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天后,時間來到大比第三階段的第三天。
新歷540年8月5日上午,簡志豪迎來了他第三階段的第五場戰(zhàn)斗,對手正是修習《拔劍斬天術(shù)》的何宗澤。
走上擂臺,簡志豪與何宗澤相互見禮,裁判宣布戰(zhàn)斗開始。
何宗澤修習的劍法名叫《拔劍斬天術(shù)》,顧名思義,這是一套拔劍之術(shù),講究一擊必殺。也就是說,其劍不出鞘則已,一出鞘便決定勝負。
而正是因為知道《拔劍斬天術(shù)》的威名,所以戰(zhàn)斗伊始,簡志豪拔出邀月后,直接展開虛空回流身法,整個人在擂臺的各個位置不斷隱現(xiàn)。
以簡志豪對《拔劍斬天術(shù)》的了解,知道這門劍法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所以必須一擊即中。
他采取的辦法是,以自己身法閃爍不定的特性使得何宗澤無法判斷出他的具體位置,進而無法拔劍。他則伺機拉進距離,結(jié)束戰(zhàn)斗。
而與簡志豪不同,何宗澤在戰(zhàn)斗開始后,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以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拿住劍柄,甚至閉上了眼睛。
但在何宗澤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冥冥之中,簡志豪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追尋自己。
簡志豪在尋找機會近身,而何宗澤,也在尋找著時機!
而令簡志豪想不到的是,何宗澤尋找時機的能力,比他高了還不止一個檔次。
某一刻,簡志豪從虛空中一顯身,頓時感覺到那道一直追尋著他的目光追上了他。他看向何宗澤,恰看見何宗澤猛然睜眼。
“遭了!”簡志豪暗道一聲,在這一瞬間,他也明白為什么會被何宗澤抓住機會。因為,他以身法進出虛空的時候,是有一點時間極短的、短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
這一點時間,被何宗澤抓住了!
“呲嚶~”
一道耀眼的白色劍光亮起,擂臺所有人都被晃得雙目失明。
這一刻,他們只聽得擂臺上有轟隆一聲巨響,便沒了其他動靜。
好一會,劍光斂去,臺下弟子眼睛恢復(fù)正常,往臺上望去,發(fā)現(xiàn)擂臺上只剩下何宗澤一人而已了。
擂臺上,何宗澤身姿挺拔,一襲月白色弟子服無風而動。她面容平靜,眼底無波,一柄長劍緩緩回鞘。
臺下弟子連忙四處搜尋簡志豪的身影,終于在離擂臺有三四丈距離外的潔白玉石地面上找到他。
彼時的簡志豪,月白色的弟子服變得破破爛爛了,本來整潔的頭發(fā)披散開來,嘴角還殘有血跡。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沒有了往日如玉一般的干凈整潔。
他在眾人的目光下晃晃悠悠地爬起身來,站直的時候還沒忍住咳出了一口血。
人群中的詩雨見到了師兄狼狽的樣子,心疼得不行,急忙跑出人群,去攙扶住他,淚眼朦朧地問詢他受傷嚴不嚴重。
簡志豪勉強一笑,拿手絹擦凈嘴角血跡,才安慰詩雨道:“小傷,不礙事?!?p> 然后他站直身體,向擂臺上的何宗澤抱拳朗聲道:“師姐的《拔劍斬天術(shù)》果真厲害,師弟甘拜下風。”
擂臺上的何宗澤沒有說話,但冷傲的臉微微點了點。這點頭卻不是對簡志豪戰(zhàn)敗的炫耀,而是對他實力的認可。
而點完頭后,何宗澤就直接癱軟下去了,卻是她的劍靈氣消耗殆盡,再無力支撐。
此時的情況正是一人沒血,一人沒藍。只是一個在臺下,一個在臺上,比賽的勝負卻是一目了然。
裁判過去扶起何宗澤,宣布了這場比賽的勝者。
“《拔劍斬天術(shù)》竟能如此恐怖,簡志豪連一招都擋不住。”看到比賽的結(jié)果,臺下有人如此感嘆道。
有人分析道:“這是何宗澤劍法使然。之前的弟子一招都擋不住,但卻無人負傷,大約是何宗澤只用了幾分力而已。但這場比賽不一樣,何宗澤一劍出后竟無力站立,而簡志豪竟受傷頗重,可知這是內(nèi)劍兩轉(zhuǎn)的何宗澤最強一擊。
“此非簡志豪不強也。恰恰相反,這是簡志豪太強了,何宗澤沒有必勝把握,才導致這種結(jié)果出現(xiàn)。一如……此前簡志豪與李元龍的那場戰(zhàn)斗?!?p> 也有人陰陽怪氣的說:“看來簡志豪也不無敵嘛,之前還有人吹噓說他會以全勝拿頭名。這不就輸了兩把了嗎?”
