰一直向下,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方菲的面頰被鮮血浸染,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如同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厲鬼,要把他一口吞噬,徐世賢大叫著從噩夢中驚醒。
徐世賢每每被驚醒,都會怔怔地看向窗戶,他知道是自己對方菲的故意冷落,才導致了今天這樣的結局。他不能確定自己的抉擇是對還是錯,但如果再重來一次,他或許依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知道這是宿命,誰都逃不過的。
躲在閨房里的徐淑婉,整日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父親的凄苦,她全都看在了眼里,寬慰的話已經對父親說了無數(shù)遍,早已淡如清水,在父親心中激不起一絲漣漪。話說多了,就連自己都覺得太過蒼白無力,毫無意義,可是除了陪伴和勸慰,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徐淑婉除了憂心父親的身體,還要擔心曹旋的安危。曹旋為了給自家報仇,整日帶著人手在槍林彈雨里摸爬滾打,雖然每次都能僥幸歸來,可是刀槍無眼,誰都無法預料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若是曹旋因此有個閃失,自己一家可是愧對曹旋。
徐淑婉在焦慮、彷徨、自責中煎熬著,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她雖然在父親面前強顏歡笑,努力開導父親,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和父親一樣絕望,她對自家的未來已經不報任何希望,或許,往后的日子會更加艱難,或許,自家已經沒了未來。
未來到底會是什么樣子,徐淑婉不敢想下去,她恨自己是個女兒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更不能為徐家頂門立戶,只能把自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曹旋身上,她感謝上天眷顧,賜給自己這樣一個勇敢、擔當?shù)哪腥恕?p> 正當徐淑婉躲在閨房里暗自神傷之際,曹旋推門走了進來。徐淑婉看到曹旋進來,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看向曹旋。她不能讓整日在外邊為自家拼殺的曹旋再為自己分神。
徐家遭此重大打擊,徐淑婉的悲痛,曹旋感同身受,只是眼下除了抓住李丁和小五點,殺了二人,追回財物,為她家把這血海深仇報了,再沒有其它辦法能讓她們父女釋懷。
曹旋微笑著看向徐淑婉,沒有開口說話,緩步走上前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把手臂搭在徐淑婉的肩頭和她并排站定。
徐淑婉把身子倚靠在曹旋身上,沉默片刻,輕聲說道:“輔同,別為我家的事忙活了,你每天帶著弟兄們出生入死,我心里不安,也擔心你的安危,怕你有個好歹。這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家遭受的這些苦難,認命就算了,所有的恩怨都讓它隨風散去吧,別再讓此事為大家?guī)砀嗟奈kU,我心難安,恩難報?!?p> 曹旋說道:“淑婉,我們是有了婚約的夫妻,早已不分彼此,徐家現(xiàn)在發(fā)生的每一件事,都和我有直接的關系,保護好你和家人的安全,更是我的責任。外邊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你現(xiàn)在只管靜下心來照顧好徐叔和雅望,一家人都健康平安才是我們最大的心愿?!?p> 徐淑婉伏在曹旋的胸膛上,哽咽著說道:“輔同,我怕,我害怕我爹扛不住壓力,害怕你出去后再回不來,也害怕不能把弟弟養(yǎng)大成人?!?p> 曹旋說道:“淑婉,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我向你保證,徐家的仇我一定會報的。今后只要有我在一天,誰也別想再來傷害你和家人。這件事達不到目的,絕不會完,你給我點時間,等我的好消息?!?p> 徐淑婉說道:“輔同,你出去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你不能再有任何閃失,否則的話,我的天就塌了?!?p> 曹旋安慰道:“淑婉,振作些,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這幾日家里的變故把你給嚇到了,讓你變得脆弱了起來。想想咱們在黃崖灣的時候,你和我出生入死都不怕,現(xiàn)在的這些困難又算得了什么呢?這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眼前的這道坎很快就會過去的?!?p> 徐淑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被大麻子脅迫,毫不猶豫地舉刀刺向他的小腹,想起了自己在奶奶廟等不到曹旋回來,萬念俱灰,做好必死的決心,只身前往敵營,準備去和敵人同歸于盡。
那時的自己,在面對生死時,是何等的坦然,無所畏懼,激情的火焰,隨時都會熾烈燃燒??僧斶@些事發(fā)生在家人身上時,便開始畏手畏腳,不知所措,這或許是每個人的通病。
徐淑婉嘆口氣說道:“家人是我的軟肋,只要不讓我的家人受到傷害,我就是死一百遍都愿意。每次看到我爹生無可戀的模樣我都想哭,家庭遭此變故,我卻無能為力,我實在是太沒用了?!?p> 曹旋說道:“淑婉,你別自責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一個人待著容易胡思亂想,我給你把韓嬌接來吧,讓她陪你住一段時間,每天有人和你說說話,你的心情慢慢會好起來的?!?p> 徐淑婉聽曹旋提起韓嬌,也不由心中一動,說道:“好久沒見韓嬌妹妹了,我也挺想她的,只是不知道她家里忙不忙?能不能走得開?”
