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終點(diǎn)線——蛆蟲

　　現(xiàn)場安靜了一瞬，原本邁開腳步的眾人紛紛停下，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穿著藍(lán)白校服的黃發(fā)男生，他身邊的人連忙避開，空出了一塊地。

　　沒有人附和他。

　　有腦子的人都明白，這人說的話大概沒經(jīng)過大腦……

　　這里的人這么多，若是真要平分，恐怕連塞牙縫都不夠。

　　不過這話讓某些人心動了。

　　黃發(fā)男生的眼神到處亂瞟，額頭冒著冷汗，他壓下顫抖的語氣，繼續(xù)說著一些挑撥人心的話。

　　由于無人反駁，他越說越起勁，倒是從容了些許，露出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荨?p>　　這笑容在林依依眼中顯得尤為可惡。

　　“這三個人在平時搗亂就算了，這種關(guān)鍵時刻居然也這樣！”藍(lán)發(fā)少女義憤填膺道。

　　她四處看了一眼，沒找到另外兩位黃毛不良。

　　身為同班同學(xué)，真是羞于與他們?yōu)槲?，林依依想，白羽同學(xué)好像就是被他們帶到神海體育館的……

　　她下意識看向身側(cè)的白羽和人，他的表情陰郁，眼眸藏于亂發(fā)下的陰影中。那蘊(yùn)藏著懦弱的眼瞳仿佛失去了光彩，死死盯著人群中的黃毛。

　　林依依打了個寒顫，隱約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惡意。

　　“白羽同學(xué)，你怎么了？在害怕嗎？”林依依皺眉道。

　　白羽和人愣神，在林依依的注視中垂下眼眸，搖頭說：“沒……沒什么?！?p>　　“看起來怪怪的……”

　　林依依仔細(xì)思索一番，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逐漸露出笑容。

　　現(xiàn)在正是展現(xiàn)她獨(dú)當(dāng)一面的成熟氣質(zhì)之時！

　　等她回到家里，提前到家的哥哥就會打開門，然后她再把這事添油加醋地說出來。

　　到時候，哥哥將驚嘆于她遠(yuǎn)超男生的勇氣，一邊說著不應(yīng)該再把她當(dāng)做小孩子看待，一邊跪下來乞求她的原諒。

　　哼哼~

　　“笨蛋哥哥……現(xiàn)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哼……不過你只要道歉就好啦，不用跪下來的?！?p>　　白羽和人：？？？

　　什么跪下來？是要我跪下來道謝嗎？

　　看著自言自語傻笑著的藍(lán)發(fā)少女，白羽和人表情呆滯。

　　他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仿佛平靜了許多，但心臟跳動的頻率似乎也加快了。

　　林依依搖頭嘆氣，從水手服的裙子口袋里取出大把靈符，抽了幾張交給白羽和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拿你沒辦法。”她得意地笑著，“拿好了，這樣就不會怕了吧？”

　　藍(lán)發(fā)少女背著聚光燈和人群，在輕盈光暈的照耀下，笑靨如花。

　　“……嗯?！?p>　　接過靈符，聽著少女講解不同靈符的效果，白羽和人的思緒逐漸飄遠(yuǎn)。

　　他想起學(xué)校里，那個黑袍人曾說過的話。

　　——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

　　于是他放棄了和那幾人同歸于盡的想法。

　　“就是這樣，喂，你有沒有在認(rèn)真聽??？”

　　白羽和人回過神，連連點(diǎn)頭。

　　“我要去貢獻(xiàn)靈符，你要一起來嗎……話說鹿島老師去哪了？”林依依疑惑道。

　　“那邊?！?p>　　白羽和人指向黃發(fā)男生的方向。

　　鹿島千尋正鬼鬼祟祟地混在人群中間，眼神似乎染著一絲殺意。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破壞大局的人。