立馬有人辯解道:“這只是在比賽罷了,倘若這是生死決斗,這何宗澤不過一擊之力?,F(xiàn)一擊沒有能擊殺敵人,她自己就必死無疑了?!?p> 這場比賽不同于之前簡志豪特意放水讓詩雨贏的那場,而是在正面對決中輸給了何宗澤。因此臺下的議論格外激烈,有夸耀何宗澤的,有駁斥簡志豪的,也有為簡志豪說話的,還有正經(jīng)分析比賽的。
“哼,看她這么高冷。師兄你跟她說話都不回?!痹娪昕粗巫跐扇?,撅著嘴不高興,憤憤不平的幫簡志豪說何宗澤壞話。
“人家性格如此罷了。況且她點頭示意了?!焙喼竞勒f道,“何師姐的實力極強,這一劍叫我無法反抗。但對我很有些幫助?!?p> 但是詩雨卻是不管其他,師兄輸了她就不開心。因為在她心目中,師兄是無敵的,要輸也只能輸給她。所以她還是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不憤的話。
回到劍宗,簡志豪整頓好形象,便在自己床上盤坐,一邊調(diào)理著體內(nèi)的傷勢,因為他下午還有一場比賽;一邊細細品悟剛剛的戰(zhàn)斗場景。
簡志豪受傷雖然沒有那么嚴重,但一時半會也無法調(diào)理好,以至于下午迎戰(zhàn)嚴君擇的時候,他的臉色都還是蒼白的,內(nèi)腑那若有若無的痛還是有些影響到他。
相互見禮后,簡志豪拔出劍站在原地。他身體不適,便沒有主動發(fā)起攻擊,等嚴君擇攻過來,他再想辦法防守反擊。
然而,尷尬的是,好像嚴君擇也是這么想的。
嚴君擇所修法門名為《熾熱炎息》,是一門鑄造師所修習的法門。這門功法的特點是,可以燃燒掉鑄造材料中任何不符合鑄造師想法的組織。從而得到鑄造師所想要的純凈的材料。僅從鑄造師這個體系來說,《熾熱炎息》這門功法在全人族至少能排進前十。
只得一說的是,嚴君擇的師尊名叫傲恩,乃是東華仙宗內(nèi)的最頂尖鑄造師,沒有之一。在東華仙宗內(nèi),大部分有名有姓的法寶寶劍都是他設(shè)計的。
嚴君擇進山門伊始,就被傲恩看重,授予鑄造寶典《熾熱炎息》。從此就在宗門內(nèi)一心一意的學習鑄造之法。
他從來沒有修習過涉及其他戰(zhàn)斗的神通術(shù)法,而他也不喜歡與人爭斗,沒有那種想要與人爭強好勝的欲望。
在嚴君擇心中,敲出一件法器比打贏一場戰(zhàn)斗要重要的多,也更叫他有成就感。
說起來,剛開始時,傲恩很喜歡嚴君擇這種性子;只是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嚴君擇的性子太過溫弱了,雖然很適合做鑄造師,卻不適合在這個世界。所以,這次大比,他責令嚴君擇參加。
而對于嚴君擇來說,參不參加什么大比什么交流會都不重要,只是師命難違罷了。唯一讓他為難的是,他從出生開始到如今接近五十歲,從來沒有打過架,而現(xiàn)在卻要他在天才如林的東華仙宗內(nèi)與那些天才斗法,還要勝出。
這樣一個不會打架的他,要怎樣與人爭斗呢?不得已,他只得把打鐵時用的錘法使出來,打架時就把對手當作鍛造材料來打。
而令嚴君擇意外的是,他打鐵的錘法還真的可以用在人身上,效果還莫名其妙的很好。而且他就這樣糊里糊涂的闖進了大比前十。
很多人有人說他名不副實,也有人有人嘲諷他五五開,甚至有人覺得他這樣的去參加交流會是會給宗門丟臉的。
可是嚴君擇哪里在乎?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在議論他。他只是在有比賽時才露面他就來,沒有比賽他就在研究他的鑄造。對他來說,打架哪有打鐵好玩?
