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圖薩宮宴會廳的一角
“他怎么回答你的?”瑪麗·瓦雷第對著面前的男人問道。
此時已是午夜。
莫爾凡看著眼前的已有些冷清的大廳里,多數(shù)賓客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休息了,只剩下不多的男女兩兩三三圍坐在窗邊,借著酒勁互相調(diào)情,不時傳出放蕩的笑聲。
他緩緩說道:“他愿意保持中立,最起碼嘴上是這么說的?!?p> 瑪麗笑道:“看來瑪格麗塔沒騙你,他真的是兩邊下注?,F(xiàn)在我們排除了這個意外因素,接下來的計劃絕對萬無一失了?!?p> 莫爾凡沒有回應(yīng),他拿起盤中的一顆葡萄,又厭惡地把它扔在地上。
“這幫**子把東西吃得一干二凈!”
“我一會兒叫廚房再給你準備些吃得就好?!爆旣愅崎_了餐盤,似乎看出了男人心事重重:“聽起來挺順利的,你怎么了?”
莫爾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羅默特那邊怎么樣。讀心術(shù)獲得了什么情報么?”
“瘋了?!?p> “瘋了?”
“是,他對那個人使用讀心術(shù)的一瞬間就瘋了?!?p> 公爵目瞪口呆:“他在哪兒?我去問問他。”
“羅默特現(xiàn)在就躺在三層的宿舍區(qū)里,但是你去也沒用...”瑪麗似乎還有些心有余悸:“他徹底傻了,現(xiàn)在嘴里還不停地悼念著什么...血肉魔什么的?!?p> “啥?”
瑪麗攤了攤手。
莫爾凡揉著眉間陷入了沉默。
之前他還在懷疑這個所謂法師根本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證據(jù)表明他真的不是,至少絕非一個普通的術(shù)士。
昨天城門前發(fā)生的一切早就傳到他耳朵里了。
瑪格麗塔已經(jīng)把昨天晚上銀鷺旅館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菲麗芭也警告過他,在摸清楚對方實力之前,不要輕易招惹那個黑發(fā)青年。
現(xiàn)在又瘋了一個。
“關(guān)于恩希爾那個寶貝女兒他到底是怎么說的?”瑪麗追問道。
莫爾凡搖了搖頭,一腳碾碎了地上的葡萄。
談話本來還算順利,但他實在想不明白,就在他提出第二個要求之后...
一切都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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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菈·恩瑞斯要交給我?!蹦獱柗参⑿χf道。
扎克一時陷入了茫然。
但考慮到對方有可能只是說錯了話,他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溫和的說法:
“那取決于希里自己的意愿?!?p> 莫爾凡揚了揚眉毛,再次裝模作樣地端詳起那副油畫:
“斯圖亞特大概還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jié)局吧?!彼嘀约呵嗪谏南掳停骸凹儼追ɡ陆y(tǒng)治了泰莫利亞整整二十年,但對權(quán)利的貪婪最終吞噬了他,他把手伸到了旁邊的鄰國,被卷入了他無法掌控的政治紛爭之中,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莫爾凡似乎對黑發(fā)法師驚詫的表情很滿意,他微笑著說著:
“所以...斯圖亞特先生,您可能沒聽明白,這不是一個請求?!?p> 扎克這下徹底瞠目結(jié)舌。
他完全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居然在威脅自己。
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冒出了許多想法:
他被自己的情報機構(gòu)誤導了么,以至于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也許自己應(yīng)該跟他的父親——他背后的符里斯親王談?wù)劊皇敲媲斑@個剛成年的孩子。
畢竟莫爾凡雖然長得很著急,但其實還不到二十歲。
也許他應(yīng)該坐下來和這個年輕人促膝長談,對他諄諄教誨,展示幾個魔法,讓他再考慮考慮。
但最終他還是輕嘆了一聲,
他意識到自己的耐心已經(jīng)徹底用光了。
“莫爾凡?!焙诎l(fā)法師緩緩開口:“我們的談話可以到此為止了...”
這句話讓公爵皺了皺眉。
扎克轉(zhuǎn)過了身,臉上已經(jīng)毫無表情:“故事很精彩。我曾聽另一個世界的一位智者講過一個故事。我回送給你?!?p> “斯圖亞特先生請講?!蹦獱柗脖称鹆穗p手,視線跟隨扎克回到了墻上的油畫中。
“三名權(quán)貴之人坐在房間里談判...”
扎克指向畫中那個正在獻出冠冕之人:
“一位國王...”
法師的手指移向中一位面目威嚴之人:
“一位主教...”
手指點在畫中的一位衣著華貴之人:
“一位富可敵國的商人...”
“房間里有一名傭兵。很不幸,談判破裂了。國王、主教和富商都命令士兵殺死其余兩人?!?p> “以至高無上的律法之名?!?p> “以仁慈萬能的神靈之名?!?p> “以取之不竭的財富之名?!?p> “那么..”法師看向莫爾凡:“請問公爵大人...”
突然的敬語讓莫爾凡背后一涼。
“誰能活下來?”
“誰又會死掉?”
莫爾凡咽了口唾沫,微笑答道:“問題很簡單,三人的生死當然只取決于傭兵一念之間?!?p> “為何如此?傭兵既沒有王冠,沒有財富,也沒有圣靈的眷顧?!?p> “自然因為他手中之劍。”
扎克冷漠問道:“既然持劍之人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死,那我們?yōu)楹蜗嘈艊酢⒅鹘膛c富商手握大權(quán)呢?”
這個問題讓莫爾凡愣在了那里。
沒等他反應(yīng),黑發(fā)青年接著說道:
“法拉德不是貴族卻可以加冕為王,沒有血統(tǒng)卻可以統(tǒng)治一個國家,只因為他的力量凌駕于王權(quán)?!?p> 莫爾凡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斯圖亞特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扎克并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向窗外,莫爾凡也隨著他的視線看去。
此時晚宴已經(jīng)接近尾聲,艾薩圖瑞宮的白墻上,之前那些賓客的影子已經(jīng)散去了許多。
遠處的海面上,一只漁船緩緩劃過水面,原本完整的月影頓時化作片片金箔。
“那位智者的箴言便是我送給公爵大人的忠告?!?p> “權(quán)力絕非力量...”
“它只是糊弄人的把戲...”
“如浮影游墻...”
“如水中碎月...”
“你的權(quán)力只存于人心。信則有,不信則無...”
“法律、信仰、財富,從不殺人。”
扎克指向畫面中央的“白色”法拉德:“能殺死法師的...”
指尖移向油畫一角,在那擁擠的人群中站著一個高瘦的男人,他身穿灰色長袍,陰沉的面目隱藏在兜帽之下,在整個歡慶的畫面中顯得格格不入。
“只有另一名法師?!?p> 莫爾凡站在原地,笑容凝固在他臉上,面前這個男人一開始就知道法拉德的故事和他的結(jié)局。
法拉德并不是死于凡人之手,他死于一場法術(shù)戰(zhàn)斗。
術(shù)士兄弟會因為他不服管教,單純地把他抹殺了而已。
黑發(fā)法師轉(zhuǎn)身離開,空曠的長廊里回蕩著他的聲音。
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甚至沒有了最開始的不耐。
只剩下絕對的冷漠:
“祝公爵大人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