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喻嬋大吃一驚,“你……你看清他的樣子了?他沒傷害你吧?”
“沒有,他只是一路暗中跟蹤我,沒有現(xiàn)身,我也不知他長什么樣?!?p> “他沒現(xiàn)身?采花賊還有不肯現(xiàn)身的?”喻嬋有些不解。
伏翎略一思量:“也許真是那人來踩點了呢?
“葵縣隸屬咱洛京府,到這里坐馬車也不過半日的工夫,誰能保證他一定不會來呢?”
“可他們說的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不是眼下吧?”喻嬋覺得應(yīng)該不會這般湊巧。
茶鋪旁一老漢聽見了,笑著插話:“那采花賊可不是一般的小蟊賊!
“前兩年便有傳聞,采花大盜向天嘯,據(jù)說有飛檐走壁的本事,來無影,去無蹤,官府的人都抓他不著,下了海捕文書,也一連幾年都沒能把他捉拿歸案。
“可不是!”掌柜的接話,“聽說賊人不止一個,有好幾個哪!也不止在一個地方作案,一時在這里,一時在那里,好多地方官府都懸賞緝拿,只是無人拿得住!”
那老漢點點頭,看了看伏翎等人:“像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最容易讓他給盯上了?!?p> 喻嬋聞言,不禁有點后怕。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設(shè)若真被擄了去……
“那我們還是早些回家吧?!庇鲖让?,叫上文蘭等人動身回府。
兩家不順路,二人同行了一程后,便在一處岔路口作別。
衛(wèi)宅。
衛(wèi)岱述職已畢,今日離京,言軻前來為其餞行。
飯后,舅甥二人在庭中閑步。
衛(wèi)岱問道:“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言軻神色微凝:“回京之前得到的線索突然斷了,目前正在查四年前與他有往來的人。
“我敢斷定他背后的人就是姜昴,只不過還沒找到證據(jù)。”
衛(wèi)岱道:“若真是他們做的,想必早已暗中銷毀了證據(jù),與之有牽連的人怕也難逃一死。
“此事要查清楚并非易事,你且多點兒耐心?!?p> 言軻低低應(yīng)了一聲。
衛(wèi)岱仰頭遙望著前方天際:“姜昴歷經(jīng)兩朝,多年來,廣結(jié)黨羽,弄權(quán)干政,當(dāng)今圣上并非不想動他,只礙于他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難免顧慮甚多,投鼠忌器。
“若想徹底除之,須得從多處著手,搜集罪證,釜底抽薪,絕不給他翻身的機會!”
說著,嘆了口氣:“如今朝中尚有曹太保一派能與之抗衡,可曹太保年事已高,一旦致仕,曹家勢弱,恐姜昴氣焰會更加囂張。
“我遠在荊州,力有不逮,倘若此次瑨兒能選上戶部或者御史臺的缺,讓他以后設(shè)法相助于你。
“你們兄弟在京相互照應(yīng)著些,如有疑難之事,給我去封家書?!?p> “舅父放心,軻兒記下了。”言軻一如幼時在舅父身邊聽訓(xùn)時一般恭敬地答道。
送衛(wèi)岱出城之后,言軻、衛(wèi)瑨等人便取道回府。
一行人正騎馬在道旁徐徐向前走著,忽見旁邊馳過一輛藍綢馬車,車輪揚起陣陣塵埃。
言軻定睛一看,是伏家的馬車。
車窗簾隨風(fēng)晃動,恰好可以看清里面的人。
衛(wèi)瑨不禁偏過頭去躲開撲面而來的塵土:“這誰啊,天還沒黑,這么著急趕路?”
言軻匆匆道了句:“你們先回,我去看看!”
“欸……”不等衛(wèi)瑨叫住,他已快馬揚鞭而去。
衛(wèi)瑨心中納悶,轉(zhuǎn)頭問一旁隨行的蒼明和風(fēng)仞:“那是誰家的馬車?”
風(fēng)仞道:“伏大學(xué)士家的?!?p> 衛(wèi)瑨恍然大悟:“難怪……”
蒼明小聲嘀咕:“家主最近不知為何總愛暗中跟著伏姑娘?!?p> 風(fēng)仞淡然瞥了他一眼,顯然覺得他此話有些大驚小怪了:“為何?想跟便跟了!”
蒼明抿著嘴點頭,不得不說主子的心思有時還真是難以捉摸。
卻說伏家馬車一路急馳,伏翎和沁竹都覺得太顛簸,便欲叫車夫慢些行。
尚未開口,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似乎有人在追趕自己。
轉(zhuǎn)瞬間,便聽得前方馬兒長嘶一聲,馬車驟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伏翎急問。
沁竹心中一懸:“不會是采花……”
“你是什么人,為何一直跟著我們?”只聽車夫壯著膽子高聲問道。
“我正想問你們,出了什么事如此匆忙趕路?”
言軻?伏翎聽出是言軻的聲音,急忙揭起簾子去看。
沁竹見不是陌生人,頓時放下心來。
伏翎鉆出車外,打量了言軻一眼,翠眉忽而蹙了起來:“你好端端的追我們做什么?還以為是那個采花大盜呢,嚇我們一跳!”
言軻手執(zhí)韁繩,騎著駿馬靠近,原本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瞬間化為一片沉郁:“你說什么?”
“采花大盜?。∥易蛲砘丶业臅r候碰上了,他好像跟了我一路?!狈嵯肫饋砣匀恍挠杏嗉?。
言軻面上已是烏云壓頂,漆亮的雙眸緊緊盯著伏翎,語氣難掩羞惱:“昨晚那是我!”
“你?”伏翎很是費解,“昨晚我去杜家了,你也去了?”
言軻丹唇緊繃,胸中像是被什么頂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總跟著我?”伏翎問完,心里忽而冒出一個念頭,“你不會是懷疑我會做出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來,專門去看著我的吧?”
如此一說,不免便生出幾分不滿:“你這么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難道以后我不管去哪里,你都要一路跟蹤嗎?
“你如此不信任我,以后我們兩個還怎么相處?”
言軻冷笑了一聲,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好,很好!是我做得過、分、了?!?p> 話落,掉轉(zhuǎn)馬頭,揚鞭一揮,絕塵而去。
伏翎不料他突然轉(zhuǎn)身便走了,一時愣了愣。
“姑娘,麓公好像……生氣了?!鼻咧耦┝祟┓岬哪樕?,小心地開口。
是啊。伏翎自然也看出來了:不僅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方才他那句話顯然是在嘲諷自己嘛。
“我剛才說的不對嗎?”伏翎似是在問沁竹,又似在問自己。
沁竹眼眸一轉(zhuǎn):“奴覺得麓公興許是擔(dān)心姑娘的安危,所以才一路跟著姑娘?!?p> “擔(dān)心我?”伏翎垂眸細思:他會么?
自己和他打從認識那刻起便不對付,這段時日以來,他對自己不是冷言冷語,便是冷嘲熱諷,好像與擔(dān)心沾不上邊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