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小師叔的一句好玩兒,他就要連著兩晚不眠不休,齊風(fēng)欲哭無淚地走出去,先回了趟自己屋里,然后趁著無人注意又悄悄離開。
他向來唯小師叔馬首是瞻,雖不知小師叔意欲何為,但肯定不只是為了好玩兒,其中絕對有不能為外人知曉的深意。
正躺在榻上無所事事的小公爺:他真的只是覺得好玩兒,而且希望能更好玩兒。
齊風(fēng)從后院離開的同時,沈秋兒也吃完了飯走出客棧。
不疾不徐地往白家大宅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從她身邊經(jīng)過,大家先后來到白家大門前,排著隊領(lǐng)號牌,依次進(jìn)院。
白家前院面積不小,方方正正的,院內(nèi)的花草都被搬走了,顯得很空曠。
院子中央有兩個人正在比試,打得可謂熱火朝天,圍觀的小廝和丫鬟呼喊聲不斷,一驚一乍興奮得很。
沈秋兒進(jìn)去后,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戲園子。
“諸位請隨我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將大家都領(lǐng)到一處。
“這次因為二小姐要出嫁,老爺就讓多招幾名護(hù)衛(wèi)陪同前往婆家,男女不限……”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壯漢打斷,“我看你們門口寫的,一日三十至五十兩,到底三十兩還是五十兩?你先把錢是怎么個給法說清楚,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老子不愛聽?!?p> 管家近兩日見多了這樣粗魯無禮的,知道自己說不過也打不過,故而才將前院清空,讓他們互相比試擇出優(yōu)勝。
雖多是些江湖草莽,聽不得什么大道理,但他們認(rèn)得拳頭和錢財。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誰給的錢多,誰便是主子。
他心平氣和地笑著答道:“這位好漢,一切皆以功夫高低來論,功夫最高的一日五十兩,最低的一日三十兩?!?p> “你們一共招多少人?”一起進(jìn)來的人問道。
“初定的十人,因為……”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又被那個壯漢打斷,“十人要怎么論功夫高低?難不成老子要在這跟人比試十幾場?你們到底是招護(hù)衛(wèi),還是在選武林盟主?不就是嫁個女兒嘛!搞這么麻煩?!?p> “這位好漢,您若有興致,想要比試個幾十場,也是可以的。”管家不卑不亢地道:“若嫌麻煩,您大可以直接離開,我們白家的人不會阻攔?!?p> 這次他沒有再讓那個壯漢插話,“因為這次前來應(yīng)招的人太多,我們只得出此下策,還望各位諒解?!?p> 往年臨時招人,要十個,大概會來上二十個左右。今年情況特殊,鎮(zhèn)上聚集了許多人,再加上白家開出的工錢又比往年高,所以這一來就是百余人,根本招架不住。
“我家老爺說,承蒙各位看得起我白家,無論是沒有招上的,還是進(jìn)來后不欲比試的,走之前都請拿一份喜錢。所有比試點到即止,如有不慎受傷者,白家除負(fù)責(zé)診金及藥錢,還會按日補(bǔ)償養(yǎng)傷期間的工錢。”
請神容易送神難,管家只盼著這一日能快些過去。
有幾個自覺功夫不夠的,還有幾個不愿意比試的,都將號牌交還管家,在小廝的引導(dǎo)下去拿喜錢。
沈秋兒既不想比試,也無所謂那份喜錢。本來以為真是不用怎么動手的活計,結(jié)果來了后才發(fā)現(xiàn),竟還沒招上就要先動手。
她正準(zhǔn)備把號牌給管家,那個壯漢又開口了,“若老子比了幾十場,這功夫高低怎么論?工錢怎么給?”
剩下的人全是奔著錢來的,也不怕比試時受傷,反正有白家兜底。
“誰是贏家誰說了算。”管家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最后誰贏了,誰來排高低?!?p> “好!痛快!老子喜歡!”壯漢顯得很有自信,“最后問你一個問題?!?p> “您請講。”
“最后若是老子贏了,這些人老子一個看不上,是不是十個人的工錢都算老子的?”
一句話得罪所有人。
“您若真能橫掃全場,一切任您安排?!?p> 管家已經(jīng)累了,也不想再說些什么,如果這人打算鬧事,他就照老爺吩咐的,去請三皇子來幫忙。
張家小公子是三皇子幼時玩伴,三皇子此次專程來喝喜酒,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心里正打著小算盤,管家突然覺得手上一輕,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那個一直不吭不響,卻很打眼的姑娘又走了回來,把剛才給他的號牌又拿了回去。
對想賺錢的沈秋兒來說,一日五十兩確實不值得她動手,但一日五百兩的話,她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那壯漢聞言將號牌扔到了地上,也不按順序,直接沖向院子中央正在比試的兩人,在還未分出勝負(fù)時,就一拳一個,將他們打到了角落。
然后也不問接下來是誰,走到就近拿著號牌的人跟前,一言不發(fā)抬腿便是一腳。
幸好被踹那人反應(yīng)及時,側(cè)身躲開之后立即蹲下,一個掃堂腿招呼了上去。
壯漢見狀一躍而起,別看他虎背熊腰的,彈跳間動作卻異常輕盈,身體柔韌性也極佳,右腿高高抬起,直直向下劈去,砸在那人后腦勺上。
前院頓時亂作一團(tuán)。
大家也不管什么順序不順序的,有幾個奔著壯漢去,有幾個動了歪心思,互相使個眼色打了起來。
圍觀的小廝和丫鬟都顧不上看大戲了,一窩蜂地朝后院跑,白家家養(yǎng)的護(hù)衛(wèi)們?nèi)s到前院,合力把打斗的人往門外攆。
雖然還不到無法控制的那一步,但若穩(wěn)不住,管家可能真就要去長樂客棧請三皇子了。
打小算盤是一回事,真的去請又是另一回事。
沈秋兒此刻靠著根柱子,正抄著手作壁上觀,她斜睨了管家一眼,輕飄飄地道:“一日五百兩,我?guī)湍憬鉀Q?!?p> 管家跟她之間有些距離,但他就是很清晰地聽到這句話,仿佛說話之人就在身側(cè)。
見他看過來,沈秋兒這才走到他跟前,露出來到白家后的第一個笑容,“只我一個人,一日五百兩,如何?”
像是被操控了一般,管家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他已不記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又或許是,他其實什么也沒有看到,總之等他猛然清醒過來時,所有打斗中的人都停下了,像人偶一樣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穴位一個時辰后會自行解開,你們慢慢收拾,我一個時辰內(nèi)回來,讓人把房間給我準(zhǔn)備好。”
沈秋兒說完拍了下管家的肩膀,心情舒暢地去長樂客棧取包袱。