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水

　　“咚！”

　　重物落水的聲音再次響起。

　　窒息感撲面而來，裴悠然忍不住開始呼叫：“救、命、救命啊……”

　　看見水中只有一道撲騰的身影，玉芷焦急的大喊：“來人??！救救我家小姐，快來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不消片刻，一群人迎面而來。除了各位夫人和千金小姐，還有五六個侍衛(wèi)。

　　瞥見那些侍衛(wèi)似有備而來，直沖水里而去，玉芷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過。

　　虧得姑娘有先見之明，若真被這群人所救，定然名聲全毀。

　　水里的人被救上來時外衫不見了蹤跡，只著單薄的里衣，侍衛(wèi)將她團團圍得密不透風。

　　二夫人李氏跟著人群而來，開口就是擔憂和呵斥聲：“歌兒啊，我的心肝哦！你們好的大膽，誰許你們這么做的？還不讓開！”

　　眾人都只是遠遠的瞧見有兩人在爭吵，一前一后掉下水，并不清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聽見李氏如是說，眼里皆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她們可聽清了，李氏喚了一句‘歌兒’，現(xiàn)場帶歌字的，又與李氏稍微帶關(guān)系的，除了裴錦歌還有誰？

　　被侍衛(wèi)從水里救出，是有了肌膚之親的，這場面倒是少有。

　　“二嫂！請你慎言?！比蛉祟伿仙锨皵r住李氏，眼里帶著警告。

　　她不就是身體不適稍微離開了一會兒，怎的就出了這么大的事兒？

　　李氏平時就總被壓著，現(xiàn)在能把裴錦歌毀了，她當然不能放棄。

　　“三弟妹這話說得，我也是擔心歌兒，現(xiàn)在這么多人瞧著，怎能讓她被一群外男如此對待?！?p>　　“蠢貨?！鳖伿媳凰脑挌獾妹盎?。

　　女兒家的名聲何等重要，就算要對付沅姐兒，也不該選如此下作的法子，簡直枉為長輩。

　　絕不能讓這件事得逞。

　　顏氏正要繼續(xù)阻止，可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李氏就搶先越過她推開侍衛(wèi)跨上前去。

　　“歌兒，我可憐的——”

　　闖入侍衛(wèi)中，李氏的聲音戛然而止，顏氏還當裴錦歌情況嚴重，也趕緊擠上前去。

　　待看清狀況，她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喲！二嫂，這不是悠然嘛，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得了？”

　　事到如今，顏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李氏母女聯(lián)合起來設(shè)計沅沅，最后卻自食惡果。

　　這一變故有些快，眾人也上前去湊熱鬧。

　　掃見裴悠然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個侍衛(wèi)的懷中，濕透的里衣勾勒出若隱若現(xiàn)的身材。

　　眾人：好一副美人出浴圖。

　　許多面薄的千金都看紅了臉。

　　“這、這也太不知羞恥了?！?p>　　李氏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襟給女兒蓋上：“愣著干什么？還不扶小姐起來！”

　　她身邊的丫鬟聽命去扶裴悠然。

　　“咳咳！”這時候裴悠然轉(zhuǎn)醒：“娘？我……”怎么了？

　　她大腦還有些當機，暫時沒弄懂發(fā)生了什么。

　　李氏將她拉入懷里，輕聲安慰道：“雅雅，沒事，不怕啊，娘在這兒?！?p>　　感受到身上濕噠噠的黏糊，再看著周圍人的眼神，裴悠然本就血色全無的小臉更是慘白，她抓緊李氏的衣角尖聲問：“大姐姐呢？落水的不是大姐姐嗎？”

　　為什么就變成了她？為什么？

　　還有這些人看她的眼神……

　　“雅雅，你是不是被嚇到了？你大姐姐沒在這兒。”李氏怕她再說出些什么，忙提醒她。

　　“不，大姐被……”我甩下去了。

　　否則剛剛在水里，是誰在扯她衣服？

　　最后的話李氏自然不能讓她說出來。嘴巴被捂住，裴悠然只能瞪大眼睛。

　　現(xiàn)場的誰不是人精，都是深宅大院出來的，哪家沒有些三三兩兩的事，不過是家丑不外揚罷了！

　　“雅雅不要怕，是你大姐姐身邊的玉芷將你救上來的，你大姐姐沒事。”李氏想要挽回局面。

　　眾人皆看得不屑。

　　自己先算計的人家，如今自作自受了，就想著把自己摘出來，臉皮忒厚了吧。

　　裴大小姐好可憐，落水生死未卜，現(xiàn)下丫鬟又要被別人利用。

　　唉！果然是沒娘的孩子像根草??！

　　得了長公主的青睞又如何？還不是任由人欺負。

　　“二夫人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家姑娘被二小姐推入水中，奴婢若是會水，又怎會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我家姑娘……”玉芷眼眶通紅，滿是委屈和憂懷。

　　顏氏聞言，趕緊問道：“你說什么？沅沅兒也掉水里了？”

　　玉芷抽泣道：“剛剛我家姑娘在橋上吹風，二小姐過來就質(zhì)問，為什么要搶她的風頭，我家姑娘說沒有，二小姐不信，就、就把我家姑娘甩下去了?！?p>　　雖然用甩這個詞不太恰當，但的確是裴悠然先甩手，裴錦歌才‘摔’下去的。

　　“你閉嘴，你個小蹄子撒什么謊呢，若是雅姐兒推的歌兒，那雅姐兒又怎會也掉下去?！崩钍戏瘩g。

　　顏氏冷聲：“二嫂何必著急，是不是如玉芷說的，找到沅沅不就知道了?；ㄒ猓ハ蜷L公主報備一下，借幾個人尋沅姐兒。”

　　花意，三夫人顏氏的貼身丫鬟。她匆匆而去后，玉芷繼續(xù)扮可憐。

　　“各位夫人小姐明鑒，剛剛您們雖然站的遠，但應(yīng)當是看得清大概發(fā)生了什么的，奴婢斷斷不敢撒謊，只是人微言輕，可憐了我家姑娘……明明二小姐用力過度，自己站不穩(wěn)摔下去的?！?p>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不是自己的事，基本上沒有人會多嘴，可若是提到自己，便沒法袖手旁觀。

　　玉芷的話說完，人群中便有人開口。

　　“我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遠遠的確實瞧見裴二小姐甩開裴大小姐的手，然后大小姐就落水了，至于二小姐，怕是真如這小丫頭說的一般?！?p>　　“我剛剛也隱約瞧見了?！庇蟹蛉私釉挕?p>　　“李媛，你別血口噴人?！崩钍先滩蛔苈?。

　　先說話的人是李氏的族妹，從三品禮部侍郎的夫人。曾經(jīng)遭過李氏的陷害，差點嫁給六十多歲的太守。

　　兩人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李媛道：“血口噴什么人？敢做就別怕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讓別人說，莫不是心虛？”

　　“你！”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碧幚砗檬虑榈拈L公主收到消息姍姍而來。

　　眾人皆是默不吭聲，不敢再言。

　　“具體發(fā)生了何事？你來說?！遍L公主指向玉芷。

　　“回殿下，是這樣的，剛剛……”玉芷從頭到尾又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至于有沒有添油加醋，那肯定是有的。敢設(shè)計她家姑娘，自然要承受她們的反擊。

　　“胡鬧！荒唐！”長公主聲音都帶了明顯的怒氣，來不及追究誰對誰錯，冷聲吩咐：“還不去尋人?！?p>　　身邊的侍從聞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