曹旋說道:“她一個女孩子家,能有什么走不開的?我這就讓錐子帶人去接她過來,讓她和你住上一段時間,或許我們還能給她和袁老三撮合撮合?!?p> 徐淑婉聽完,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道:“既然你這么想,那就安排人去接她吧,韓嬌妹妹為人機警,有她在身邊,遇事還能幫我出出主意?!?p> 二人議定,徐淑婉找來紙筆,伏案寫好一封書信,交給曹旋。
曹旋拿著書信走出門,喊來錐子,把手里的書信交給他,告訴他韓嬌家的住址,讓他去把韓嬌接來徐家大院。
為了安全起見,曹旋讓錐子再帶一個人,一同前往。
錐子答應一聲,又去喊來一個人,二人帶好干糧,藏好槍支,牽出馬來,一起去接韓嬌。
錐子二人出得大門,便快馬加鞭,一路向北,順著大道往合會鎮(zhèn)的方向飛馳而去。
錐子二人頂著日頭走了半日,有些口渴疲憊,便勒住馬韁,放慢腳步,準備下馬打尖休息。
錐子看著光禿禿的大道和道路兩側一望無際的草地,毫無遮攔,沒有一片陰涼的地方可供二人歇腳,火辣辣的太陽曬地頭頂冒油。
錐子四下掃視一圈,附近沒有歇腳的去處。前方的白城子已經隱隱可見,只見那里有一大片高聳的城墻。錐子心中暗喜,可以坐在墻根底下乘涼歇腳,吃飽喝足了還可以小憩片刻。
錐子吆喝一聲,二人往白城子趕去。
錐子和同來的手下二人都是黃崖灣人,從沒到過這里,看著面前這偌大的一片廢城,都贊嘆不已。
城墻雖然已經殘缺不全,但是殘存下來的這部分,依然頑強的堅挺著。城墻完整的地方,高約三丈,甚是宏偉雄壯,城墻的底部,足足三尺厚,從倒塌的缺口處可以看到,墻體全部用夯土筑就,雖然是泥土,卻堅硬結實,毫不遜色于磚瓦。
在城墻的西北方向,沿著城墻底部,堆積起厚厚的黃沙,這些黃沙從路邊開始聚集,層層疊疊,逐年累積,一直蔓延到墻頂,和墻體形成一個巨大的陡坡,黃沙和城墻已經渾然一體,正是這些沙土的支持,才讓這些城墻得以數(shù)百年不倒。
這都得益于壩上肆虐的西北風,每年冬春之交便會為壩上地區(qū)帶來漫天的黃沙,這些黃沙在高大的墻體面前被阻擋下來,無人破壞,自然累積,形成固定的土丘,無意中也保護了這些墻體。
錐子二人從舊城門的豁口處走進城墻里,看到里邊到處是殘垣斷壁,地上散亂地扔著磚石瓦礫,都已經被歲月侵蝕的斑斑駁駁,只有那些碩大的石條和雕工精美的殘缺漢白玉,還在向眾人訴說著這座城池往日的繁華。
有關白城子的傳說,錐子二人都聽說過,但這座城池的恢弘大氣,在他們的意識里卻是想象不到的,今日一見之下,頓覺大開眼界,雖然破舊,卻處處都顯示著它的古老厚重。
古城的氣勢雖然對錐子二人的震撼很大,但在他們眼里,也就是一個能抵擋日頭,可供人坐下休息的好去處。二人瞅瞅那些破敗的房舍,看不出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又正處在饑渴中,便打消了再往里走的念頭。
錐子二人策馬來到一堵高大的墻邊,跳下馬來,從馬背上取下干糧和水壺,躲開日頭,一屁股坐到陰涼地里,一邊聊著一邊吃喝起來。
錐子吃飽喝足,看看日頭尚早,就對同來的男子說道:“四哥,這大熱的天,中午趕路有些迷瞪,咱們不如在這墻底下先瞇一會兒,等避開這當午的日頭再走。”
男子附和道:“我也正有此意,這路途咱們已經走了大半,沒多遠就到了,先瞇一會兒,再趕路也不遲?!?p> 二人說完,找個干凈的地方,躺在地上打起盹兒來。就在錐子睡的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得耳畔有陣陣馬蹄聲傳來,警惕的錐子立刻被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