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就是小丑？

　　程昱將粥從鍋里舀到一個個石碗中，不怒自威的面容帶著天然的威壓，讓面前領(lǐng)粥的隊伍不自覺的就排的整整齊齊，無人敢僭越。

　　程昱看清面前領(lǐng)粥的農(nóng)婦樣貌，從一旁的籃子里摸出個雞蛋，放到了粥碗中，遞給了對方。

　　“謝謝程大人！”農(nóng)婦便要跪，卻被程昱提著脖子拉了起來。

　　“她憑什么有雞蛋啊?！焙竺媾抨狀I(lǐng)粥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那雞蛋不是給她的。”程昱伸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處草席，那里躺著一個沒了胳膊奄奄一息的中年人，“她丈夫身受重傷，吃點好的或許還能挺過去?！?p>　　“程大人，她丈夫眼看活不成了，你這不是浪費東西嗎？”

　　程昱把放在腳邊的大環(huán)刀提了起來，指了指說話的人，“我砍你兩刀，你過去躺著，不管你能不能活得成，你也有雞蛋吃。”

　　那人便不吭聲了。

　　“程大人，我們回來了。”從山外回來的兩人拉著于浩一路小跑來到程昱面前，笑嘻嘻道。

　　“怎么樣，東阿城情況如何？”程昱轉(zhuǎn)頭看了過來，手上分粥的動作卻沒停下。

　　兩人皆是有些心虛的支支吾吾。

　　程昱眉頭一皺，讓人不自覺的就有些膽顫心驚。

　　“王棟，我讓你們?nèi)ヌ讲闁|阿城情況，你們?nèi)ミ€是沒去？”

　　“這不，又遇到一個從城里逃出來的家伙，我們就回來了嗎？”被叫做王棟的大高個趕緊指了指于浩，訕訕笑道。

　　程昱目光望向于浩，“可知城里情況？”

　　于浩如實回答：“不知道。”

　　聽到回答程昱目光又掃向王棟，王棟趕緊忙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城里消息啊！”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城里情況啊?！绷硪粋€人也忙一臉驚異的望著于浩。

　　“你們就不知道遇到的時候提前問問他？”程昱沒好氣道。

　　王棟懊悔似的使勁拍了拍腦袋，“害，這不一急，就忘了嗎。”

　　于浩：“？？？”

　　這倆龜孫剛才還問了他，現(xiàn)在卻演的跟真的似的。

　　于浩突然擺出一臉疑惑之色，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咦，你們兩個剛才不是問過我嗎？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們我并不知道城里的情況啊?！?p>　　“你、你，莫要胡......”王棟指著于浩，驟然色變，話還沒說完，便只聽轟的一聲。

　　程昱一掌將身邊大青石拍成兩段，怒喝道：

　　“我讓你們?nèi)ヌ讲闁|阿情況，你們不去也罷，還在這撒謊，偷奸?；裨缃o你們的雞蛋，你們白吃了？”

　　兩人連忙跪下連連叩首：“大人饒命啊，這東阿縣城已被黃巾賊占了，我們哪敢進(jìn)去啊，這不是讓我們?nèi)ニ退绬幔俊?p>　　“你們本就是城中吏民，食大漢俸祿，行忠君之事，遇事卻推三阻四，百姓養(yǎng)你們何用？！”

　　“程大人，你說得對，我就是個鐵廢物，可全家老小還指著我養(yǎng)活呢，我要是死了，他們怎么辦啊?！蓖鯒澏叨哙锣碌目迒手槨?p>　　程昱深吸幾口氣，才將怒火平息，“滾！”

　　兩人便連滾帶爬的逃往人群中了。

　　程昱虎目再次看了過來，端了一碗粥遞給于浩，“你也去歇息去吧。”

