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接到通知K城發(fā)現(xiàn)華南虎的蹤跡,林爸林媽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出發(fā)了。
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林森森要和鹿頤和平相處,林森森不耐煩的一一點頭應(yīng)下,生怕她會吃了鹿頤似的。
“行了行了,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心頭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對了,李阿姨的女兒前兩天生孩子了,我讓她回去照顧家里去了?!?p> “什么?!那我怎么辦?”
林森森自問數(shù)理化大道全開,英語單詞語文作文信手拈來,唯獨做飯是她通往神童大道上最大的阻礙。
林爸老是打趣她這是遺傳了林媽了,不要過分糾結(jié),可謂是先天性缺陷。
“沒事,鹿頤會做飯,你跟著小鹿混吧啊”
“走了走了飛機要起飛了”
林媽說著便往候機廳跑去,留林森森一人在風中凌亂。
林森森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去便利店買桶泡面填填肚子,一想到回家還要面對那來路不明的家伙,她只覺得人生無望??!
“妻妻”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嚇得林森森一個機靈。
鹿頤站在不遠處,淺灰色睡衣雍容華貴,外面穿一件純黑色大衣,不沾一絲風塵,金絲框眼鏡更是顯得這個男人該死的迷人。
挺拔的身姿與迷人的外表引得一旁的小姑娘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斯文敗類……
林森森這樣想。
鹿頤臂間挎著一件粉色大衣,看起來和身上穿的是同款。
他向她走來,周身縈繞著迷離的薄荷香氣
“天涼了,回家吧”
說著繞到她身后,為她披上外套,不顧四周年輕女孩們的悸動,拉起她的手腕向外走去。
“天涼了”
他說。
“回家吧”
他說。
從小到大,每次送完林爸林媽后去小區(qū)樓下的便利店嗦一碗泡面已經(jīng)成了林森森這么多年的常規(guī)操作。
她從未想過,除了爸媽,還有人在等著她回家。
……
回憶中種種涌上心頭,林森森不由地鼻頭一酸,下意識地往鹿頤身邊靠了靠
“我想吃泡面”
“我做了薄荷味的冰淇淋”
“回家!”
聽到薄荷味的冰淇淋,林森森吸了吸鼻子,陰郁的心情一掃而空,看著鹿頤笑容逐漸放肆。
夕陽下兩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向遠處隱去,兩個獨立的影子慢慢慢慢靠攏,最后只剩下一個小點。
在這個B城沒有下雪的冬天,林森森的世界,似乎也開始慢慢不一樣了。
……
兩人獨處的第一個夜晚也沒有林森森想象中的難熬,鹿頤準備了很大一桶薄荷味的冰淇淋,還做了薄荷味的蛋糕。
吃完晚飯后林森森便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而鹿頤無疑是窩在廚房里洗碗。
以前林媽老是讓李阿姨監(jiān)督著林森森不讓她吃冰淇淋,怕她吃壞了身體,現(xiàn)在突然沒有了李阿姨的嘮叨,林森森覺得世界都清凈了。
冰淇淋是薄荷味的,蛋糕是薄荷味的,鹿頤也是薄荷味的,真好
……
鹿頤洗好碗后看林森森追劇正歡就沒有打擾,直接洗澡去了。
電視里播放著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與嘉賓聊得很歡快,不知不覺,林森森的冰淇淋也見了底。
……
鹿頤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女孩側(cè)臥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團,懷里的冰淇淋已經(jīng)見底。
鹿頤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附身摸了摸林森森的額頭,果然發(fā)燒了。
“不該讓你吃太多的”
鹿頤摸摸她的額頭,眼底的心疼與自責溢于言表。
電視里主持人與嘉賓還在嘻嘻鬧鬧,鹿頤想要關(guān)掉電視卻始終找不到遙控器,一氣之下大手一揮,電視瞬間黑屏。
而此時的林森森仿佛置身于深淵里,眼前一片黑暗又熱得好像被放在烤箱里炙烤,想要逃跑卻怎么也邁不動腳步,大腦一片混亂,頭暈,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讓林森森難受得想哭。
就在她快要崩潰之時,一股清涼從她額頭劃過,在她黑暗空洞的周身劃出一道淺淺的光,短暫而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離開。
此時的林森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唯一的清涼不放。
見林森森縮成小小一團,瑟瑟發(fā)抖,鹿頤正準備起身拿一床毯子給她蓋上,突然手上傳來一陣溫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林森森一把拉了過去,小小的少女力道如此之大,鹿頤居然踉蹌險些絆倒茶幾。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眼前這個女孩,白天還吵吵鬧鬧的她,現(xiàn)在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睡在自己的眼前,雙眸緊閉,不知是做了什么夢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煽動兩下。
“我不在就隨便做夢了嗎?”
嗲怪的語氣從他嘴里說出來竟說不出的寵溺。
他想起下午機場里眼眶紅紅的女孩,聽到喜歡的食物時仰頭朝他甜甜地笑,兩邊的酒窩說不出的可愛,一瞬間所有的陰霾都被吹散,只有她笑著對他說
“回家!”
