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質(zhì)子?xùn)|游
北伐之后,周演一路向西,元祺一路往南,而質(zhì)子公孫廉卻只能往東了。
公孫廉此時的想法首先是尋找炎族人的去向,從收集到的各種訊息來判斷,戾族目前占有中原之地,此次斷不可往北。
往西是涼國瀚族的地方,那里民風(fēng)更加剽悍,對炎族的仇恨同樣如山高海深,亦不是個好去向。
往南是阮氏南越諸部的領(lǐng)地。南疆大陸固然有存在炎族的可能性,但身處越族這么多年,這樣的消息少有聽聞,可能性并不大。
從一點捕風(fēng)捉影的訊息來判斷,往東雖是一個尚未勘破的迷霧,卻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他與周演也交流過一些訊息,如今炎族幾被滅族,如有同胞存在要么是野外荒郊的山林,要么是遠離大陸的海島。
他這東行的路線也自然是避開大路,專往那茂盛山林、山間小道中去。
當(dāng)初越族人釋放他的時候,給他配了兩個隨從,以為輔助。名為輔助,也自然是監(jiān)視和利用,這兩個隨從一個叫阮光明,一個叫黎士炬。是原越王阮平成和黎士仲權(quán)衡之后派過來的,這次東游也同樣跟隨左右。
兩個隨從也有些東行的經(jīng)歷,倒好像命里安排他往東去的。
公孫廉在心里想,此行若是運勢好,能碰到同族同胞,便是大幸,如若不能,或許就此歸隱山林,保得一命終了吧。
所以這一路走得不快,這隨從更不可能在前領(lǐng)路。
往往是公孫廉怎么問,怎么說,他們才選擇跟隨或勸說改變行進方向。
不過好在兩國開戰(zhàn),但民間卻并沒有劍拔弩張的狀況。秦越邊境之上兩大族群雜處,似乎也習(xí)以為常。
走了兩日,到了越族邊境,也是吳氏部族的邊緣地帶,公孫廉也謹慎起來。
兩人暫時選擇一個地方歇腳,阮光明去找了些泉水,黎士炬去弄了點干柴,煮了些湯食來吃。
在這個元之宇宙,天空有十個太陽六個月亮,照常升起,可如果過了一個片區(qū)就會進入新一片日域,往東就進入了茂日域。
進了秦國戾族人境內(nèi),當(dāng)然倍加小心。
“阮光明,”
“在,公子,”
“這已出了越國境內(nèi),你就不要稱呼我為公子了,叫我東家吧。到前面先探查一下是否有什么情況,我們再往前吧?!?p> “是,東家?!?p> 還有兩個隨從,從質(zhì)子時代跟隨于他,到王朝陷落,總還是表達了應(yīng)有的禮遇和尊敬。
他作為一個質(zhì)子,在大夏朝,被質(zhì)押到敵國多年,實在是沒有人認識他,可戾族對炎族人的仇恨是不可能消除的。
所以出發(fā)之前,公孫廉已做過掩飾。周演教了點簡單的易容之術(shù),把膚色涂黑,以至于更像一個南越族人,可這樣還是無法保障自身的安全。亂世之中,非我族類,必有其害的道理是至理名言。
阮光明先是小心越過了一座小山,可跟著就迎來了一座大山,光靠兩條腿已不可能越過,不得不走正路。正路之上經(jīng)遠遠觀察得知,應(yīng)該是個戾族人的小村落。
阮光明回來報信,公孫廉思慮再三,還是決定通過戾族人的村落。
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經(jīng)過村口的大門走繼續(xù)往前,走了不到十丈,就被村里的小頭領(lǐng)攔住。
“上來盤問,“你們是什么人?”