　　于浩接過粥，走到人群當(dāng)中，四處一片凄然景象。

　　帶傷的、四處找人的、奄奄一息的、也不知道家人出了啥事一副生無可戀表情的。

　　不過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安排，卻倒是挺細(xì)致。

　　除了草席之類的都讓給傷員之外，還有幾個壯年專門圍成一圈，看護(hù)著十幾個孩子。

　　這些孩子大多是暫時和父母失散，大多數(shù)哭喊聲都來源于那群孩子。

　　古時小孩其實都很早熟，尤其是尋常百姓家的窮苦孩子，三四歲就能做飯，六七歲就能下地干農(nóng)活。

　　像是電影里那種騙他們爸爸媽媽去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地方之類的屁話，基本上都沒啥用，這些孩子基本都知道自己父母兇多吉少了。

　　于浩瞧了瞧碗里的粥，不算厚實，但也能勉強(qiáng)充饑。

　　不過有點臟，山里風(fēng)大，高處吹下的土塊掉到粥鍋里也沒人在乎。

　　于浩一直沒為吃的發(fā)過愁，讓他吃這種東西，確實膈應(yīng)的慌，就算之前沒吃過飯，這稀粥他也無法下咽。

　　于浩干脆就隨手把粥給了一名抱著嬰兒的婦人。

　　那婦人還挺客氣，挺有素質(zhì)，先是推辭，問他餓不餓，才接過粥跟他道謝。

　　“你這賊廝，我們哥倆好心把你領(lǐng)回來，你卻恩將仇報，在程大人面前揭穿我們。”人堆里王棟跟王玉瞅見他也進(jìn)了人堆，便摸了過來，惡狠狠道。

　　“呵呵，抱歉?！庇诤浦皇呛┬陕?，也沒揭穿兩人。

　　這兩人把他帶過來的目的顯然也不是那么單純，說白了就是不敢去東阿城探明情況，就打算在路邊蹲個從東阿逃出來的人，然后回去交差。

　　典型的投機(jī)取巧。

　　若是真取到巧也就罷了，兩人明明沒從他嘴里問出什么東阿城的情況，還帶他溜了回來，這就是在應(yīng)付任務(wù)了。

　　王棟跟王玉見他這樣子，只當(dāng)他之前是無心之舉，也沒真跟他計較，剛才于浩將粥送給帶孩子的婦人的那一幕兩人也都看到了。

　　只覺得這少年郎只是不太懂事，倒不像是真的壞。

　　于浩向他們還有周圍人搭了搭話，眾人圍成一圈，討論了起來，倒是讓于浩知道了現(xiàn)在東阿縣的基本情況。

　　黃巾起義后，東阿城中倉庫管理員王度燒了倉庫，跟黃巾賊里應(yīng)外合打開城門，隨后便開始封鎖了城門，攻打官府。

　　縣令翻墻逃走，得到消息的程昱第一時間組織起一些百姓，帶著糧食，跟城中薛姓大戶的扈從從防守薄弱的東城門殺了出去。

　　然后就逃到了這深山之中茍延殘喘。

　　這王棟是東阿縣的一名府衙，王玉則是他弟弟。

　　“那些受傷的兄弟，大多數(shù)是掩護(hù)百姓撤退的青壯和扈從以及官府的府衙，死了小半，傷了大半，太慘了，也不知道熬過這幾天還能活下幾個?！蓖鯒澃l(fā)著牢騷繼續(xù)道：

　　“看程大人這意思，好像對東阿縣還有什么想法，你說咱們就剩下這么一群老弱病殘，還想從黃巾賊手中把東阿奪回來？那不是天方夜譚嘛！”

　　“不過也多虧了程大人，咱才能逃出來，要是都像那狗縣令一樣帶頭跑了，大家群龍無首，恐怕現(xiàn)在咱一個也逃不出去?！蓖跤褚桓睈汉莺莸臉幼?。

　　“誰說不是吶，這狗東西身為百姓父母官，一點父母官的覺悟都沒有，我要是他，我早就羞愧的自殺了?！币慌砸粋€老頭也在一旁附和著，痛心疾首的感嘆道。

　　于浩一臉古怪的看著那個老頭，在他的視野里，那老頭的頭頂上赫然頂著一行綠色的字跡。

　　【東阿城縣令劉仙·煉氣期圓滿】

　　你就是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