　　所以為了不久后的防守戰(zhàn)，她心里產(chǎn)生了把這黃毛敲暈的想法。

　　“這位同學(xué)，如果你不打算幫忙，還請不要搗亂?！?p>　　聽著黃發(fā)男生挑撥式的發(fā)言，板橋飛鳥不打算再忍了。她推了推圓框眼鏡，神情不復(fù)往常的溫和，冷若冰霜，嚴(yán)肅至極。

　　“搗亂？你要搞清楚，我只是在提出合理的意見而已，還是說你們不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xiàn)？”

　　黃毛指著身邊的人群，神情逐漸猙獰：“這里有這么多人，難道不該讓大伙好好評一評么！”

　　這人在害怕，是有人指使他這么做？還是他另有目的？

　　板橋飛鳥冷眼俯視著黃毛，說：“如果你的意見確實‘合理’，自然不會有人忽視你的想法?！?p>　　“合理？你是想說我的意見不合理？”

　　黃毛吼道：“那你說說，把我們唯一的保命手段交給這些沒用的廢物，這叫合理嗎！”

　　“你什么意思？”

　　“我們現(xiàn)在只能站在這，不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守住圍墻嗎？他們根本擋不住那些怪物！”

　　“收縮戰(zhàn)線是因為人手不足……”

　　板橋飛鳥話未說完，黃毛提高音量，將其打斷：“事實證明他們派不上什么用場，我們憑什么要把東西都交給他們？！”

　　這番話引起了人群的躁動，他們思索過后，發(fā)現(xiàn)這話好像說的沒錯。

　　始終滯留于安全區(qū)的眾人不知道守城者的功績，守城者們擊潰肉山、阻擋大量高速怪物，爭取了不少時間。然而眾人往往只在乎結(jié)果，不會去關(guān)注過程。

　　結(jié)果就是，他們沒守住金屬圍墻。

　　“我要求平分所有除靈道具，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自保能力，而不是依靠那群沒用的廢物！”

　　黃毛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看向周圍：“誰贊成？誰反對？！”

　　拿到足量的除靈道具，這就是他的目的。

　　別說貢獻(xiàn)出哪怕一張批發(fā)靈符，黃毛身上連一個除靈道具都沒有，而且他還和那兩位狐朋狗友分開了。

　　獨(dú)自行動的他擔(dān)心會被別人報復(fù)。

　　那些被他們搶過錢的學(xué)生、被他們揍過的人，全都很危險。

　　黃毛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神海學(xué)園以及校外的學(xué)生，若是他沒有落單還好說……

　　所以他選擇把水?dāng)嚋?，為自己謀求利益。只要手里拿著除靈道具，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來到安全區(qū)之后，黃毛沒再去過金屬圍墻那邊，絲毫不清楚怪物的數(shù)量究竟有多少。

　　不過，就算他知道，多半也會選擇這么做，因為他不相信其他人。

　　如果外圈的戰(zhàn)士故意漏掉一兩只怪物，讓它們殺死他，該怎么辦？如果有人把自己從安全區(qū)推出去，又該怎么辦？

　　不能指望這群廢物。

　　黃毛如是想到。

　　“說的對！那些道具不該由你們拿著！”人群中，有人將口袋里的靈符藏得更深，大聲喊道，“應(yīng)該讓道具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作用！”

　　“連城門都守不住的廢物不配拿著除靈道具！”

　　“既然從城門退回來了，就別想著讓我們相信！”

　　“……”

　　類似的聲音正在增多，他們藏在人群中間，小心地低著頭。就像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肆意敲打鍵盤一般，躲在屏幕后面，散播著內(nèi)心的惡意，自認(rèn)為這樣便不用為自己說過的話負(fù)責(zé)。

　　他們抱著渾水摸魚的打算，想要弄到更多的除靈道具。

　　反正有個白癡在前面擋著，就算事后追究也找不到他們頭上。

　　“夠了。”