所以,嚴君擇是不會打架的,之前都是對方主動攻過來,而他被動防守,然后打著打著,大家就打不動了,于是被判平手。
可是這場比賽,簡志豪不主動攻過去了,這一下子就叫嚴君擇不會打了。
“是要我打過去嗎?”嚴君擇羨慕地看著對面豐神玉面的師弟,心里這么想著。
兩人僵持不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高手對決,誰先出手誰就先露破綻呢!而實際上,是一個沒有進攻能力,一個不知道該怎么進攻。
簡志豪等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對面身材魁梧的師兄提著一對鍛造錘,眼神深邃的思索著。但沒有一點主動攻過來的意思。
“不愧是能一場不勝的進入到前十?!币娺@位師兄氣質(zhì)深沉,簡志豪不由得想到,“莫非他是害怕先動手會失了破綻?”
兩人又相對站了一會,簡志豪實在是不知道兩人這么站著的意義何在,心下覺得這么站著也不是辦法。
不得已,簡志豪只得忍著痛施展虛空回流沖過去。因為有傷,他兩次閃現(xiàn)才閃了過去,出現(xiàn)在嚴君擇左側(cè),展開川上微雨,黑白劍幕籠罩嚴君擇。
“終于開始了嗎?”嚴君擇見對面的簡志豪忽然消失,心里一激,意識戰(zhàn)斗終于開始了。
下一秒,簡志豪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黑白劍氣朝他籠罩過來。
“這么快?”嚴君擇一驚,想要出手卻不知道該出哪只手,便只得順應(yīng)本能揮錘。
然后,他兩只手兩把錘子揮出四道殘影,叮叮叮的砸向簡志豪的四道劍影。
只是黑白劍氣太多,速度又太快,還是同時過來,叫他有些應(yīng)接不暇,偶爾會有幾道劍氣攔不住,刺到他的身體。不過不打緊,他常年打鐵,皮糙肉厚,被刺一兩下算不得什么。
于是打著打著,簡志豪驚呀地發(fā)現(xiàn),他那無視防御劍氣滿霜華竟然破不了嚴君擇的防。一道道黑白微雨劍氣打在他的身上,竟發(fā)出了普通刀劍看在石頭上的叮叮聲,最后也只在嚴君擇身上背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印。
而最不妙的是,簡志豪發(fā)現(xiàn),隨著他的微雨被嚴君擇的錘子砸碎,便有若有若無的火焰出現(xiàn)在他體內(nèi),悄無聲息地燃燒著他的劍靈氣。
“這就是這位師兄的奧秘嗎?”簡志豪隱約明白了嚴君擇絕對不敗的傳說的原因了。
但就算明白了嚴君擇功法的奧秘,簡志豪卻也無法做點什么,戰(zhàn)斗只能這么繼續(xù)。
他依舊以虛空回流配合川上微雨,繞著嚴君擇畫黑白畫卷。而嚴君擇則依舊聽從本能,揮動手中鐵錘,盡可能多的雜碎黑白劍氣,而任由其他的劍氣盡可能刺在他身上不危險的位置。
如此,倘若是正常狀態(tài)下的簡志豪,完全可以憑借他的劍氣滿霜華和他那不可能被燃燒殆盡的劍靈氣,破掉嚴君擇的防御而取得勝利。但,今天不正常的是,這時的簡志豪,是處于受傷狀態(tài)的。
再一次以虛空回流閃身出現(xiàn)在嚴君擇右側(cè)空中,射出六道黑白劍氣后,簡志豪又欲施展虛空回流閃到其他地方去,卻在此時,他那本就有傷的內(nèi)臟因為他劇烈的運動輕輕一動。