……
林森森又做夢了。
在記憶中,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林森森的夢境就一直與鹿頤那家伙牽絆著。
而現(xiàn)在,周身的一切場景都在倒退,倒退,一切她所熟悉的事物漸行漸遠,直至縮成小小的一個白點,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林森森忙不迭想要抓住那最后一絲光亮,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說不定下一秒就要被拽入萬丈深淵,她又怎么敢向前奔跑?
無助,恐懼覆蓋了林森森本就淺薄的意識,無盡的黑暗籠罩之下她只得蹲下蜷縮成一團來尋求自我安慰,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居然是
“鹿頤”
她想要,薄荷味的鹿頤。
意識漸漸模糊,林森森在一片死寂中昏睡過去。
……
“妻妻”
不知睡了多久,林森森突然聽到鹿頤的呼喚。
少年的聲音空靈而悅耳,輕聲細語溫柔得像天邊欲卷欲舒的云。
“我這是病到產(chǎn)生幻覺了嗎?”
林森森用力抬起沉重如千金的頭。
鹿頤站在黑暗中,一襲白衫在無盡黑暗中顯得尤為耀眼,他足尖輕點,就這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每走一步,周身的黑暗便散去幾分,他來到她面前俯身傾耳,溫柔地對她說
“妻妻,醒過來!”
語氣溫柔卻又堅定,像命令,又像哄騙,但不得不說這招對林森森確實好用。
須臾見,女孩已微微睜開了杏眼。
眼看林森森恢復(fù)了意識,鹿頤也終于放開緊握的拳頭,手心的汗也瞬時被風吹干,他反手摸了摸女孩的額頭,估摸著燒也退了些,便準備起身離開。
林森森才剛醒就見鹿頤準備離開,忙不迭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下一秒又一次墜入深淵。
“你要去哪?”
明明是質(zhì)問的語氣,從虛弱的林森森嘴里說出來不知怎的就變了味。
“我去為妻妻,洗手做羹湯。”
少年個子本就極高,背對著站在暖黃的燈光下,本就妖媚的五官輪廓在陰影中,襯得朦朧美更甚。
鹿頤淺淺一笑,縱使粗線條如她林森森,也抵不住恍了神。
他總是這樣,無論說什么都帶著戲謔的語氣,讓人辨不清真假,到底對她是種什么感情,也不知道,畢竟他口中的“妻妻”,她毫無映像。
“我為什么要考慮這個問題?!”
回過神的林森森著實被自己剛才的腦回路嚇一跳,她是不是鹿頤喜歡的人跟她有半毛錢關(guān)系?她又不喜歡鹿頤,這才是重點ok?
……
退了燒的林森森也回歸了活蹦亂跳的本質(zhì),準備接著追劇卻發(fā)現(xiàn)電視怎么也打不開。
“難道是遙控不靈了?”
說著便梭下沙發(fā)光腳跑向電視機
“讓我看看你這死機的腦殼!”
說著便朝電視機動手動腳起來,縱使少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電視依舊一片死寂沉沉,萬般無奈之下林森森只得向鹿頤求助
“鹿頤,電視怎么打不開???”
此時的鹿頤剛熬好姜湯出來,聽她這么一說突然想起剛才因為找不到遙控器,一氣之下電視機被他強制死機了。
“是嗎?”
鹿頤心虛又獻媚地朝林森森笑了笑。
“我看看”
說著將林森森手中的遙控器順了過去,隨手一按,電視的彩色界面就跳了出來
“奇怪,剛才我怎么按不出來?你按的哪顆鍵?”
“喏,就開~關(guān)鍵嘛。”
“真的?”
“真的!”
鹿頤以自以為很堅定的語氣回答林森森,同時還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以誓自己并沒有說謊,藏在背后的手卻是微微顫抖。
奇怪,他們家怕媳婦是遺傳的嗎?想著那個不成器的老爹鹿頤暗自翻了翻白眼。
“我不信,你身上肯定藏了不得了的東西,給我看看!”
林森森好歹當年也是稱霸一方的高考狀元,怎么可能被這種程度的小小謊言給騙到。
“真沒有!”
鹿頤說著便心虛的跑開,林森森哪會輕易放過,光著腳丫子追了上去。
“哎呀,給我我看看嘛~”
“真沒有!”
“你個區(qū)區(qū)鹿妖怎么可能沒點寶貝帶在身上?”
“沒有,這個真沒有!”
“小氣鬼,喝涼水!”
追逐打鬧聲漸漸遠去,客廳的電視機里還放著新聞聯(lián)播的聲音,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語調(diào)傳述著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這紛紛雜雜的一年就要過去了,新的一年,你的身邊,都有誰呢?”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林森森也漸漸適應(yīng)了鹿頤神保姆般的存在,眼看著,新年就要到了,林爸林媽常年不在家,以往新年一般都是林森森一人在家,點點外賣,看看春晚就渾渾噩噩開始了新的一年。
可是今年不一樣,今年多了鹿頤這個家伙。
“鹿頤,今年過年我們怎么過?”