　　板橋飛鳥只能記住少數(shù)幾人的面容，她的聲音意外的平靜。

　　但那自擴(kuò)音器傳出的冰冷語聲卻凍結(jié)了氛圍般，讓所有抱怨聲瞬息停下。

　　“你們搞錯了幾件事情?！?p>　　板橋飛鳥順著中央場地的樓梯向下走去，豎起手指。

　　“第一，任何一位守城者本就沒有義務(wù)保護(hù)你們，他們所做的事情是對自己負(fù)責(zé)，僅此而已?！?p>　　板橋飛鳥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如果沒有他們抵擋了那么久，你們以為自己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有時間去討論這些廢話？”

　　板橋飛鳥走下樓梯，附近的人群自覺散開，她一路走到黃毛面前，散發(fā)出的氣勢讓黃毛忍不住后退幾步。

　　她豎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我想請問一下……身處于‘廢物’的庇護(hù)下的你們，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令人稱道的事情？”

　　“……”

　　“……”

　　“……”

　　“請問，你們，做了，什么！”板橋飛鳥難掩怒火。

　　現(xiàn)場氛圍凝滯，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他們在圍墻那邊阻擋怪物的時候，你們在這里無所事事地看著比賽！

　　他們遭遇危險的時候，你們在享受的安全的同時還對此不以為然！

　　而現(xiàn)在他們好不容易安全回到這里，你們不僅沒有絲毫感激，反而去斥責(zé)他們做出的努力！”

　　板橋飛鳥按下緊握的拳頭，質(zhì)問道：

　　“既然對他們不滿意，你們?yōu)槭裁床蝗兔Γ?！你們有什么資格去責(zé)備他們？！你們憑什么……”

　　板橋飛鳥輕咬著嘴唇，眼眶逐漸濕潤，她哽咽道：

　　“你們知道有多少守城者被怪物殺死了嗎？！他們憑什么在死后還要被你們這種人……憑什么……”

　　在馬尾辮少女忍不住放聲大哭后，眾人這才驚覺，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一個威嚴(yán)的領(lǐng)導(dǎo)者，而是一位年僅15歲的普通女孩。

　　她的質(zhì)問句句誅心，一些人剛才產(chǎn)生了抱怨的想法，此時皆是羞愧地低下腦袋。

　　紅發(fā)少女從背后抱住板橋飛鳥，將她轉(zhuǎn)過來，摸著她的腦袋，輕聲安慰道：“不哭不哭……”

　　赤羽香惠念叨了許久，才抬頭看向臉色難看的黃毛。

　　“我記住你了，你遲早要為今天的行為負(fù)責(zé)?！?p>　　她說完之后，便扶著板橋飛鳥轉(zhuǎn)頭離開：“班長大人，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別讓大家努力爭取出來的時間被繼續(xù)浪費(fèi)了。”

　　周圍的人原本還在對著黃毛指指點(diǎn)點(diǎn)，聽到這話，部分人立刻散開，走向各個帳篷。

　　這其中，想要渾水摸魚的那批人行動得最快。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們或許還會舉辦一場以黃毛為主角的聲討大會。

　　渡邊流明站在三十層階梯高的中央賽場上，默默記下某些人。

　　他確實想不到，在這種時候還能看到一場小丑表演。渡邊流明搖了搖頭，拿著金色長弓的手掌突然一頓。

　　“小心！”

　　只見下方的黃毛氣急敗壞地跑向赤羽香惠和板橋飛鳥，兩人背對著他，尚未察覺。

　　很顯然，被赤羽香惠威脅后，黃毛害怕了。

　　一時想不到辦法，腦袋不太清醒的黃毛想用他最擅長的暴力手段來解決問題。

　　與此同時，黃毛身側(cè)響起破風(fēng)聲。

　　鹿島千尋早就想站出來了，看到黃毛想要傷害她的學(xué)生，她立刻靠近，抬腳踢來。

　　砰！

　　腰部遭到重?fù)簦S毛側(cè)飛出去，摔進(jìn)仍在圍觀的人群中。

　　人群低頭看著他，伸手擋住嘴巴，和身邊的人說著什么。

　　他們站在聚光燈外的陰影中，表情難以看清，但那嫌惡的眼神伴著吵吵嚷嚷的低聲指責(zé)，如同一根根銀針，用力扎進(jìn)黃毛全身。

　　黃毛捂著腰，猛然抬起頭，如同被逼入絕境的惡獸，惡狠狠地看著躲開的眾人。

　　“混蛋……”