“嘶……”簡志豪被痛的倒吸一口冷氣,直接愣在了空中。
“好機會!”嚴君擇不知道簡志豪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但是他的本能瞬間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就見嚴君擇身上瞬間冒出黑紅色的火焰,他提起雙雙錘超過頭頂,任由那些還沒砸碎的黑白劍氣打在自己身上,不管不顧,對著半空中的簡志豪就是蒙頭一撞。
噗的一聲,簡志豪被嚴君擇這一記頭槌撞了個正著,整個人直接被頂上空中十幾丈距離。
嚴君擇抬頭仰望簡志豪,右手舉錘一招,粗獷的聲音大吼一聲“鑄造之神”。
霎時間,空氣中的溫度急劇上升,又有嗡嗡嗡的聲音大作。一個被燒紅的熔爐從不知名的遠空向這邊撞來,穿過高空中的簡志豪,形成實體出現(xiàn)在嚴君擇前面,他瞅準機會,在舉起手中的大錘,‘當’的一聲清響砸在火焰熔爐上。
火焰熔爐又被砸的倒飛回去,腦袋還是暈乎乎的簡志豪被熔爐直接砸中,頓時又向高空上去了一大截,同時有黑紅色的火焰撒了他一身。
火焰熔爐越去越遠,越遠越淡,最終消失遠空。而在它消失的地方,有一個人影出現(xiàn),向地面不受控制地落去——這正是簡志豪!
簡志豪被耳旁急速下降的風聲吵得清醒了過來,振作精神,發(fā)現(xiàn)離地不過十丈了,急忙施展虛空回流,化解了自由落體帶來的恐怖力道,幾個閃身,出現(xiàn)了不遠處的擂臺上。
在擂臺上站穩(wěn)之后,簡志豪才偷偷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好險,差一點就成了一個被摔死的內(nèi)劍之境修行者了。
方才簡志豪施展虛空回流緩解下墜之勢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體內(nèi)丹田滿滿的黑紅色火焰了。而等他在擂臺上站定后,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燃燒,他的劍靈氣所剩無幾了。
“那火焰熔爐里面全是這種火焰?”簡志豪不由得想起剛才撞他的爐子,“這神通功法真是奇特!”
不理會體內(nèi)傷勢變重、劍靈氣枯竭的慘況,簡志豪捂著胸口看向?qū)γ娴膰谰龘瘛?p> 發(fā)現(xiàn)這位師兄的狀態(tài)似乎不比他好。
先前嚴君擇抓準機會去撞簡志豪時,殘存的川上微雨全部都刺向了他,那叫他受傷頗重。此時的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雖說都不是很深,但都達到了流血的地步。
嚴君擇渾身流著血,他看著簡志豪,大嗓門贊道:“師弟,你的劍靈氣真雄厚,燒了這么久都沒燒干凈!”
簡志豪答道:“師兄過獎,你的神通才是真的玄妙!”
嚴君擇輕笑兩聲,問道:“師弟,你的劍靈氣雖說雄厚,但也應(yīng)該不多了。而實話對你說,我也扛不住你那神奇的劍氣了。不若我們平手如何?”
簡志豪笑道:“善!”
于是,簡志豪也沒能逃過眾生平等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