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翁島因為這個具有獨特時代背景的凄壯故事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不過這個故事只流傳在當?shù)厝酥g。
獨翁島陸地面積將近七個平方公里,雖然面積不大,但是地產(chǎn)資源豐富,尤其盛產(chǎn)荷花,周邊海域的漁業(yè)資源豐富,漁民生活非常怡然。
節(jié)目組每一位嘉賓在前往獨翁島荷港鎮(zhèn)的路上,都會被自己隨行的PD普及這個獨特的故事。大家都對山頂?shù)莫毼淌a(chǎn)生了非常大的興趣。
節(jié)目組在荷港北部,也就是背靠獨翁山,面向大海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小院,經(jīng)過鎮(zhèn)上領(lǐng)導的同意,租來當做此次荷港拍攝的嘉賓住所。
據(jù)說房子的前主人就是當年故事的親身經(jīng)歷者,老奶奶當年還是五歲的孩子,那批年輕的戰(zhàn)士還抱過她。
老奶奶老了愛講故事,她給村里的孩子們講。
當時情況危急,敵寇來清鄉(xiāng),戰(zhàn)士們掩護百姓撤離,可是人數(shù)懸殊,寡不敵眾。死了好多好多人,有戰(zhàn)士也有鄉(xiāng)親們,她的家人也在其中。
最后是一位小戰(zhàn)士抱著她逃出,小戰(zhàn)士已經(jīng)中槍,滿身傷痕鮮血止不住的流,他用自己的手遮住年幼的小奶奶的眼睛,從上衣兜里掏出一顆糖,遞給她,
“小妹妹,哥哥身上臟你別看。哥哥嘴饞,瞞著班長偷偷藏了顆糖?!?p> “現(xiàn)在哥哥把糖給你,你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幫哥哥藏起來好不好,千萬別被人發(fā)現(xiàn)。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哥哥就要被班長罵了??熳撸 ?p> “好我一定把糖藏起來?!?p> “哥哥我們一起走!”
年幼的小奶奶抓住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哭泣不已。
小戰(zhàn)士松開遮住小奶奶眼睛的手,對著面前的小姑娘忍痛揚起嘴角,笑的艱難。
“好妹妹聽話,哥哥累了,走不動了,想偷懶歇會兒?!?p> “你就朝著山里走,一定要藏起來,藏到第二次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會有其他哥哥來接你走,但時候你就可以再見到哥哥了?!?p> “嗚嗚,不要,哥哥騙人,哥哥會和爹娘一樣,我再也見不到了!”
她年紀小但是已經(jīng)懂事了,哥哥要死了。就像爹娘,像其他的哥哥們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要哥哥一起走。
小戰(zhàn)士靠坐在石頭前,抬手擦掉額頭上流下來的血,艱難的將身上的小挎包取下來,背到小奶奶身上。
“這是我出門的時候,我的娘給我做的包?!?p> “…好包里還有個饅頭,班長省給我的沒舍得吃……妹妹,你背著它走,如果有機會……”
“如果有機會……包的背面我娘縫了我的家,請你讓我的戰(zhàn)友送我回家……”
小戰(zhàn)士已經(jīng)力氣殆盡,說不出話,一口腥甜涌上,嘴角吐出血。
他深吸一口氣,狠心用力把死死拽著自己手的小奶奶拉開,一把推向前方,
“快……快走……”
嘴里流著血,眼中全是期盼,期盼她能活下來,期盼她能帶自己回家。
小奶奶知道自己哭沒有用,只有聽哥哥的話,大家才不會難過。
她手心里死死攥著那顆糖,毅然轉(zhuǎn)身朝著遠方的山林跑去。
最后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位給糖的哥哥。他倒在石頭旁邊,靜靜的看著自己,笑的燦爛,嘴里口型還在說著,快走!