　　【——————】

　　黃毛腦海中的聲音突然改變，于是本該就此停下的他站起身，再次跑向兩人。

　　然后，一道光芒擦著他的耳朵，輕易切斷氣流吹起的發(fā)梢，隨后攜著鋒銳氣勢，從他的左肩滑下。

　　一刀斬落，一切話語聲驟然消失。

　　啪嗒——

　　眾人呆愣地看著那掉落至地面的手臂，以及似鮮花般滴落綻放的鮮血。

　　北條泉一收回光刃，紫色瞳孔掃向眾人：“時間有限，去準(zhǔn)備吧?！?p>　　“……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他們的聲音格外整齊。

　　“啊啊啊啊啊……”黃發(fā)男生眼瞳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斷臂，“你……你做了什么啊啊?。。?！”

　　光線在北條泉一的臉上灑出陰影，她想，一順手就砍下去了，這個毛病應(yīng)該改一改，否則后續(xù)的處理有點(diǎn)麻煩。

　　不過現(xiàn)在情況緊急，必要的武力威懾可以省去更多的麻煩。

　　她可以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也能更完美地處理這件事，但既然砍了，那便砍了吧。

　　“我會賠你醫(yī)藥費(fèi)的?！北睏l泉一道。

　　“這是醫(yī)藥費(fèi)的問題嗎？！”黃毛吼道。

　　鹿島千尋倒吸一口涼氣，這孩子怎么下手如此果斷兇殘……是因為父母的問題嗎？之后要和她好好談?wù)劜判小?p>　　不遠(yuǎn)處的板橋飛鳥和赤羽香惠也呆住了。

　　鹿島千尋自然是偏心的，她打算和這個黃發(fā)學(xué)生談?wù)劊纯瘁t(yī)藥費(fèi)能不能減免一些……

　　“砍得好啊，北條同學(xué)。”

　　卻在此時，階梯方向傳來鼓掌聲和暢快的笑聲。

　　渡邊流明說著來到黃毛面前，看到鹿島千尋對自己使眼色，知道自己說得太直白了。

　　他輕咳兩聲，說：“嗯……我的意思是，北條同學(xué)，醫(yī)藥費(fèi)這種小事你可以不用操心?！?p>　　“我的手……我的手?。　秉S毛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他憤恨地看向渡邊流明，“你們這是謀殺！什么狗屁醫(yī)藥費(fèi)，你們給我等著……”

　　他站在賽場邊緣的陰影中，神情扭曲。

　　“可能是我表達(dá)得不太清楚?！倍蛇吜髅鲾偭藬偸?，“就算你想要醫(yī)藥費(fèi)，也不可能拿的到?！?p>　　“你……！”

　　“你剛才的行為違背了數(shù)條異常相關(guān)的法律，出去之后……如果你能活著出去的話，可以期待一下我們的律師函。”

　　“什么東西，什么異常法律？？？”

　　“你的對手是一個專業(yè)的律師團(tuán)隊，就不要妄想能勝訴了?！?p>　　渡邊流明哈哈大笑道：“真不湊巧，我就是你口中的‘廢物守城者’，在這最后的時間里，好好地懺悔得罪了我這一事實吧，哈哈哈！”