黎士炬上前答道:“我們是越族的商人,來此貿(mào)易的?!?p> “什么越族商人,這個時候還有商人來做生意,就是越族的奸細吧,”他聽到過兩國交兵的消息,對此有所懷疑。
“我們一直是在邊境之上做珍珠生意的,您要是不相信,我們拿點證明給您看?!?p> 隨從又搡了搡,公孫廉明白了,另外又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幾顆上好的東珠。
那頭領(lǐng)拿了珠子,先用手擦了一擦,隨后又用眼睛細細瞧了一瞧,才發(fā)話,“去你們的吧,趕緊走?!?p> 為避風(fēng)吹日曬,三人都是頭戴斗笠,面罩黑紗。
三人剛要起身,這頭領(lǐng)又拉開了公孫廉的面紗,看他皮膚黝黑,確實是個南越人的樣子,也就接著放行了。
“過去吧,”
三人再次起身,又被喊道:“回來,行李檢查一下?!庇谑谴蜷_三人背著的行囊,一通翻箱倒篋,除了一些珍珠、衣食住行的必需口,也沒發(fā)現(xiàn)一兩件可疑之物。
“好了,好了,你們走吧?!?p> 隨從都有些著急上火,公孫廉反倒是不急不躁,弓下腰將衣物重新裝回。過了這個村卡再往東,就又是一片密林。
連著走了半日,又遇到了一座大山,只能從山間的深谷之中經(jīng)過。
走在谷中,突然聽到一陣喊殺之聲,三人趕緊躲到路邊一處巖石下面。
只見有幾個蒙面之人,正被小隊官兵追殺。
兩個蒙面人與官兵搏殺之間正死在他們面前兩丈之內(nèi),好在這一隊官兵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
等官兵走遠了,他們才敢走出來??粗@一路之上的死尸,揭開他們所蒙黑布,既不是越族人,更不炎族人,而應(yīng)該是面貌特殊的混血族人。
至于為什么會被官軍追捕,也是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三人從死去的蒙面人身邊撿拾了一些兵刃,以作防身之用。
將要出谷之時,那一隊官兵又折了回來,他們又躲到路過草叢,才僥幸沒有再被發(fā)現(xiàn)。
黎士炬原本就這一片區(qū)域較為熟悉,“我們現(xiàn)在這樣往東走,非常危險。依我看,不如先向東南方向走,那里應(yīng)該是一片海岸。到時我們再沿著海岸前行,更有可能有所發(fā)現(xiàn),而且海岸邊如果能抓到些海里的魚蝦之類,也可以有所補充。”
公孫廉應(yīng)道:“你說的不錯,我們就這樣辦吧?!?p> 果然,向東南走了不到十里,已能聽到的大海的潮汐之聲。
幾人正欲向海疾行,正碰上天上烏云翻滾,一陣狂風(fēng)暴雨頃刻間襲來。幾人走入密林之中東躲西藏,找了近半個時辰,才找到一個稍大點的山洞避雨。
此時三人全身也都濕透了,“我們就在洞里歇息個一天吧,把衣服晾干再說?!?p> 阮黎二人本來是趕著到洞外撿拾一些柴火,竟然還有意外的收獲,抓到了一只野兔。
點了一簇篝火,火上架一個烤架,把野兔放上去烤出了陣陣肉香。三人再把衣服全部脫下,在火旁邊把淋透了的衣衫也晾起來,一行人坦誠而對,讓三人也罕見地敞開心扉。
公孫廉道:“你們也跟了我不少年了吧,家里的孩子都大了,我也看著他們長大?!?p> 阮光明道:“有十三年了吧,公子,你我雖是異族,卻比同族還親?!?p> 公孫廉嘆了口氣,“今晚之后,你們就回去吧,跟著我這樣一個戴罪之人,搞不好要丟掉性命?!?p> 黎士炬道:“不,我等也甘愿追隨左右?!?p> 公孫廉道:“我這一次要找到故族,可能性原就不大,運氣好歸隱山林,運氣不好就與故族在陰曹地府團聚,根本不知前路何方?!?p> “公子,您就不必多說了,既有越王之令,便當(dāng)有始有終?!?p> “那就先過這一夜再說,”公孫廉突然手撫肚腹,“我去方便一陣,你們留在此地就好?!?p> 公孫廉往洞口旁邊走了三十步,蹲下解手。那不遠處的叢林里卻有一只大蟲正虎視眈眈,匍匐而行。在靠近公孫廉不到十步之時,公孫廉感覺有所異樣,提上褲子說道,“是何物在此。”
卻見那大蟲一躍而起,直撲而來,公孫廉直接倒在地上,堪堪躲過這一撲,隨即大呼,“快來救我,有大蟲,有大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