小奶奶抹了一把淚,再也沒有回頭。
小戰(zhàn)士倒下的那一刻,他想起了昏暗的燈光下,娘那張滄桑的臉全是悲傷的笑,昏暗藏不住她泛紅的眼角。爹和大哥也是這樣被娘親手送離的。
他想大概他也會像爹和大哥一樣,再也回不來。
但是娘告訴他不要怕,挎包上她親手縫了家里的地址,只要包還在,他就一定可以回家。
也許,從那一刻起,娘已經(jīng)預見了結(jié)局。
但是他們都不后悔。
此生對得起家國,對得起百姓,唯獨虧欠了娘。
“娘,院里的石榴熟了……我好想嘗一口……”
小戰(zhàn)士永遠倒在了離家千里之外的地方。
小奶奶在山林里四處躲藏,餓了就撕一小塊饅頭,渴了就添葉子上了露水。
哥哥沒騙她,在第二次太陽升起的時候,有一群穿的和他一樣的哥哥們找到了她。
荷港人說老奶奶是在解放的那一年上了獨翁島來到荷港。她在獨翁島上待了大半輩子,一直孤獨一個人,獨來獨往,從來沒向別人講過她的故事。
直到有一批小孩子玩鬧敲開了她的院門。
這個時候,荷港人才知道原來這個大家認為性格孤僻的老太太是人人口中相傳的那個故事的親歷者。
曾經(jīng)那批被戰(zhàn)士們救過的人幾乎都已經(jīng)去世,島上大多都是相繼遷來的年輕人,他們只從老人口中聽過故事,不過大家都覺得,那位老翁是虛幻的。
在故事里,唯一見過老翁的是那批年輕的戰(zhàn)士們,可惜他們?nèi)紶奚恕?p> 真正的故事再無人得知。
老奶奶把小戰(zhàn)士的故事講給小朋友們聽。把她跟隨那群和小戰(zhàn)士一樣的哥哥們,四處抗戰(zhàn)解放全國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她這一批人消失了,總要有新的人來繼續(xù)記住。只要還有人記得,他們就還活著。
只不過很可惜,兩年前老奶奶就已經(jīng)去世了,是自然死亡,她走的很安詳。
聽周圍的人說,老奶奶臨走前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下坐了一天一夜,誰都勸不動,直到第二個日出。
她看著天上慢慢升起的太陽,嘴角含笑,安詳?shù)奶稍诳恳紊嫌肋h閉上了雙眼。
似乎她早就料見了自己的死亡,早早就將自己的院子捐給了政府。
除此之外,還有她細心珍藏數(shù)十年的泛黃的的挎包,和一顆早就與糖紙糊成一團的水果糖。
政府來處理房屋時,工作人員從老奶奶家里找出了一堆勛章和獎狀。
獎?wù)律蠈懙挠兴拿?,還有很多其他人的,來自五湖四海的名字。
宗導了解了整個故事后,經(jīng)過和政府的協(xié)商,才終于取得了在院子里拍攝的機會。
尚繁乘坐的是京市到滬海早上八點的飛機,航程兩個個小時,從機場開車到荷港要一個小時時間。所以當她抵達小院時已經(jīng)十一點多。
馬路和小院之間有一條十多米長的石板小路,車子只能停在路邊。
尚繁左右手分別提著一個行李箱站在車旁。胡PD和工作人員紛紛圍在距離不遠的角落里。
院子周圍是白墻黑瓦砌的墻,約莫兩米高,院門是雙開的木門,此時正大大地敞開,從穿過大門,可以看到已經(jīng)有三位嘉賓提前到達。
他們正坐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樹下乘涼,說說笑笑,尚繁站在馬路上也能聽到他們爽朗的聲音。院子四周都已經(jīng)安置好了攝像頭,正對著他們直播。
行李箱確實有點重,尤其是從周家?guī)淼?,大半都是柴姨投喂的滿滿的愛。
不過尚繁以前在實驗室里經(jīng)常搬儀器,這兩個行李箱倒是難不了她。
不過她也不是為難自己的人,一次搬一個箱子就行。
門檻有點高,院門前后都有兩梯石階。尚繁將行李箱放在了石階上,轉(zhuǎn)身去拿第二個箱子。
許是汽車的聲音驚擾了他們,坐在正對大門馬路方向的任金城,一眼就看到了提著兩個看起來并不算不小的行李箱的尚繁,他突然開口與之前聊天不一樣的話題,吸引了直播間觀眾的注意。
“哇,當當當當,你倆快看,咱們院門口來了個小姑娘,可白可漂亮了!”