　　他持著金弓，一邊笑著，一邊走向射手組的帳篷。

　　像個闊少惡霸，堪稱反派模板。

　　鹿島千尋眼角一抽，不再理會愣住的黃毛，走向板橋飛鳥和赤羽香惠。

　　“鹿島老師。”二人齊聲道。

　　“辛苦啦，我也來幫忙?！甭箥u千尋摸了摸板橋飛鳥的腦袋。

　　板橋飛鳥的眼角有些通紅，但淚水早已止住。

　　她在金屬圍墻北面守了很久，那邊的怪物數(shù)量不算太少。由于人手不足，且怪物的能力多樣，防守期間發(fā)生了許多意外……

　　所以她先前的反應(yīng)才那么大。

　　“鹿島老師，異常相關(guān)的法律是什么？我怎么沒聽說過……”赤羽香惠問道。

　　“啊……這個……”

　　這些法律正常來說牽扯不到普通人，只在除靈者的圈子里適用，但并非沒有例外。

　　至少以黃發(fā)男生先前的作為來看，他完全可以作為被告，去法庭里好好走一下流程。

　　雖說和異常相關(guān)，但法庭上不會出現(xiàn)魔法，也沒有喜歡猛拍桌子、虛張聲勢、對證人絕不手軟的律師。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總之確有其事便是了?！?p>　　鹿島千尋指向擁擠的帳篷：“快過去吧，先制定一下戰(zhàn)術(shù)，抓緊時間。”

　　二人點(diǎn)頭，朝北條泉一招手。

　　北條泉一看了眼呆立著的黃毛，默默走向鹿島千尋三人。

　　風(fēng)波平息。

　　眾人全神貫注，投入忙碌的準(zhǔn)備中。

　　……

　　道具帳篷前。

　　頭上戴著兔耳裝飾的嬌小短發(fā)少女和抱著小烏龜殼的金發(fā)雙馬尾坐在凳子上。

　　不斷有身穿各色校服的學(xué)生從面前經(jīng)過，步伐急促。

　　“大家都在忙呢?！毙〈逶娍椗踔∧樥f道。

　　“嗯。”三宅繪梨衣應(yīng)道。

　　“好久沒人拿道具過來了，好無聊呀?！?p>　　“嗯?！?p>　　“但是我們要看好這些道具，班長大人很快就會用到它們?！?p>　　“嗯?！?p>　　“繪梨衣，你累了嗎？”小村詩織湊近臉龐，盯著三宅繪梨衣的蔚藍(lán)色瞳孔。

　　“哈啊啊啊——？我，我才沒有在害怕！”三宅繪梨衣嚇了一跳，下意識開口道。

　　“哦哦，這樣啊?！?p>　　小村詩織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信了。

　　她坐了一會，接著說：“剛才真是氣死我啦！”

　　“嗯，那家伙太討人厭了?！比L梨衣難得坦率直言道。

　　她們在說黃發(fā)男生的事情。

　　“班長大人都哭了……不過北條同學(xué)好帥呀！”

　　“手臂斷掉了……”三宅繪梨衣回憶起那一截手臂染著血，落在地上的場景，金色雙馬尾隨身體顫了顫。

　　“唔……這樣做好像不太好誒?！毙〈逶娍椡嶂X袋思索道。

　　“嗯嗯?！?p>　　“應(yīng)該等他出去后，再判他死刑的，讓法律制裁他！”

　　“嗯嗯?！?p>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三宅繪梨衣視線掃過人群，突然問道：“千智呢？”

　　“沒看到她……”

　　“……”

　　“……”

　　兩人沉默下來，神情沮喪。

　　兩位少女交談之時，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道視線從陰影處投射而來。

　　“那群混蛋……”

