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來到我倆身邊,縱有一屋子人,可全都是女人,外面的砸門聲越來越大,還夾帶著男人的叫囂聲,讓我們害怕極了。
我知這些人是來找左淑蘭的,左淑蘭如此冰雪聰明的人,她豈能不知。
左淑蘭咬了咬牙齒,似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她轉(zhuǎn)身跪在母親身邊。
“母親,蘭兒打擾多日,多有不變,今日蘭兒就跟隨他們回去,就此別過,望母親身體安康。”
左淑蘭給母親磕了三個頭,起身朝院門走去。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懇請道:“妹妹這是做甚,外面的人兇神惡煞,你這一去定兇多吉少?!?p> 我雖心中沒有辦法解決辦法,但依然極力挽留左淑蘭。那勾欄院豈是良家女子待的地方,左淑蘭這一去,恐是再無相見機會,我怎能看著她去死。
“姐姐,你我雖相識不久,但一見如故。這些日子,深受你的照顧,蘭兒心甚歡喜。前面的荊棘蘭兒會趟過去,還請姐姐放心?!?p> 沒想到一向婉約的左淑蘭也有堅強的以免,她說的話擲地有聲,是在與我告別,是在要我放心。
左淑蘭一點一點撥開我的手,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如此堅毅。
“妹妹?!蔽邑M能看著左淑蘭落入那不見天日的狼窩,她本是逃離出來,再次回去,不死也得脫層皮。我跑到她前面,擋住她的去路,淚水模糊了雙眼,凄凄道:“你快藏在里屋去,我去外面擋著,想必他們也不敢輕易進來?!?p> 其實我也底氣不足。
左淑蘭怎么也不肯再連累我,執(zhí)意要朝外面走去。我讓環(huán)月和張嬤嬤攔住她的去路,強行把她帶到后院躲藏起來。
這些人來勢洶洶,想是有備而來,定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就輕易打發(fā)了。為不讓母親擔(dān)心,我讓張嬤嬤扶著母親一起去了后院。
我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藏于袖中,大大舒了一口氣,大步朝前。
當(dāng)幻月打開院門的一瞬間,幾個手持棍棒的精壯大漢屹立在院門口,還有那日的老鴇。
“喬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p> 老鴇一臉的勢在必得,語氣滿是戲謔,完全沒把我放在眼里。果然我猜測得沒錯,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
我故作鎮(zhèn)定,反問道:“嬤嬤又來做甚,我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請回吧。更何況我們這里是清白人家,恐傳出閑言碎語,我想我爹是容不得這類事情發(fā)生的?!?p> 老鴇聽完我的話噗呲一聲,毫無掩飾的嘲笑。
“喬小姐有所不知,我春大娘來江南也十幾年,也結(jié)交了不少的達(dá)官顯貴,這江南哪家哪戶的事情,只要我稍加打聽,不出半日也能了解個大概。”
我心跟著咯噔一下,想必我的事情老鴇也了解清楚,所以今日才敢又帶人而來。
我腦袋嗡嗡作響,想盡快找一個好的對策。
見我不說話,老鴇以及隨行的人氣焰越來越高。那幾個精壯大漢朝我揮了揮手里的木棒,恐嚇之意不言而喻。
“喬小姐,哦,確切的講,我應(yīng)該叫你一聲杜夫人。這杜家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如若他們知道你府中藏一個我青樓的女子,想必杜老太太不會輕饒了你。還有你的父親喬老爺和你的那位姨娘,如果話傳到他們耳朵里,你說會是什么后果呢?”
老鴇越說越得意,一副我為魚肉她為刀俎的盛氣凌人模樣。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老鴇這套人情世故玩得如魚得水,自然知道打蛇打七寸,一語命中我的要害。
這與老鴇的這場博弈中,我處于下風(fēng),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喬小姐是清白家女兒,我也不便多有打擾,你只把我要找的人交出來,我立馬就走,絕不叨擾。當(dāng)然我們來過你府的事情,也不會有人知道,這點江湖規(guī)矩我春大娘還是知道的,不然我這柳聲館也不會十年如一日長盛不衰?!?p> 老鴇多靈性的一個人,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說不定哪天就遇上了事。知道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人在得意之時自然好風(fēng)光,就怕一朝失勢,往日得罪的人怎么會不抓住這樣一個好時機,趁機踩上一腳呢。
老鴇的意思已明了,她給我臺階,只要我交出左淑蘭,這事也就算過去了。如我不交出人,她自有辦法收拾我。
我開始了猶豫和擔(dān)心,如我只有一個人定會不歸一切保護左淑蘭,可是我還有母親以及環(huán)月。
老鴇看出了我的遲疑,便從懷里拿出一張字據(jù),在我眼前晃了晃道:“這張賣身契上有左家公子的簽字畫押,這事就算鬧到了公堂,他們也是必輸無疑。世上哪有欠債不還的道理。”
老鴇說得有理有據(jù),我竟無力反駁。
“他欠了你多少錢,我還你便是?”
這是我唯一的突破口,既然欠債還錢,我?guī)妥笫缣m他們把錢還上,她便可不去那腌臜之地。
“還,你可知他們欠了我多少銀兩?更何況這字據(jù)上還寫明是以人抵債,就算你為了一個陌生人能散盡家財,可也要看我同不同意?!?p> 老鴇掩面而笑,這哪里是要錢,分明就是看上了左淑蘭這個人。
是呀,換做我是老鴇我也要左淑蘭這個人。一顰一笑盡是風(fēng)情,不知會吸引多少男人,會帶來多少錢財,這才是老鴇的如意算盤。
“喬小姐,你想好了嗎,就算我有耐心,我身后這些兄弟也沒有耐心,他們可是見慣了血雨刀風(fēng),又是魯莽之人,一個不小心,恐傷了喬小姐,還有你母親?!?p> 老鴇話音一落,她身后站著的精壯男人們便有開始揮舞手中的捆綁,朝我大吼大叫。
環(huán)月?lián)闹?,奮不顧身的護在我身前,可我分明感受到她身體也在瑟瑟發(fā)抖。
我開始自責(zé),我意識到我保護不了左淑蘭,因為我有太多的顧及。
男人們舉著棍棒朝我們一步一步走來,環(huán)月護著我朝后一步一步退縮,最終把我們逼到了墻角。
就在我們無計可施的時候,左淑蘭從后院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