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毒
一位小宦官托著裝有酒杯的盤子，半低頭恭敬地立在穎妃面前。
穎妃與瑯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許久，顥皇一言不發(fā)，只是他的眼神在睫毛的陰影下忽暗忽明，好似帶著些不忍又帶著些悲涼，最后都慢慢歸于平靜。
老宦官又輕聲催促了幾許。
穎妃癱坐在地上，不再掙扎，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伸手?jǐn)n了攏耳邊的碎發(fā)，抬手就要端起酒杯……
忽然，跪在地上的瑯王出乎意料地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在眾人都未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飲畢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他手中的酒杯哐啷掉在了地毯上，在地上轱轆轱轆打著轉(zhuǎn)……
瑯王這一舉措嚇壞了眾人，大都呆若木雞、茫然無措。
我的瑯王??！你別死??！你死了我怎么出宮！我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趕緊沖上去，跪坐在濕漉漉的地毯上，將瑯王的頭靠在我的腿上，用手指探了探他的脈搏。
還有點(diǎn)微弱的脈搏！他還有救！
“琰兒！”
“琰兒！”
穎妃和顥皇一聲疾呼，穎妃軟弱無力卻著急地想要撲過來，被我伸出胳膊擋住了。
“娘娘，皇上！我會瞧病！其他人先不要圍過來！”
“那個！你！”我指著顥皇身邊的老宦官，“給我倒杯茶！里面多加點(diǎn)爐灰！快！”
眾人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急做一團(tuán)，已經(jīng)有人慌張地大叫著去請御醫(yī)了。
“紹公公去吧！”顥皇面露幾絲焦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懷里地瑯王。
老宦官在顥皇的授意下按照我的吩咐倒了杯茶水過來，也不管這茶水燙不燙，我捏開瑯王的嘴巴就灌了下去。
連續(xù)灌了幾大杯茶水之后，我扔掉茶杯，扯著老宦官的衣袖讓他跪坐在瑯王邊上，“你來！你狠狠按壓他的肚子！讓他吐出來！”
我邊指導(dǎo)老宦官邊繼續(xù)觀察著瑯王的脈搏，斷斷續(xù)續(xù)，時有時無，大約只剩下一口氣了。
老宦官聽著我的話，有條不紊地按壓著瑯王的腹部。
“這是什么毒？”我蹙眉問著老宦官。
“是樂極仙?！崩匣鹿俚吐暬卮鹬?。
樂極仙不是我?guī)熓鍩捴频模且环N從異域傳來的毒藥，聽說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解藥，也不知宮里的御醫(yī)能不能解此毒。
瑯王在老宦官的按壓下，無意識地吐出幾口污物，我又倒了幾杯茶水給他灌下，讓老宦官繼續(xù)重復(fù)按壓不要停，直至瑯王吐出來的是清水。
“紹公公，怎么樣了？”顥皇帶著一絲擔(dān)憂問道。
“回稟陛下，殿下已經(jīng)吐出來好些污物了?！崩匣鹿倨鹕?，不緊不慢地掏出一條手帕擦了擦手。
我見不遠(yuǎn)處的穎妃滿是擔(dān)心地看著瑯王，對她微微點(diǎn)頭，穎妃馬上爬過來，緊張兮兮地抱住躺在地下的瑯王，用衣袖輕輕為他擦拭著嘴角的污物。
御醫(yī)被侍衛(wèi)連拖帶拽地帶到了殿內(nèi)，顥皇大手一揮，御醫(yī)行了個禮就開始給瑯王看病。
我只好退到一邊，緊張兮兮地關(guān)注著瑯王的狀況。
“回稟陛下，經(jīng)臣診斷，殿下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如若不服下解藥還是會……”御醫(yī)的話戛然而止，后果不言而喻。
“紹公公，去把朕的回生丸拿來?！鳖椈瘦p輕捶著額頭，有些疲憊地說道。
“陛下，這回生丸雖是神藥，但是終究還是比不上樂極仙的解藥，殿下服下后是生是死只能聽天由命了?！庇t(yī)輕輕搖了搖頭。
“宮里的任何藥材聽你調(diào)遣，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要把他救回來！”顥皇的口氣不容拒絕，他冷冰冰地盯著御醫(yī)。
“臣領(lǐng)旨。”御醫(yī)惶恐地拱了拱手。
御醫(yī)指揮著幾個宦官將瑯王小心地抬回了寢殿，然后拿著顥皇賜的回生丸，跟著一同而去，應(yīng)該是給瑯王喂藥去了。
我站在殿內(nèi)，如芒刺背，這時才想起自己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光之下，特別是引起了顥皇的注意。
穎妃用臟兮兮的衣袖擦干眼淚，妝都哭花了也來不及整理，繼續(x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樛醯拿藭r正掌握在顥皇的動作，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位姑娘……”顥皇朝我看來，“你是何人？”
我有些心慌，心里來不及想太多，吞吞吐吐回答道：“參見陛下，我是……瑯王殿下的……朋友……”
“聽說壁兒前幾日從宮外抓回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想必就是你吧?！鳖椈室桓绷巳挥谛牡臉幼印?p> “是，陛下?！?p> “我見你好像會點(diǎn)醫(yī)術(shù)的樣子……既然你是琰兒的朋友，你就留下來照顧他吧?！鳖椈什蝗葜靡傻目跉庾屛液薏坏孟胍槐铦娫谒樕?。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父親和兒子一模一樣的口氣！都不跟人商量就直接做了決定。如果真的留下來，我何時才能出宮？我咬牙切齒地把這父子倆詛咒了一百遍。當(dāng)然面上還是恭敬地應(yīng)了下來。
“另外，”顥皇頓了頓，又看向一旁的穎妃，“將穎妃帶回聞香宮，嚴(yán)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p> 剛給人家兒子下了毒，這會又把人家關(guān)了禁閉，還不準(zhǔn)探視，果然是君心難測。
“謝陛下。”穎妃仿佛頓時蒼老了好多歲，整個人都沒了容光煥發(fā)的感覺，散發(fā)著一種樹枝枯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