此刻兩人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一人手里一桶爆米花,畫面說不出的和諧。
“在家里吃火鍋吧,我給你做薄荷奶油蛋糕?!?p> “ok,那明天我去買對聯(lián)和煙花?!?p> “我去買食材和飲料。”
分工明確后林森森抬手默契與鹿頤的拍了個掌,又繼續(xù)將視野拉回精彩的電影中。
林森森自己都沒有察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也有了只屬于彼此之間的默契。
……
過年的氛圍永遠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人們褪去了平日里匆忙的腳步,歇下來陪親人享受這難得的清閑。
整個B城大街小巷都掛滿了燈籠彩花,喜氣洋洋。
林森森也難得的將家里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從里到外所有的房間都貼上了對聯(lián),眼看著準備的差不多了便跑去給鹿頤幫忙。
“妻妻,上菜。”
“好嘞?!?p> 相處了這么多天林森森不知不覺間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鹿頤對她的稱呼,雖然偶爾會有小打小鬧,但兩人的相處也算其樂融融。
不多時所有菜都已經(jīng)端上餐桌,麻辣鍋底的香味更是勾起了林森森胃里的饞蟲
“叮叮叮~”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林森森正準備拿起筷子大干一場的手,心想是誰這么掃興,看也沒看一眼手機就把電話接通。
“木木,新年快樂~”
震耳欲聾的咆哮傳來,嚇得林森森恨不得立刻把手機扔三米開外。
“我說老爸老媽,你們是想嚇死我好繼承我的花唄嗎?”
“你這孩子,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個有網(wǎng)絡(luò)的小鎮(zhèn)給你打電話,你怎么能這么不領(lǐng)情呢?”
說著說著戲精本精林媽還做欲哭無淚狀。
“家里怎么樣,跟鹿頤相處的好不好?聽爸跟你說,別老跟人家吵架……”
“好著呢,放心吧,等你們回來保證還你們一個毫發(fā)無傷的鹿頤,掛了啊,忙著涮火鍋呢?!?p> 短暫的寒暄過后終于迎來了徹底的安寧。
“誰啊?”
這時鹿頤也從廚房忙完出來,看林森森一臉耷拉的樣子心生疑惑。
“沒誰,就我爸媽,打電話過來問問新年過得怎么樣?”
“哎,鹿頤,你怎么不給你爺爺打個電話?”
聽爸媽說鹿頤的爺爺是他們的同事啊,既然鹿頤是鹿妖,那鹿頤的爺爺,也不是人嘍?
真想知道他們通話的樣子,會不會用鹿語交流?想想便覺得好笑。
看著鹿頤一臉拒絕的樣子,林森森的好奇心更重了起來。
“打一個嘛打一個嘛,這么久不見面,你爺爺他老人家肯定很想你的?!?p> 高傲狂妄如鹿頤,也扛不住自家妻妻的撒嬌,無奈之下只能拿出手機按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剛撥出不久那邊就有了回應(yīng)。
“喂,丟丟,怎么了?”
“噗,丟丟?!”
爺爺?shù)穆曇舨淮?,但在鹿頤身旁偷聽的林森森還是清晰地聽到了每一個字。
“都說了別叫我丟丟!”
鹿頤大聲回應(yīng)以拭抵抗。
“怎么了嘛,從小到大都是這么叫的有什么害臊的?”
“鹿爺爺,為什么叫鹿頤丟丟?。俊?p> “鹿頤小時候啊,老是在森林里亂竄,很多次一不小心就跑丟了,爺爺顯些找不到,所以就叫他丟丟,想著他知道錯了,也就不敢亂跑啦?!?p> ……
林森森還是第一次知道,鹿頤還有個這么可愛的綽號,餐桌上時不時便朝著鹿頤叫一聲
“鹿丟丟啊”
“鹿丟丟”
一看到鹿頤那拉得老黑的臉便覺得有趣得很呢。
夜幕降臨,酒足飯飽,城中各處也開始放煙花慶祝新年,林森森也把煙花都搬到樓頂。
B城2月份的天氣晝夜溫差挺大,吃火鍋時林森森覺得熱便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衛(wèi)衣。
女孩心大,跑上天臺才知道夜色天涼,捧手哈氣時,沒有意識到后面越來越近的影子。
突然肩頭一重,林森森驚訝轉(zhuǎn)頭,鹿頤已為她披上大衣。
鹿頤本就身姿挺拔,為她整理衣襟也要埋頸,正直林森森轉(zhuǎn)頭察看,四目相對,空氣中道不出的曖昧。
“新年快樂,妻妻。”
他俯瞰著她,薄唇輕啟,莞爾一笑,耳朵與鼻尖凍得通紅。
林森森下意識想要抬手觸碰,卻又在半空停住,就這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對面的少年。
縱使各色璀璨的煙花在黑暗中綻放,也不及鹿頤萬分之一明媚。
還沒有喝酒,怎么就醉了呢?
林森森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