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太太沒了
薄云琛從她身上下來,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穿好衣服便提步朝外走,走到一半又頓了下來,冷然道:“你要的我都做了,宋昕,見好就收吧?!?p> 話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沁園。
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刻,宋昕下唇緊咬出血痕,眼淚啪嗒啪嗒地像雨水一樣掉了下來,打在灰色的沙發(fā)上,瞬間消失不見。
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全身的尊嚴(yán)放下?lián)Q來的不過是羞辱而已。
宋昕撐著身子回臥室洗漱,鏡子里的身體密密麻麻的都是青紫的痕跡,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宋昕只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朵破敗凋零的花。
再也沒了往日的生氣。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手機(jī)恰時響了起來。
宋昕整理好思緒接通。
“宋小姐,宋老太太腦梗犯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急救,還請您馬上過來一趟。”
“你說什么?”只瞬間,宋昕臉色便蒼白一片。
醫(yī)院,急救室外。
宋昕著急地來回走動。
兩小時已經(jīng)過去了,里面的人還沒有出來。
她劃開手機(jī)屏看了下時間,猶豫了會兒,還是按下了那串爛熟于心的手機(jī)號,給薄云琛撥了個電話。
薄氏集團(tuán)總裁辦公室內(nèi),薄云琛看著手機(jī)上的來電顯示,眼里暗了暗。
一旁正在把文件遞給他的秦特助看到了,心里一驚。
三年了,夫人終于自己給總裁打電話了!
秦特助激動地抬眸看了薄云琛一眼,正好對上他冰冷而帶有警告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他討好一笑,“總裁,不接嗎?”
薄云琛蹙眉,將手機(jī)往一旁隨意一扔,冷然道:“會議室里人都到齊了吧?”
“齊了?!鼻靥刂氐?。
“嗯,走吧,去開會?!?p> ……
宋昕聽著電話里機(jī)械的語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心漸漸地涼了下去。
大腦一直緊繃著的那條線突然就斷了,她靠著墻一點點地癱倒在地,像是被人抽空了氣的布娃娃。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燈終于暗了,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守了一夜的宋昕趕忙迎了上去,“醫(yī)生,我奶奶怎么樣了?”
醫(yī)生摘下口罩抱歉地?fù)u了搖頭,“宋小姐,請盡快安排后事吧?!?p> “嗡”的一聲,宋昕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薄氏集團(tuán)。
薄云琛開完會出來后直接朝著秦特助道:“定最早的一班飛機(jī),美國那邊的供應(yīng)商我親自去談。”
話音剛落,桌上的手機(jī)又響了起來,來電人仍舊是宋昕。
薄云琛不耐煩地蹙了蹙眉,想到在沁園發(fā)生的事情,沒來由地心里就窩了一團(tuán)火氣。
直接掐斷了電話關(guān)機(jī),卻不想秦特助的手機(jī)適時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感受到總裁冰冷的視線,秦特助為難地看了薄云琛一眼,“總裁,夫人從來沒有這樣急過,興許她有什么急事?!?p> 急事?
是挺急的,不就是想要個孩子。
薄云琛冷笑一聲,三年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為了個孩子,她竟能這般豁的出去。
秦特助識趣地掛斷了宋昕的電話。
一小時后,薄云琛搭上了飛往美國的客機(jī)。
幾天后,殯葬館。
宋昕整個人憔悴了一圈,眼睛紅紅的,來參加葬禮的都是些宋家的朋友,她一個個招待,道謝,手里握著的手機(jī)始終是沒有接到那個人的電話。
“老太太沒了,薄家一個人都沒來啊……”人群中傳來稀碎的閑言。
“是啊,宋家這丫頭才找回來幾年啊,宋總宋太太就沒了,現(xiàn)在老夫人也沒了,不是老早說她是災(zāi)星嗎,看來所言不虛啊……”
“哎呀趕緊祭拜一下走吧,可別沾上了什么霉運……”
……
災(zāi)星嗎?
宋昕垂下眼瞼抿了抿唇,沒做言語。
她剛出生不久被仇家給偷了,扔進(jìn)了孤兒院,媽媽因為她的事,憂思成疾。后來她十八歲那年被宋家找到并接了回來。從此整個宋家都將她捧在手心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再碰了摔了或是丟了。
可三年前,爸媽出了交通事故,媽媽搶救無效死亡,爸爸撐著最后一口氣,將她托付給了薄家長子薄云琛,代價是宋氏30%的股份,跟薄爺爺年輕時欠下宋家一條命的人情。
而那時候,薄云琛是有女朋友的。
宋昕低著頭,惶然的心漸漸干癟了下去,嘴角卻露出了一抹凄涼的笑意。
幾天后,宋家。
暖白的窗簾被風(fēng)微微吹起,宋昕靠著床腳坐在地上,手里的是爸媽跟奶奶的照片,她一張一張的在相冊里排好。
“小姐,薄家太過分了,薄老爺子去了國外,薄家沒人給你撐腰,你這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啊……”傭人陳嫂跪在地上幫她一同整理相片,擦了擦眼淚心疼道。
“要是老爺太太還在世,看到你這樣該有多心疼……”
宋昕翻到了一張全家福,心里一痛,她抬頭看了陳嫂一眼,微笑了下,“我沒事的?!?p> 腳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心里微微一動,她拿過手機(jī),看到來電顯示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個人,剛剛提到胸口的心又沉了下來,她滑下接聽鍵,“喂?”
“宋小姐,這里是杭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您有一個體檢報告一直沒來取……”
宋昕想起來前段時間她陪奶奶去醫(yī)院檢查,奶奶非要她也做個全身體檢,這才多久,老人家已經(jīng)不在了。
心像是被一根綿軟的刺扎住一樣,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取的?!?p> ……
醫(yī)院,辦公室內(nèi)。
陸以淮將體檢報告給她,上面赫然寫著“腦癌晚期”。
宋昕捏住病歷單的手指節(jié)泛白。
怎么會這樣?
“癌細(xì)胞已經(jīng)擴(kuò)散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如果你接受手術(shù)的話,還是有可能痊愈的……”陸以淮抿唇看她,建議道。
“手術(shù)成功率多少呢?”宋昕捏著單子問道。
“10%。昕昕,雖然成功率是低了點,但是總比沒有希望的好,你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話,就是在等死。”
陸以淮看向她的眼睛。無論多少次,他都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令人心動的光,怎么會有人的眼睛長得這樣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