直播間切了鏡頭,場景從石榴樹下小景,換成了整個小院的大景。
本來被三個人霸占的屏幕一下子空曠了許多。直播間的觀眾也成功在畫面最上角的院門那兒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
【???任哥說來了小姑娘,會是誰啊,好奇!】
【啊啊啊終于又來人了,他們?nèi)齻€會不會聊天,這個任影帝專屬演戲經(jīng)驗分享講座我是一點兒也聽不下去了!】
【嗚嗚嗚,誰說不是呢!他們坐在這兒聊了快一個小時了,愣是沒來個圈里的八卦給我下奶茶喝!】
【誰來救救我,我快碎了,再聽下去我也快睡了?!?p> 【去吧去吧,不為難孩子了,大中午的到點兒午睡?!?p> 【咱就是說你們影帝粉天天求任影帝在鏡頭面前多說話,這不正合你們意嗎,哈哈哈哈!】
【謝邀,人已悔?!?p> 【我哥大可不必這么正經(jīng),拿出你和狗仔約串的氣質(zhì)來!】
【哈哈哈哈,奉上影帝表情包一張,大家自己腦電波查收?!?p> 【我的純純寶貝兒聽得這么認真,是要考公嗎?】
【我的俊哥兒那叫一個雙目有神,果然是個好孩子!點贊!】
【哈哈哈哈你們沒看出來,葉純眼里全是倔強的迷茫嗎?】
【別夸了,辛俊那是盯上任影帝后面的走地雞了?!?p> 【那是天天啃草的孩子對肉的真摯渴望!】
【哈哈哈哈你們太狗了!】
………
任金城是早年出道的老演員,斬獲很多獎項,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是人人皆知的大影帝。他今年四十七歲,看起來非常成熟有魅力。
他五官立體端正,透著一股凜然正氣,眉眼深邃滿是歲月留下的韻味,無形間透露出穩(wěn)如泰山的鎮(zhèn)定之色。不管正派還是反派角色他都能塑造的十分完美。
但是大眾都知道這位外表看起來成熟冷靜的中年大叔,實際是個愛吃幼稚愛玩的反差萌選手,出門在外全靠演技維持形象。
兩個月前,任影帝晚上出門干飯,遇到了娛記,他一眼就把縮在角落里的娛記識別出來,隔著老大一條街就喊讓他們別躲了。
路邊全是小吃路邊攤,他一路吃到家,邊走還邊隔著馬路和娛記聊天,還問他們要不要一起,他請客。
快進小區(qū)的時候,任影帝還玩起來躲貓貓,讓娛記來找,突然從黑漆漆角落里竄出來一大個人,娛記都被嚇壞了。
第二天,有兩條熱搜,一個是任影帝大半夜發(fā)文感謝娛記保鏢護送兼陪玩,五星好評。
還有一條就是帶著小新人在國外參加活動的任影帝經(jīng)紀人破防,怒斥娛記為什么沒有當場阻止他偷吃,她在微博上崩潰發(fā)瘋。
這個笑料惹得網(wǎng)友笑了一整個月,娛記恨恨地偷摸把當時拍的照片放出來,全是任影帝五官亂飛的表情包,以此暗戳戳報復,但是此舉深得網(wǎng)友的心。
直到現(xiàn)在,任影帝一口怒吃五把炸串,撐成嘟嘟油嘴的照片還在四處流傳。高冷影帝爆改中年油膩大叔。
任影帝站起身,朝著門口的尚繁走來,邊走便擼袖子一副要干仗的架勢,
“來來來,重男輕女,搬行李這種重活讓我來。哎呦喂嫩大倆箱子,小姑娘胳膊又不是鐵做的,可別給拉斷了!”
“………”
任影帝說來人的時候,一左一右側(cè)背著院門坐著的辛俊和葉純就匆忙站了起來。
兩個都是年輕人,一個是從小拍戲被大家看著長大的“老演員”,一個是歌唱節(jié)目出身的新生代歌手。
哪兒能要前輩動手。辛俊和葉純四目相對,紛紛明白彼此的意思,一左一右腳下生風,爭著朝院門口的尚繁跑過去。
“嘿!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