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楠思抿著粉唇又琢磨了片刻:“算了,想來到時候麓公會親自告訴你的,我還是不說了?!?p> 伏翎愈發(fā)好奇了:“到底什么事,你可以先和我說一下嘛。
“你這樣,我聽得心里直癢?!?p> 孟楠思笑著搖頭:“還是等麓公自己和你說吧,不然怕是要惹他不高興的。
“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了?!?p> 伏翎見其如此說也不好再刨根問底,只得忍住心中好奇,無奈地到一旁矮榻上坐下,趴在方幾上由她給自己換藥。
不覺已是午后,炎日當空。
如意閣后方庭院里晾曬著各色用以研制香粉的花瓣,芙璃從旁經(jīng)過,順手拈了兩片放在掌中察看,忽而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清亮如泉水激石般的男聲:“日頭這么大,怎么不去屋里待著?”
芙璃驟然一驚,忙轉過頭來循聲看去,見到的確然是那熟悉的面龐。
來人約有二十四五歲年紀,身著墨綠緞平金繡云紋輕袍,儀容清俊,器宇昂藏,望著芙璃時那雙韻致風流的丹鳳眼里不自覺流露出點點瑩光。
說話間便如一陣軟風似的吹到了芙璃跟前,撥開她的手,捻起她掌心曬干的花瓣扔到了一旁笸籮里:“快進屋去。”
芙璃這才平定下心神,無聲望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柳綿。
柳綿忙道:“是殿下不讓我們進來通報的。”
芙璃有些不解地望著面前的歷王殿下。
歷王展眉淺笑:“我就想看看你此刻見到我會是何反應?!?p> 芙璃心里不禁亂跳了一下,一面轉身往正屋里去,一面平靜如常地答道:“太后娘娘的壽誕還得差不多兩個月才到呢,殿下怎么今日便進京了?”
歷王神色一斂:“我聽聞京城里來了個采花大盜,他沒到你這如意閣來吧吧?”
“沒來。那人已經(jīng)被官府判了絞刑,一個時辰前行的刑,好多人去看了呢?!避搅]有提及柳棠的遭遇,覺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來的路上倒也聽說了?!睔v王撩起袍角,坐在上首紫檀雕花太師椅上,“他們都說這次能讓那賊人伏法,是虧得有府衙一個女刑房出謀劃策,又去親身誘敵的?真有此事?”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過?!避搅闅v王斟了一盞花茶,遞到他手中。
歷王接過去品了一口,將茶盞擱在旁邊的小案幾上,雙目直直地看著芙璃:“有人說她長得很像婉依,你既親眼見過,你覺得她像么?”
芙璃垂下目光,清瑩的眸子里隱約閃爍著點點難言的情緒:“她的樣貌與先王妃并不怎么像,倒是舉止言談間頗有幾分神似?!?p> “這樣啊!”歷王眼前一亮,不由得站起身來,“她此刻想必還在府衙,孤這便去親眼見上一見?!?p> “殿下且慢!”芙璃見他抬腿要走急忙叫住。
歷王止了步,溫聲問:“還有事?”
芙璃仰面定定地望著他,道:“殿下去了也見不到她。她馬上便要和麓國公成親了,大婚在即,她大概只會安心待在家里,不會出門了。”
“麓國公?”歷王有些驚訝,“她要嫁給言軻?”
“是。好像是從小訂的親?!?p> 歷王復又坐回太師椅上,雙手撐在膝蓋處,好似有點犯難:“怎么偏偏是他?”
當今這些有名望或有威勢的國公之中,唯獨麓國公言軻與他沒有絲毫交情,也最是不好應付。
芙璃瞧出他起了何種心思,覺得很不妥,便不愿與他再多談,借故往前面店鋪去了。
到了鋪中,讓人將歷王的貼身護衛(wèi)墨巖喚去了一旁,低聲問道:“墨巖,殿下為何突然改了行程?詔書上可允許他提前入京?”
雖然歷王的封地離洛京不遠,快馬一兩日的工夫便到,但按本朝律例,所有親王郡王無詔均不得擅自入京。
墨巖回道:“詔書上只說讓殿下?lián)袢者M京來為太后娘娘賀壽,并沒規(guī)定時日,姑娘不用擔心。
“原本殿下是計劃著下個月中旬與太妃一同過來的,只因前日收到京里的人傳信說這里來了個采花賊,殿下便等不及自己先過來了?!?p> 芙璃聽罷安了心:“殿下這次應該還是住東郊別苑吧?我這便讓人過去告知那邊的人趕緊收拾一下?!?p> 墨巖道:“殿下說此等小事不必姑娘操心,方才已讓手下人去辦了?!?p> 芙璃默默點了點頭,心里漫過一股復雜難言的滋味。
金烏漸漸西墜,斜暉灑落在玉梨苑內,恍若為郁郁蔥蔥的梨樹披上了金縷霞衣。
園中涼亭處,孟楠思剛為言軻敷上了藥貼,正在整理藥箱,忽然聞得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卻是范銳和衛(wèi)瑨從梨樹間大步走來。
二人與孟楠思相互微笑致意。
“唉呀!可算是能見上你一面了!”范銳徑直走到水池岸邊,撩起袍角在言軻身側蹲下,笑著打趣,“怎么樣,這貼身護衛(wèi)當?shù)糜凶涛睹???p> 言軻偏了偏頭淡淡瞅他一眼:“誰當貼身護衛(wèi)了?”
“哦?沒當護衛(wèi)?”范銳兩眼一滴溜,翹了翹嘴角露出幾分邪肆的笑,“那你這些天早出晚歸地跟著人家伏姑娘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是也去采花了?嗯?”
言軻兩腮微紅,斜睨著他,幽幽地威脅:“等我療完傷,一定好好回答你?!?p> 范銳頓覺后背一陣發(fā)涼,咧著嘴嘿嘿笑了兩聲,連忙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懂!當我沒問啊,當我沒問?!?p> 衛(wèi)瑨和孟楠思見了,都忍俊不禁。
范銳麻利地站起身退到?jīng)鐾み?,手扶圓柱側身坐欄桿上:“我們今日來呢是想叫你一起去回香樓喝兩盅,阿瑨選上殿中侍御史了?!?p> 言軻轉眸看向衛(wèi)瑨,丹唇輕輕勾了勾:“好啊,一會兒過去慶祝慶祝。”
衛(wèi)瑨笑道:“還有一事,家里來信說舅母和嵐兒她們已經(jīng)動身來京了,估計再有三四日便到了。她們這次來了便在京城住下,不回荊州了。”
言軻正欲說點什么,卻聽得范銳先開口插話:“剛才怎么沒聽你說?你說的舅母是東陵郡主?”
衛(wèi)瑨道:“對啊,我就郡主一個嫡親舅母?!?p> “那嵐兒是誰?”范銳聽著像是個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