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已經(jīng)玩了三個時辰的泥巴了,陸星橋雙手托腮看著小白,就這么看了三個時辰。
她看都看累了,可小白還是沒有一點兒要回去的意思。
陸星橋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提出玩泥巴這個建議,這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停下來。
眼看日頭都落下了,人間就剩了一點兒余光,晚霞紅彤彤的映著半邊的天,倒映在小白的臉上,卻仿佛被悲傷籠罩。
陸星橋知道小白捏泥巴厲害,上回就送了她一個可愛的小娃娃,這回聽鐵錘說,她們?nèi)ケ鄙綍阂彩切“紫胨?,又給她捏了娃娃,結(jié)果最后全都碎了。
這會兒小白不捏娃娃了,捏起了碗碟花瓶,竟比他那些娃娃捏得還要好。
陸星橋嘆了口氣,她上前將小白和泥巴的手?jǐn)堊?,小白掙扎兩下掙扎不開,抬頭喏喏喊了一聲:“姐姐?!?p> “做夠了。”陸星橋出聲道:“姐姐帶你把這些東西燒出來吧。”
小白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他有些激動,但又克制著道:“可以嗎?”
這時,鐵錘過來喊兩人吃飯,聽見她們的話,專業(yè)拆臺道:“小白你別聽他的,上哪兒找窯給你燒?她哄你玩呢!”
小白垂了垂眼,雖然不說什么,但陸星橋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難過。
她隨手撿了兩個小石子,一個輕輕砸了鐵錘的小腿一下,瞪了她一眼。
一個用了個巧勁兒,彈到墻角下,一個人“哎喲”一聲,抱著腦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陸星橋勾了勾嘴角,對著鐵錘道:“我找不著窯,這不是還有別人嗎?”
蕭斐然從墻角走出來,嘴里不滿道:“叫一聲就是了,好好的怎么還砸人?”
陸星橋出聲道:“我不是讓你在書院幫我遮掩遮掩嗎?你怎么跟著出來了?跟屁蟲!”
蕭斐然挑了挑眉,道:“這不是聽見某人需要在下了嗎?遠(yuǎn)在千里也必然飛奔而至?!?p> 陸星橋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道:“那你都聽見了吧,這些能燒嗎?”
蕭斐然想了想,他聽是聽著了,幾個官窯他倒是也知道在哪兒,以太子的身份去別說幫著燒兩坨泥,就是要燒兩車泥都沒有問題。
但,這會不會太招搖了?這不是明晃晃的說他逃課了嗎?
陸星橋伸手在蕭斐然面前晃了晃,另一只手拉了拉蕭斐然的袖口,“喂,能不能行啊?”
蕭斐然回神,看著陸星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想到這也算是陸星橋第一回求他,這么被需要的感覺還是頭一回呢!
當(dāng)即決定,招搖就招搖了,他本來就不是個低調(diào)的,至于逃課這種事,他干得還少嗎?書院還有人不知道嗎?
想到這兒,他立刻拍板,去了!
他找了輛馬車,帶著陸星橋和小白踏上了去官窯的路。
馬車?yán)铮“资掷锱踔蟮哪嗥孔?,小小的一個,卻護得如珠如寶。
蕭斐然打趣道:“一堆破泥巴有什么好護的,等到了那兒,泥巴隨便你玩!”
小白不說話,低著頭,也不給回應(yīng)。
陸星橋打斷蕭斐然的繼續(xù)打趣,好奇道:“你怎么回事,爬墻爬順溜了,上我家能不能走走正門?”
蕭斐然撇了撇嘴,“你家那正門和那墻有什么區(qū)別?”
陸星橋吃癟,白了蕭斐然一眼,“不入正門為賊!小心我下回就把你打出去!”
本來是說得氣勢十足,只是肚子不爭氣,忽然“咕?!绷艘宦?,宣布自己的抗議。
陸星橋僵了一僵,然后扭臉窗外,裝做無事發(fā)生的模樣??啥亲羽I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陸星橋表面裝得多平靜,肚子就抗議得多起勁,讓陸星橋忍不住想要和這個不爭氣的肚子分離開,她要離家出走!
蕭斐然憋著笑,忍得幸苦,但陸星橋一個眼神殺過來,不忍著不行。
他慢悠悠的在馬車下拿出個食盒來,又慢悠悠的打開來,食物的香氣立馬竄了出來,然后又快速的鉆進了陸星橋的鼻子。
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下,陸星橋咽了咽口水,臉朝著窗外,但眼睛已經(jīng)不安分的直往這邊瞟了。
蕭斐然懂事的遞了個臺階,“哎,吃不完,要浪費了?!?p> 果然,陸星橋一聽,就轉(zhuǎn)過了臉,手上已經(jīng)拿起了筷子,“浪費可恥!”
飛快的說完,陸星橋就勉為其難的幫蕭斐然解決食物了。
風(fēng)卷殘云后,陸星橋吃飽了,她瞥見她硬塞給小白的那個大肉包子,小白還在小口小口的啃著,這么久了還吃不到一半。
這般小雞啄米的吃法,陸星橋有些擔(dān)心,她帶回來的時候雖然是個不太開朗的孩子,但倒也還正常,這怎么出去一趟回來就著了魔了?
想到自己這會兒還要帶著他去捏泥巴,更覺得不僅他著魔了,自己也跟著不正常了。
這時,馬車停下,蕭斐然掀簾看了一眼,道:“到了?!?p> 剛剛還什么都沒興趣的小白,一聽‘到了’,立馬就竄了出去。
陸星橋在他后頭追著,“小白你慢點兒,別摔著!”
小白被人攔住,但蕭斐然亮了塊牌子,他們就順利進來了。
官窯規(guī)模不小,說明了他們的來意,那官員雖是有些為難,但到底還是帶幾人去了窯爐。
“太子殿下,您要燒個什么樣式的,著人來報一聲就是了,這兒臟得很,您小心腳下?!蹦侨诵⌒奶嵝阎?。
窯爐這兒好多工人正將一批燒好的瓷器往外拿,陸星橋瞧著好多精美漂亮的,小白捏的倒是有那么幾分像,也不知道燒出來會是什么模樣。
蕭斐然指了指小白,對著那官員道:“那孩子想要燒個小玩意兒,在你的窯爐里多塞那么一個,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官窯連忙道,“別說是一個,十個也是塞得的?!?p> 那官員說完,要去接小白手里的泥瓶,目光觸及,頓了頓,有些為難起來。
蕭斐然道:“怎么?有問題?”
那官員猶豫了一會兒,十分為難道:“殿下,這是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