　　黃毛捂著包扎過的肩膀斷口處，頭冒冷汗，目光狠厲。

　　“東西我自己會拿，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

　　他看著不遠(yuǎn)處的道具帳篷，想道，只要隨時注意周圍，把門口那兩人解決掉，之后再偷偷進(jìn)去就行。

　　他要把所有道具都拿走，帶不下的就全部毀掉。

　　黃毛正打算付諸行動，身后的陰影涌現(xiàn)出更為深沉的黑暗，沸騰著向上升起。

　　下一刻，他被拖入陰影空間之中，無聲無息。

　　……

　　陰影空間。

　　黃毛錯愕地站在黑暗中，無法理解目前的狀況。

　　“我怎么看不見了？！喂！有人聽得到嗎！”

　　他在原地慌亂地東張西望，掏出兜里的手機(jī)，將其打開，依舊看不到一絲亮光。

　　一雙漆黑的眼眸在他的身后，默默盯著他。

　　倉持千智手中的陰影逐漸匯聚成‘無法被毀壞’的匕首。

　　她露出病態(tài)的笑容，將匕首捅進(jìn)對方左肩的斷口處。

　　“啊啊啊啊啊——?。。。?！”

　　劇烈到難以忍耐、幾乎要擊潰精神的疼痛沖向大腦，黃毛聲嘶力竭地慘叫著。

　　一旦被持有者認(rèn)定為惡，影之刃便不會留情。

　　由于倉持千智捅的不是要害，這一下并沒有殺死黃毛。

　　黃毛奄奄一息地癱倒在地，額頭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鼻涕和眼淚胡亂地流淌著。

　　“疼……疼……”

　　倉持千智對此毫無憐憫，這是她第一次用刀刺向別人，對于人體的各種要害，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她應(yīng)當(dāng)習(xí)慣使用影之刃一擊必殺，同時具現(xiàn)‘蛆蟲’的黑暗之心，將其完美吞噬，增強(qiáng)‘影’的力量。

　　在第九區(qū)域和怪物周旋許久，倉持千智知道現(xiàn)在的影還很弱，概念之影的儲量上限太低，這將嚴(yán)重影響她驅(qū)除害蟲的行動。

　　“再忍耐一會，只要你多承受一些痛苦，排在你身后的那些蛆蟲會死得更加輕松，它們會感激你的?！?p>　　倉持千智擺弄著匕首，腦海里閃過那些在不久前，偷偷藏在人群里起哄，辱罵守城者的人的面孔。

　　這些人，一個都別想逃。

　　“不要……不要！你是什么人！你這是在殺人！我警告你……啊——！??！”

　　刺啦——

　　“你這個混蛋！該死的……啊——?。?！”

　　戳——

　　“放過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殺人是吧！我可以幫你把人抓過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倉持千智停下手中的動作。

　　看著口吐白沫，渾身布滿傷痕的黃毛，倉持千智想了想，蹲下身。

　　黃毛的瞳孔正在顫抖，恐懼如墨水般將其完全侵染，疼痛則抓著它，使勁搖晃。

　　倉持千智想起不久前，班長大人反駁蛆蟲的時候，列舉出的三點(diǎn)。

　　她也打算用這樣的句式，進(jìn)行一下自我介紹。

　　于是倉持千智伸出三根手指，雖然黃毛沒法看到。

　　“首先你需要明白三件事情?！?p>　　她的聲音在漆黑的空間內(nèi)回蕩著。

　　“第一，絕不漏過一個惡人，無論你身在何地何處，影將剝奪你們在陰影中的立足之地?！?p>　　“……”黃毛張了張嘴，卻沒法吐出任何聲音。

　　“第二，絕不錯怪一個好人，無所謂你的身份地位，影將絕對公平公正，予以平等的生死。”

　　“……”

　　“第三。”

　　倉持千智在黃毛耳邊輕聲說道：“絕對不會……放過你。”

　　“啊……嗚…………”黃毛搖著頭，竭力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是一場除蟲計劃。

　　倉持千智抬起漆黑匕首，濃墨般的陰影緩緩滲出，融入黃毛的腦袋。

　　“行于黑暗者名為影，帶著這個答案，去死亡的陰影中好好懺悔吧?！?p>　　嗤——

　　“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